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習慣了就不疼
女人低著頭，聲若蚊蠅地說：“齊玉茹。”
“玉茹啊，你喊我們嫂子就行。”
然後給齊玉茹介紹其他幾個女人，“這是桃花，這是曹慧，她是餘娟。”
齊玉茹一把抓住那個說話溫溫柔柔的女人，把她當做救命稻草，“嫂子，我求求你，幫幫我，讓我走吧，我不想留在這兒，我好害怕。”
“求求你了，救救我，我，我給你磕頭。”
顧不上自已身上的傷，齊玉茹手忙腳亂的跪在地上，哐哐哐的對這幾人磕起了頭。
幾個女人神情卻沒有絲毫的變化，對齊玉茹的磕頭無動於衷，甚至冷漠的說：“沒用的妹子，就算我們讓你走，那些男人也不會同意的，你省點力氣吧，還能少受點罪。”
“這裡可是大山，你往外看看，一座山連著一座山，跨過一座山，還有一座山，翻不完的山。”
“你以為從這個門出去你就自由了？這才哪到哪，到時候，整個村的都會出來找你，你根本沒處藏，沒處躲。”
齊玉茹癱軟在地，又一把抓住蘭芝的手，“大姐，我求求你，你幫我報警吧，讓警察來救我。”
“哈哈，說什麼傻話呢？”那個叫曹慧的冷哼一聲說：“這十里八村都有千絲萬縷的關係，幫親不幫理的地方還指望警察，警察裡也有他們的親戚，沒有人會管你的。”
“他們不把女人當人，為了你一個外人，去得罪生他們養他們的鄉親們，你覺得可能嗎？”
從新聞上看到，就已經覺得毛骨悚然，蘭芝今天深陷其中，切身體會後，才懂得這到底有多麼的恐怖，有多麼的絕望。
齊玉茹無助的看著他們，淚流滿面，不住地喃喃道：“難道我只能認命？這輩子也就到頭了，我不想這樣，我不想……”
桃花把自已的衣袖捲起來，露出滿是傷疤的胳膊，極具震撼力，密密麻麻的燙傷，縱橫交錯的舊傷疤像是蜈蚣一般，徘徊在白嫩的面板上，觸目驚心。
“這就是我不認命的下場。”
齊玉茹張大了嘴巴，說不出來話，連哭都不敢哭。
“這是菸頭燙的，沒幾天就好了，最難受的是這個，用爐鉤子燙的，燒的紅紅的火鉤子，扎進肉裡，有多疼就不用說了，只能硬生生的挺著，死都死不了，好也好不起來，只能用衣服蓋住，不讓人看見。”
桃花表情麻木，像是在說著與自已毫不相干的事情，說完把衣袖放下來，淡淡的說：“只要不聽話，他就會這樣做，只要聽話了，就不會捱打，還能吃飽飯。”
“嫁給誰不是嫁，關上燈，閉上眼，男人都是一樣的，不把女人當人，你早點想開，也不用跟我似的受這麼多罪，踏踏實實過日子，再生個孩子，一輩子也就這樣過去了。”
餘娟也撩開了自已的上衣，露出滿是傷痕的胸口，有些還能看到血色，“你看看我的。”
她指著那些剛結疤的傷口，“這是用鞭子抽的，這是菸頭燙的。”
蘭芝咬著牙，不忍心再去看。
齊玉茹被眼前的一幕震驚的連哭都忘了，驚恐不安的問：“疼，疼嗎？”
女人不在意的笑了笑，“習慣了就不疼，習慣就好。”
蘭芝努力控制著自已，不要有過激的行為，那些人真該死，他們不配做人。
曹慧這時候很不合時宜的笑出了聲，笑的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捱打捱餓都是家常便飯，習慣了就好。”她俯身陰惻惻的看著齊玉茹的眼睛說：“你知道最折磨人的是什麼嗎？”
“是你生出來的，第1個孩子，不知道爹是誰。”
“不過你也不用擔心，因為這個孩子生下來，你看都看不上一眼，就會被抱走賣掉，買你的人可不會養個父不詳的孩子，賣掉還能換些錢。”
說完她就直起身來，眼神空洞的看向遠方，嘴角掛著笑。
蘭芝緊緊握著拳，感覺胃裡一陣翻江倒海，有些喘不過氣來。
不知道生的是誰的孩子？父不詳的孩子？
光是想著那個畫面，那些女人無助的喊叫，一個接著一個的畜生。
最後這些女人，被折磨的沒有了生氣，失去自我，徹底的淪為工具，生下一個又一個的孩子。
大山深處的光棍太多了，有需求就有市場。
這裡的人只要想娶媳婦兒，就不得不依靠這樣的方式，時間一久，他們自發的抱團，只要有一戶人家的女人跑出去，人販子就知道這個村子將不再是安全的，自此以後，就不會再往這個村子裡運貨。
為了自已和自已的後代，他們也不會允許有女人從這裡離開。
時間一長，這裡就形成了產業鏈，買女人，生了孩子再賣掉，女人只是工具，是發洩的工具，生孩子的工具，甚至是賺錢的工具。
蘭芝光是想著，就已經噁心的不行，忍了再忍，最後實在是忍不下去，“ yue……”
她很想吐出來，但是肚子裡沒東西，什麼都吐不出來，只能乾嘔了幾下，流出了幾行生理性的淚水。
幾個女人看著蘭芝，早已認命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不一樣的神情。
桃花扯了扯嘴角，“不好意思啊，噁心到你了，沒辦法，我們也想清清白白的做人，可是這個死老天不放過我們啊。”
曹慧對著蘭芝真心實意的笑了一下，“我真的好羨慕你，你命真好，從城裡出來，還有文化，你男人也不嫌你不能生。”
說完她就低下頭去，看著自已的腳尖。
蘭芝的視線跟著她一起移動，看到了她露在外面的大腳趾頭，鞋子破破爛爛的，卻意外的不髒。
她也注意到了蘭芝的鞋子，乾乾淨淨很合腳，她從沒見過這個樣式的布鞋，襪子是白色的，可真好看。
“你一定沒吃過苦，受過罪。”
蘭芝閉上眼，猛烈的搖搖頭。
不，不是這樣的。
不得蘭芝說話，她又說：“你一定過得很幸福。”
“好了，說這個幹啥，你忘了他們讓咱們幹啥來的？”大嫂及時制止了曹慧。
把視線重新對準齊玉茹，大嫂苦口婆心的說：“我們也是為你好，逃也逃不掉，何必受那些罪，被折磨的不人不鬼的，還是要認命，你就不要反抗了。”
“女人是沒有家的，沒嫁人前，那是你兄弟的家，嫁了人，你男人在哪兒，哪裡就是你的家，聽嫂子的，生個兒子，你們就是一家人，好好過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