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下鄉

在招待所樓下買了兩個包子，在招待所登記好就上樓去睡覺。

因為是軍人家屬的緣故，可以住在軍人招待所，不用花錢。

兩人草草，吃了熱騰騰的包子，喝著熱水，然後就倒頭就睡。

火車上的環境，太差了，兩人都累得不行。

好好睡一覺，明天還要去趕路。

孩子所在的地方，是一個很偏僻的鄉下，要坐車去到村子裡，再轉坐牛車。

這裡都是山，蘭芝和趙令美可以說是翻山越嶺，要不是蘭芝為了兩人的安全，找了沈燁霖轉業回來的戰友幫忙。

能不能找到地方還真不好說。

“你說這蘇翠梅，費了這麼大的勁，把舒意接回去，也真捨得費這麼大勁把孩子再送回來，心可真夠狠的。”趙令美趕路趕得灰頭土臉，忍不住罵道。

他們按照朱翠梅婆婆給的地址找了過來，好不容易才來到村子裡。

真正的站在這片土地上，蘭芝才明白用眼睛見到的震撼，深刻的見到窯洞，才懂了一句，面朝黃土背朝天。

他們的窯洞，給人的震撼，蘭芝久久不能平復。

“這路可真難走，比我老家的路還難走。”

“還好咱們來接孩子，你看你這兒荒蕪的，想上個學都難。”

趙令美慶幸自已來了，不然這裡的女孩，很難憑藉自已的能力走出去。

兩人正想著，待會兒進了門，該怎麼跟老人家說，上來就說要帶走孫女，肯定是不行的，想著給老人家留一些錢和糧食，夠她生活的。

把老人家帶走，是不現實的，正說著話商量呢，突然就從窯洞裡面出來一個小小的人。

提著一個快比人還要高的小桶，走的歪歪扭扭的。

兩人回過頭去，就知道這正是她們要找的孩子，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的心酸。

孩子的臉上乾燥的都起了皮，頭髮修剪的參差不齊，活像一個假小子，提著小桶的指甲縫裡都是泥，衣服倒是穿的整整齊齊的。

“阿姨？”小女孩怯生生的說話。

趙令美心疼的拉著女孩的手，摸上去粗糙的很，這還是個孩子啊。

蘭芝心裡很不是滋味，好像看到了無數個處於水深火熱之中的女孩子的縮影。

“阿姨，你們找人嗎？”

“我們是來找你的。”趙令美紅著眼睛，把自已給女孩準備的東西都拿出來，玩具，奶糖，頭花，“這些都是給你的。”

女孩低頭看了看自已懷裡的糖果，可能是想到了以前吃過的滋味，伸舌頭舔了舔嘴唇。

又看了看，一個勁往外掏的趙令美，緊緊的閉著嘴，搖了搖頭。

把奶糖塞到女孩的褲兜裡，趙定偉笑著說：“這是阿姨特意給你買的，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謝謝阿姨，可是媽媽說我不能要別人的東西，就成了壞孩子，媽媽就會不要我。”

趙令美再也繃不住，憋了許久的淚水，終於流出來。

這麼小的孩子，剋制住自已的本能，即便想吃，也不敢接，肯定是因為之前蘇翠梅叮囑過，為了自已那所謂的好名聲，不讓女孩接受別人的東西。

不然就會拋棄她。

可是，她都已經這麼聽話了，蘇翠梅還是說不要就不要他了。

趙令美一把撕開奶糖的包裝紙，小心的給女孩餵了一顆糖，“這是阿姨給你的，阿姨不會拋棄你的，以後跟著我生活好不好？”

“想吃什麼都可以，給你做新衣服，新頭花，還可以送你去上學，我們那裡有很多小夥伴，可以跟你一起玩，以後我做你媽媽。”

女孩咬著嘴裡的奶糖，愣愣的看著趙令美，就是不說話。

這時，聽到動靜的老人家，摸索著從屋子裡出來。

“小書，你在跟誰說話呢？”

舒意的奶奶已經70了，眯縫著眼睛努力看清楚人，可是徒勞無功，什麼都看不清，只有眼前的一片模糊。

女孩回過神來，回到窯洞門口，扶著老人家慢慢出來。

“奶奶，是阿姨。”

一直沒說話的蘭芝，扶著老人家坐下來，很快的說明了來意。

老人家安靜的聽著蘭芝說話，不時的點點頭，嘴角掛著淡淡的笑。

“你們是好人啊，我們家小書很乖的，還會幹活，只要你們給口飯吃，能把它養大就行了。”

老人家不捨得摸摸女孩的頭，乾癟的臉上透著一絲欣慰。

一直靜靜聽著大人說話的女孩，臉頰鼓鼓的，問趙令美，“阿姨，我還會有別的媽媽嗎？”

這話從一個孩子嘴裡說出來，是多麼的殘忍。

不要以為孩子還小，就可以肆無忌憚的做著傷人的事，她什麼都懂，知道自已被拋棄了。

“不！不會了！以後你就只有我一個媽媽。”

女孩咬著奶糖，很疑惑。

為什麼她有好幾個媽媽，一個媽媽不在了，一個不要她了，現在又有了一個新媽媽。

她覺得自已這麼乖，媽媽有一天會來接她回去的。

含著喜滋滋的奶糖，女孩終於委屈的哭了出來。

哭的身體一抽一抽的，格外的可憐。

趙令美心疼的抱著著女孩，輕輕的拍著孩子的後背，跟著一起流淚，“好孩子，不哭，不哭。”

女孩卻哭得越來越大聲，要把這麼長時間的不安和委屈都哭出來。

自從被送回來之後，她就沒哭過，知道哭也沒用。

她之前被從這裡帶走的時候，求著奶奶不要送走自已，奶奶還是哭著把她送走了，到了新家本以為會過上好日子，可是，沒過多久又被送了回來。

她哭著求媽媽，不要送自已走，還是被送回來了。

從那以後，就知道哭是沒有用的。

老奶奶抱著孩子擦眼淚，滄桑的臉上掛著笑。

蘭芝說：“大娘，我們來這一趟是專門為了小書來的，還給您帶了一些補品，您看能不能讓我們進屋詳細談一下？”

老奶奶點點頭，“應該的，快進來。”

小女孩扶著奶奶，帶著他們往窯洞裡面走。

外表看著破敗的窯洞，本以為進來會黑乎乎的，沒想到卻是別有洞天，土黃色的牆壁，還留有通風口，陽光從預留的窗戶裡照射進來。

即便是老人家住著，也沒有太多的異味。

只是屋子裡的陳設好像都蒙著一層灰，沒有多餘的傢俱，只有兩個小板凳。

老奶奶自坐在了床上，蘭芝和趙令美環顧了四周，一個坐在小板凳上，一個只好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