第157章 不好意思,神經病到你了

藥劑果然生效很快。

幾乎是用食指摁下推進器,冰涼液體湧進靜脈的瞬間,一條未來便不由自主地悶哼一聲,瞳孔微微潰散。

一種非常奇妙的感覺,隨著最初的那點冰涼迅速蔓延開,在第三秒,他便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系統提示:【您嘗試注射藥劑,失敗了。】

【你對‘’抗性加一。】

一條未來:“……”

他果斷讀檔。

冰涼的液體順著尖銳的針管湧進靜脈,和溫熱的血混合在一起,向著全身蔓延而去,一種微妙的感覺瞬間升起。

有炙熱的錯覺從針眼的部位灼燒起來,又迅速席捲過冰涼液體湧過的地方。

很快,一條未來便分辨出那種微妙的感覺究竟是什麼:那種一種血肉在崩潰的感覺。

‘血肉在崩潰’是一種很奇怪的形容,但一條未來確確實實地感受到了,他感覺到自己身體的每一寸都在液體之下潰不成軍,只能維持最平靜的十幾秒很快,便一點點崩潰起來。

他的血管好像腫脹地鼓了起來,面板顯出了一根根的血管痕跡,耳朵則聽到由體內傳來的輕微雜音。

不過半分鐘,他便眼前一黑。

系統提示:【您嘗試注射藥劑,失敗了。】

【抗性+1。】

第三次,一條未來堅持了一分鐘。

他聽清楚了雜音:是血液、血管和血肉發出的不堪重負聲。

像是冬天落了一整夜的大雪,雪厚厚地覆蓋了地面,有人踩了上去的那種聲音,介於脆弱和厚實之間,無法抵抗的‘咔嚓’聲。

但‘踩雪的咔嚓聲’中,似乎還有些‘雪落’的聲音,很輕微。

第四次,一條未來堅持了三分鐘。

眼前黑下來的時候,他已經後仰著躺在沙發上,緊緊咬著自己的牙齒,在一種巨大的無力感中深深地喘息著。

並不是痛楚,止痛藥生效中,他現在感受不到一絲的痛楚,而是無力感。

那是一種類似處於生長期,大約是腿在抽條生長,於是膝蓋窩深深乏力,和骨子裡的癢感有些類似的感覺。

明明不痛,卻因為不知如何緩解,相當折磨。

第五次。

不妙的比喻成真了,一條未來還是沒有感受到任何痛苦,但感受到了從身體深處傳來的癢意。

癢意很深,似乎是從每一處經絡、每一點骨髓傳來的。

他需要緊緊皺著眉,用力把指甲陷在掌心裡、飲鴆止渴般緩解手掌的幾分癢意,大口大口地喘氣,才能勉強穩住自己。

第六次。

‘落雪聲’並不是錯覺。

在鼻腔麻痺的窒息感中,一條未來隱約聽到了聲音,那似乎是道女聲,她在溫柔地輕聲說著些什麼。

……是‘母親’?

第七次。

她還在說,宛如風的輕語。

風吹來了一些零碎的片段,“……月亮……心……”

她低低地說著,“我不會迷失方向……”

有些熟悉。

第八次。

她在說:“終有一天……”

在眼前一黑之前,一條未來睜開眼,費力地喘息了幾口,斷斷續續地喃喃:“啊,不會吧?”

第九次。

一條未來閉著眼睛,有模糊的記憶片段在腦海中快速地轉瞬即逝:他趴在一位年輕警官的肩頭,只能看到對方的肩膀和一部分後背。

對方輕輕地拍著他的後背,慢慢地晃著,像是在安撫,聲音很低,很輕,輕到幾乎吹來一陣風便會消逝,“這首歌好溫柔,未來那麼喜歡,是因為歌詞裡帶有‘未來’嗎?”

“嘛,果然,雖然看起來很嫌棄‘未來’的名字,但只是看起來很嫌棄,其實果然還是喜歡的。”

“未來、未來、未來、”

她連環地念著,越念,聲音越輕,像是柔軟香甜的棉花糖,“我們未來長大後會成為一個萬人敬仰的警官,是最帥氣的警官,是無數人眼中的‘光明’。”

“未來。”

第十次。

在注射之前,一條未來停頓住。

他深深閉眼,緩解了一下自己在長達一小時的折磨中所積攢的疲倦,才低聲道:“原來不是在說話。”

是在唱歌啊……

怪不得有些熟悉,原來是在唱歌。

唱一首一條未來非常熟悉的歌,曾經每天都會聽到的歌,無比輕柔、卻又無比惹人厭惡的歌。

監獄裡的起床歌。

“根本不是喜歡好嗎,”他吐槽,“是要聽吐了。”

快聽吐了,於是在聽到的瞬間,就會意識到自己在監獄中,哪怕在極端失控的情況下,也會咬著牙控制自己的行為,以免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主要是會加刑。

為一百年出頭的刑期雪上加霜,甚至可能會死立決。

“……算了。”

他面無表情地摁下推進器。

破解了雜音後,雜音便消失了,沒有再折磨他,一些本來有些折磨的奇異感覺,一條未來也可以儘量安靜地閉著眼睛,沉默忍受了。

正如這首歌的作用一樣:喚醒理智。

這一次,他堅持了十五分鐘,才在面板滲出血液的溼潤感中,慢慢地眼前一黑。

……

第十三次。

螢幕上方的條框處亮著晶瑩的一點紅色。

匆匆之下,貝爾摩德看見了書房裡的場景:

一條未來在注射藥劑。

他面無表情,眼睛低下去,在漫不經心地注視著茶几,食指則乾脆利落地摁下推進器,把一管藥劑盡數注射到自己的靜脈內。

幾乎是立竿見影般,一種不妙的紅迅速爬上他的臉龐,他像是窒息了一樣,呼吸開始有些沉重,往往過十幾秒才深呼吸那麼一次。

而露出來的臉龐、脖頸和手腕,也出現了扭曲的痕跡,由隱約至清晰,是血管的痕跡。

它們像是野蠻生長的藤蔓一樣,霸道又無情地橫佔著原本正常的面板,連耳朵這種血管纖細的地方都有一條條的線狀痕跡凸出,為一條未來增添了幾分非人感。

他幾乎像是什麼怪物,散發著一種危險詭譎,令人恐懼卻又無法移開視線的奇異野性。

突然,一條未來抬頭。

於是,貝爾摩德看到了他的眼睛。

那是一雙像是血液一樣的紅色眼睛,眼睛在翻湧。

……是的,翻湧。

很細微的翻湧,不明顯,是人類身上絕不可能會出現的現象,正因此,貝爾摩德才一下子捕捉到了,就像是小孩子在深夜捕捉到芭比人偶的僵硬一樣。

在那一瞬間,她不由自主地毛骨悚然,臉色瞬間難看起來,幾乎要立刻伸手聯絡烏丸蓮耶。

但很快……

不,不是很快。

是在她手指動了動的時候,一條未來開口:“不要聯絡烏丸蓮耶。”

他改口,“首領大人。”

……什麼?

“我說,不要聯絡首領大人,”一條未來說,“這是藥劑效果,在減弱。”

他身上的那種藤蔓狀痕跡正在消退中,眼睛也是正常的,穩定的,一動不動的。

那雙眼睛就那麼一動不動地盯著貝爾摩德。

在貝爾摩德注意的下一瞬,那雙眼睛動了動,瞳孔收縮又放大了一下。

在這個絲毫不能令人放鬆、反而令人更加警惕的細微動向之後,一條未來皺眉,眼睛緩緩向右看、又緩緩向左看。

他說:“動了。”

一副給出了非常合理回應的樣子。

貝爾摩德覺得,這一點都不能令人信服……

“明明很能令人信服。”一條未來反駁。

……真的一點都不能令人信服,故意控制眼睛變化,反而更能令人產生恐怖谷效應。

“你在胡說什麼,”一條未來皺眉,“眼睛,就是由人類自己控制的。”

他命令,“眨眼。”

眼睛確實是由人類控制的,眨眼和移動方向都是由人類自主控制的,只是大多數時候,人類不需要太分心去‘呃,這時候我要眨一下眼睛’,而是像吃飯喝水呼吸一樣自然而然,不假思索,完全不需要控制。

不過,這並不是重點,重點是……

一條未來洗耳恭聽。

貝爾摩德叫停,“等等,”

“我是說,”她有些張口結舌,“……我剛剛沒有說話吧?”

“你說了。”

一條未來回答,“伱的肢體語言告訴我了。”

“現在,你在想‘什麼?’,你的肢體語言告訴我了,”他平靜複述,“它們幾乎在你身側列出了一行淡藍色的文字:‘這是什麼奶牛貓式的形容?’。”

“抱歉,神經病到你了。”

說著,他靜靜地看了貝爾摩德三秒,頷首:“雖然我不太喜歡‘貓’這種比喻,但還算喜歡神經病,謝謝,你誇讚的方式和我一樣,用詞比較獨特且拐彎抹角。”

一條未來的眼瞳縮起了一瞬,化為豎瞳,只短短一瞬,便又圓潤起來。

貝爾摩德捕捉到了,幾乎差點炸毛。

他便由衷地道歉:“不好意思,又神經病到你了。”

還挺好玩的。

歌是星光下的夢想,對,喜羊羊媽咪麗羊羊唱的那首,和‘一條未來’這個假名的寓意比較契和x<BR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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