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菀第二日醒來,發現自己的狀態很好。

沒有因為半夜浸冷水而發燒,沒有因為磕磕碰碰而淤青,甚至嗓子都沒有沙啞,除了被剝在一旁,皺巴的跟鹹菜似的衣服以外,連不小心踢翻的凳子都恢復了原位。

一切靜好的彷彿昨夜的失控只是場幻夢。

“我的天啊……”回想起一切的顧菀罕見的紅起了臉,將頭埋在被子裡,恨不得回到昨夜,把那個丟臉的自己掐死。

她一直都是個冷靜的人,怎麼會做出這麼丟臉的事。

一定是那該死的藥!

**

不過不管再怎麼不想面對,時間到了,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的。

趕在丫鬟進來之前,收拾好昨夜弄壞的衣服,換好今天的“戰袍”,等公主府的丫鬟來送早餐時,她已經恢復成了那個體體面面的顧大小姐了。

“我這裡的香,是誰負責的?”飯罷,看丫鬟收盤子時,顧菀忽然出聲詢問。

“是,是夭十六姐姐。”丫鬟身子一僵,努力的保持冷靜。

大長公主喜歡給人起序號,除非是她身邊伺候的,其它人都只有一堆編碼。

得益於大長公主的起名習慣,顧菀很容易就知道,是個不起眼的小丫頭。

既然如此,與她無冤無仇,又何必在她的香裡下藥?

若非那香是她習慣的,也不會讓她失去了戒心。

一個底層的小丫鬟,是接觸不了那麼貴的香料,所以這樣一來就只剩下一個問題了——是大長公主要把她送人,還是某個男人犯賤?

“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昨日進來,見到一切都是我用慣了的東西,心裡喜歡,想要謝謝那位姐姐罷了。”顧菀笑了笑,拿出一例銀豆子,看上去有些害羞和感慨,“我今日不比往昔,難得還有人記得我的喜好,當是該謝一謝的。麻煩你將這個給那位姐姐。”

大長公主府的規矩雖然森嚴,但這些被選出來的丫鬟們伺候的好了,得些賞賜也是允許的,所以那丫鬟見顧菀這樣,並沒有懷疑,反而是長長的鬆了口氣,“那我代十六姐姐謝謝您了。”

“對了,昨晚的依蘭香有些特別,是哪位匠師做的?我想討些回去。”等丫鬟收了錢,顧菀又問。

“這怕有些難了。”丫鬟此時並沒有戒備之意,所以說話也是竹筒倒豆子般的極其爽利,“是衍王殿下送來的,怕是外面買不到的。”

“哦?”顧菀適當的擺出好奇的樣子。

“府上的客人原本都用的是制式的香,只是昨晚衍王殿下來,說恐你用不慣,又拿了上好的來給我們換。”那丫鬟或許是收了衍王的好處,還特意多說一句,“他對姑娘可真是盡心了。”

“那可不是。”顧菀微微一笑,然後起身朝著外面走去,“那我可得好好謝謝他了。”

只要主人家沒有拉偏架,她便不怵他。

若大長公主想在背後做人情,那她便要趕緊溜了。

*

出來之後,山莊裡的繁華自然更勝昨日,除了她這種遠道而來的,以及和大長公主特別親密的外,在附近有別莊的達官顯貴們都今日才來,於是雖然正席還未開,但四處別緻的小戲都已經唱起來了,雜耍藝人們也都使勁渾身解數的爭奪著眼球。

顧菀一出門,便吸引了無數眼光。相比她今日的打扮,昨日那行頭顯得都有些“素雅”了。

飛龍舞鳳自然不行,但四時花鳥,飛禽走獸卻不會逾制,濃烈的紅與耀眼的金,張揚濃烈的色一片出來,讓沿途的女眷們都失了顏色。

“郡主這一身可真好,皎皎如出雲之月,皚皚如山頭白雪,也只有你面板白,才能襯得起。”安樂郡主旁邊,一個姑娘正在絞盡腦汁的讚美,無奈安樂郡主相貌平平,換了寡淡的白色之後,就更加乏味,讓人誇都無從誇起。

“就是就是,還有這白玉,珍珠,都是世間罕見的珍品,也只有您封地才東邊,才能享用得起。”另外一個從首飾上吹。

“還有這裙子間的金線,哎喲,府上的繡娘真是手巧,這就是傳說中的千堆雪吧。”另外一個見能誇的都被人搶了,只能朝著裙子去吹,“我記得這是去年才興起來的,京中也沒幾件。”

只是,她話都沒說完,就見旁邊人一直給她使眼色,她心中納悶,在抬頭瞥見安樂郡主的臉色,頓時嚇了一跳,差點咬到自己舌頭。

“千堆雪雖然要求料子白,可十層衣裙白的程度卻需要不一致,這樣走起來,才有重重疊疊的縱深感。”顧菀說話聲音溫柔,“至於衣服上的金線挑繡,看似普通,卻用了陰陽兩種繡法,這樣反光程度不一樣,在日光下行走,才能有海浪翻湧的樣子。”

“海浪?”女孩子愣了一下,本能回懟回去,“這裡說的是雪,關海浪什麼事?”

“千堆雪,名字雖然有雪,卻說的是水。”顧菀持扇掩口輕笑,“亂石穿空,驚濤拍岸,捲起千堆雪。不是嗎?”

她最後的聲音略顯俏皮,聲音轉了小彎,彷彿帶著一絲小勾子,可愛至極。

“是這樣啊。”女孩子看著她的笑眼,傻愣愣的應了一句。話剛落下,便感覺自己被人一推,險些跌倒。

“笨死了!”安樂郡主只覺得此人一問一答,礙眼至極,便伸手推開了自己跟班,怒瞪了顧菀一眼,然後從她身側走開。

女孩子不解的看看離開的安樂郡主,再看看好心的同伴,同伴實在是看不下去她的笨,在她耳邊低語,“她就是顧菀。”

“哇哦……”女孩子倒吸了口涼氣,眼睛倏然睜大。

千堆雪正是顧菀去年小年在紫宸殿夜宴時的穿著。

那時快臨近過年,名門淑媛們想法設法,穿了深深淺淺的紅,想討個好彩頭,誰知道顧菀卻直接砸了場子,一身白的出現,似一道清流,將滿殿的俗豔都衝的乾乾淨淨,讓所有的彩色都變成了她的背景。

服氣自然是不可能服氣的,當時就有貴女出來,明裡暗裡的指責顧菀一身白,不祥,對聖上不尊,該罰。可顧菀一句“瑞雪兆豐年”,不僅將皇帝哄得龍顏大悅,連著這打扮也被聖上進口玉批,贊為千堆雪,在京中開始了長達一年的霸屏模式。

只是這衣服說怪也怪,那麼多人仿照,卻都覺得少幾分顧菀穿的意思。

原先還當是顏值的問題,如今看起來,的確是做錯了。

怪不得是京中的時尚達人!剛從地方上來的女孩子眼中既是佩服,又是不捨,見著顧菀還在衝她笑,尷尬的欠欠身,便跟夥伴們一起追安樂郡主去了。

也不知道這麼一折騰,公主會不會哭。

**

安樂郡主不是第一個被氣跑的,也不是最後一個。紅色本來就奪人,何況顧菀又用了大量的金飾,於是站的遠些還好,只要走的近的,但凡顏色比她淺的,都被襯的像丫鬟。

饒是一向氣度好的丞相千金薛凝煙,在京城跟她一時瑜亮的美人兒,見著她這打扮,都氣的磨了牙,皮笑肉不笑的“贊”道,“顧妹妹今天這一身打扮可真是漂亮,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今兒出嫁呢。”

“嗨,誰叫我爹不在,婚姻無人做主,說不定這輩子都穿不上嫁衣了,於是也只能這樣過個乾癮。不像姐姐,”顧菀嬌滴滴的笑著,拖長了聲音,“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跟這位陰陽人撕逼,她可從來沒輸過。

果然,薛凝煙一聽她這話,氣的臉都快變形了。

大家都是女人,誰不懂的容貌這種東西,三分天註定,七分靠打拼。

要論硬體,薛凝煙長得不比顧菀差,可提起美貌,世人只能想起顧菀,對於她的印象永遠都是才女,就是因為薛凝煙她爹,不許她打扮!

丞相與顧攸之一樣是新貴,但與不要臉的顧攸之不同,他志向遠大,特別在乎言論和聲譽,一心想要將家族抬升一個層次。

所以他的女兒,自然不能像別人家的那樣“妖妖嬈嬈”!別說錦衣華服了,就是尋常的綾羅綢緞,也不能太貴,更不能搶在人先。

不是京中流行五六年的款式,薛大小姐就不能上身。至於首飾,那更是儘量素雅著來,莫若羊脂白玉,就是普通的雜玉,顏色稍微通透些都不行,珍珠珊瑚這種海底奇珍,更是奢靡的象徵,哪怕薛大小姐在家拿東珠磨珍珠粉敷面都可以,但趕在外面佩戴,那回家便是一百遍的列女傳等著她抄。

都是十七八歲的女兒家,有幾個不愛打扮,但薛凝煙硬生生的活成了她爹的一面牌坊。每次爆出顧家女兒又做了什麼荒唐事,薛丞相總要感慨幾句自己女兒,然後被人誇幾句清正廉潔,教女有方。時間久了,薛凝煙果真“名揚京城”,可讓她說,這種日子誰願意過誰過去,反正她是不想要這個名聲!

可惜,這事情由不得她做主。

她原本以為,等嫁人了,就好了些。只要哄好婆婆,不是愛怎麼打扮就怎麼打扮,可誰知道如今在婚事上,她爹也秉承著“不出頭”的策略。不僅不允許她跟青梅竹馬的小侯爺,甚至連家世想近的人家都一概回絕,說什麼容易被皇帝猜忌“結黨”,最安穩的方式,便是嫁給她爹的學生。那人雖則家境貧寒,但才華出眾,將來必成大器。

可見鬼的大器,等那人出頭,她都人老珠黃,就算官居一品又如何?更何況,若那窮酸也是個跟他爹一樣的沽名釣譽之徒,那她這輩子豈不是要裝窮裝到死?

因而這次,向來乖巧的薛凝煙第一次跟老父親吵架,還是母親從中說和,讓她來散散心,所以這婚事才暫且擱下。

她原本以為自己這樁婚事人不知鬼不覺的,可如今顧菀刻意點出來,莫非她知道了些什麼?

想到這裡,薛凝煙看顧菀的眼神當下凌厲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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