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顧菀一邊做著獅子頭,一邊隨意的回答道,“來都來了,一起吃頓飯吧。”

“知道了?”臘梅看著顧菀冷靜的樣子,下意識的就放慢了腳步。

跟顧菀比起來,她似乎顯得有點太大驚小怪了。

周圍其他人也是如此,原本想要應景的嚷嚷一翻,但看著顧菀處變不驚的臉,一個個下意識的放回了心,洗菜的洗菜,剁肉的剁肉,剩下一個龐祁玉,想了想拎著柴刀走到了顧菀跟前,滿不在乎的說,“喂,要不要讓我幫你解決這個煩惱?”

“啥?什麼煩惱?怎麼解決?”,顧菀一邊烹味,一邊好笑的反問,“找人先關了人家的店?”

“那當然不。我說了不借助我爺爺的權勢的。”龐祁玉反駁道,然後將柴刀揮舞的虎虎生風,“我大可扮做山大王,半夜潛入她們店中嚇唬一番,讓她們知道抄襲非良家所為,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一邊兒去。”顧菀收汁入盤,將一份完美的獅子頭塞到他手中,“端上桌去。認識到你吃閒飯的身份,別在這兒瞎出你不該出的主意。

等吃飯間,顧菀終於說清楚她的打算,“自古以來,但凡有新鮮玩意兒,群起效法者不知凡幾,若一味打壓,不過是按下葫蘆浮起瓢,安撫得了這端,安撫不了那端。這些都是很平常的事情,大家不要自亂陣腳。”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要是什麼都不做,到時候滿京城都是咱們的東西,咱們既不是做的最便宜的那個,也不是做工最精緻的那個,該如何立足?”溫柔是少東家,到底要心急些,剛才的鎮靜只是假象,如今說起實際來,想著想著,眼淚都快飈出來。

先前殺豬,哪兒來這麼多煩心事。

“讓人知道你是最好的那個就是了。”顧菀輕描淡寫的說道。

“都說既不是最精緻,又不是最便宜,那談何最好?”金庭軒不恥下問。

他雖然怎麼管過家裡的生意,但怎麼說也是商賈之家,多少耳濡目染一些。

“京中最好的衣坊出自哪裡?”顧菀微微一笑,轉頭問向來蹭飯的臘梅。

“天衣坊。”臘梅幾乎是不假思索的說道。

“那京中手藝最好的是哪家?”顧菀又問。

“裁雲坊。”臘梅微微皺起了眉頭。

“那京中價效比最高的衣坊是哪個?”顧菀繼續問。

“江南坊。”臘梅微微皺起了眉頭。

“為何會這樣?”金庭軒也咂摸起味道來。

“是啊,大家都說裁雲坊的手藝最好,若你有什麼特殊的要求,別人家完成不了,那去她那裡沒錯。江南坊是如果你想買新衣,又沒有足夠多的錢,去那裡也是首選。”臘梅皺眉,思索起這個問題來,“但為什麼大家說起京中最好的衣坊,卻是天衣坊呢?”

“那是因為天衣坊曾經被太后娘娘誇獎,說她們的衣服真是天衣無縫,於是成為京中顯貴裁衣的首選之地。世人皆喜歡跟風,貴人們用的東西,自然是好的,久而久之,它家哪怕工藝略遜於裁雲坊,價效比又低於江南坊,但若你銀錢足夠,想要添置一兩件上臺面的衣服,首選的還是它。”

溫柔恍然大悟,片刻之後,卻又陷入沉思,“這跟我們有什麼關係?我們又不能說動太后娘娘誇獎我們。”

她們若是有這等門路,就不用連開店費用都挪東牆補西牆。

“倒也不是沒有辦法。”金庭軒和龐祁玉皆有些意動。

金庭軒家世代皇商,他自幼出入大內,跟皇孫公子們也是有些交情的,找個達官顯貴來捧捧,不是不可以。

龐祁玉差不多也是同樣的思路,他是新貴,積澱不如金庭軒,但身份在那裡,狐朋狗友也是有一些的,低個頭,拐彎抹角的拉人來湊湊人頭,似乎也可以把口碑打出去。

“省省吧。要是打名聲那麼容易,這滿京城貴人們開的店鋪就不會倒閉了。”顧菀看出兩人心思,搖搖頭打消他們蠢蠢欲動的心思,“生意上的事情還得用生意的法子解決,我早就想好了應對之道,你們這幾天做好份內的事情就行了。”

顧菀的專斷獨行大家也是領略了的,所以當下猶豫片刻之後,眾人只能安靜如雞的吃飯,吃完飯後,洗碗的洗碗,掃地的掃地,只有她一個人施施然的上了二樓午睡。

“哎呀,這畢竟是你家的生意,你也警醒點,別處處都讓別人拿主意。”臘梅見四下無人,陪溫柔洗碗時便小聲叮嚀,“她來路不明的,又帶了這些人,別平白無故的替他人做嫁衣裳。

臘梅覺得自己不是小心眼,但她就是看不慣顧菀這幅反客為主的樣子,沒見在溫柔家裡,她比大爺還大爺。

“我就是個殺豬的,能有什麼主意。”溫柔好脾氣的笑笑,一把撥過臘梅,“你的手經不起凍,趕快去那兒歇歇,在我這兒就別瞎忙活了。”

她不愛聽臘梅的話,卻也知道好友是為自己著想,權宜之下,只能拿話拆開。

臘梅也是個心眼兒淺的,果然聽了她的話,便擦了手去旁邊烤火,還偷偷摳了一大塊兒顧菀的護手油脂用上,說了好一會兒話,才施施然離開。

待著臘梅走後,金庭軒掃地進來,見溫柔在收拾灶上,忍不住埋怨她,“你也太好性兒了,這等嘴碎的人留她不說,還任她嘮叨個沒完,早該攆了出去才是。”

“讓您小少爺見笑了,我們下等人都是這般喜歡說長道短的,”溫柔白了她一眼,刷完鍋將水提出去倒了,回來見他還站在原處,臉青一陣白一陣,知道他是往心裡頭去了,忍不住生出幾分歉疚。想了想,去後廚拿了兩個梨,削了之後賽到金庭軒手裡,自己拿著一個坐到門檻上啃,這才彷彿不經意的說道,“她是我的朋友。”

“你跟什麼人都能做朋友。”金庭軒拿著梨,學著她的樣子並排坐在門檻上,想了想小聲說,“對不起,我不是嘲笑你。”

“我知道。”溫柔爽快的笑了笑,“人說話都有嘴不對心的時候,所以聽話的人就別在意那麼多,把心意接受了,話忘了就行。”

“嗯。”

金庭軒在那兒陪她看了半晌的雲,忽然冒出一句話,“那我們算朋友嗎?”

“算。”溫柔答得很乾脆。

這回金庭軒不說話了,他在那兒悠悠的看著白雲,只覺得手中的梨格外甜。

**

顧菀一覺睡到大晚上,晚上找到在工坊裡叮叮哐哐的溫柔,商量了大半天守店的人變成了金庭軒白天,龐祁玉晚上。

原本還以為兩人會手忙腳亂,卻不料男人賣女人的東西竟然也能起到奇效。

對於大部分的貧女來說,彬彬有禮,溫柔和氣的金庭軒明顯滿足了她們對於未來夫婿的全部想象,而英俊叛逆,渾身寫滿不耐煩的龐祁玉,對於媚視煙行的煙花女子們來說也是一項極有趣的挑戰,所以日夜都是顧客盈門,極大的緩解了溫柔因為顧客流失而產生的焦灼。

就這樣,一連過了好幾天,然後等到某個風和日麗的早上,顧菀穿著格外顯眼的舊衣服,打扮的灰頭土臉的,挾著個大木匣子出門了。

“你出去做什麼?”溫柔從工坊裡出來,看到這樣的顧菀嚇了一跳。

“戰鬥!”顧菀挽了挽打著補丁的袖口,露出兩節細細的胳膊,然後鬥志昂揚的出了門。

“穿成這樣?”金庭軒杵著掃帚站在門口,門頭微微擰起,“要是菀菀沒有新衣服了,我可以想辦法再去弄點錢。”

“得了吧,她的衣服比我們加起來都多。”頂著兩個熊貓眼的龐祁玉一把推開他的腦袋,嚴肅的看著顧菀遠去的背影,對溫柔伸出了手。

“給錢。”

“幹什麼!”

溫柔莫名其妙,但還是從錢袋裡拿出了幾枚銅板。

“在路上買早飯吃。”龐祁玉一把拿過錢,連衣服都沒換的就追了上去,“你就不擔心她這奇奇怪怪的樣子會出什麼事?我跟著去看看。”

“哦。”溫柔反應過來,當下又抓了一把錢給龐祁玉。“多拿點,我心裡慌。”

顧菀一向在乎外表勝於生命,她忽然這樣,讓所有人心裡都毛毛的。

**

龐祁玉一路追著顧菀到了朱雀大街上,看她頭也不回的往城東北走,不由得心裡納悶。

京城地勢西低東高,南賤北貴,所以東北是全城顯貴所在,也是顧家老宅的所在地。自從顧菀家被抄,她淪落到城西南,便連買東西都繞過那塊兒的,如今怎麼專門往那塊兒走?

龐祁玉一邊遠遠的跟著,一邊卻也在糾結要不要走上前去。無他,那裡也是太師父所在地。

東北坊市裡的道路,要比其它地方寬敞整潔的多,但也架不住達官顯貴們都愛乘車馬出行,所以比其它地方都還要賭一些。看著顧菀走的漫不經心的樣子,龐祁玉心裡剛想說她這樣容易被車撞,就見到顧菀身子晃了一下,直接就坐在了地上。

糟糕,難道真的被撞了嗎?龐祁玉心中一驚,擠開圍觀的人群,正想上前攙扶她起來,就聽到一聲馬匹嘶鳴,一個穿著胡服的少女勒馬停下,驕縱的對著顧菀叫道,“喂,你是誰,為什麼在我的馬跟前?”

“對不起,我,我馬上就走。”顧菀的聲音怯怯懦懦,充滿了慌張,整個人在地上慌亂的摸著匣子,既倉惶又無辜。

“站著!”少女忽然一揚馬鞭,打落了顧菀手中的匣子,滿地簪子掉落。

“抬起頭來,”少女居高臨下的命令道,聲音充滿惡意,“本宮覺得你的聲音,很像一位故人啊。”

“本宮?”龐祁玉皺了眉頭,能這樣自稱的,這人不是位公主,也是位郡主。

“求求你,不要。”顧菀的聲音,聽起來柔弱而又可憐,能引發男人心底的保護欲,與女人心中最深的敵意。

“少廢話,把頭抬起來!”持鞭少女狠狠一揮鞭,顧菀倉惶避開頭,卻不小心被打落簪子,滿頭的青絲飄散,一張純潔無辜而又略帶惶恐的臉在那烏雲般的鬢髮襯托下,顯得格外脆弱。

“顧菀!”持鞭少女看清她的臉後,頓時興奮了起來,聲音都大了八度,“真是好久不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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