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溫柔不用去上工之後,店鋪的改造工作就快了很多,起碼溫柔接手了裝修事務後,顧菀則就能專心的思考起商品問題來。

畢竟她們本小,經不起失敗。

然而關於開門的事情,卻遙遙無期。

從三月一直等到四月,室內裝飾都差不多完成了,就等著開業大吉,但那一道門卻仍然沒有音信。

而且最糟糕的是,暮春時節雨水開始多了起來,一連五六天都沒見過大太陽,等著這天終於放晴時,顧菀終於忍不住了,決定先砸牆。

“真的從這裡開門嗎?”溫柔站在外牆邊,看著顧菀搬出來的“神器”,有些擔憂。

顧菀事先準備了用紙做出來的接近圍牆的畫布,許多毛竹,破布簾子,以及藤蔓類植物,準備砸開牆後,用這些東西掩人耳目。

“沒有多少時間了,再不開張營業,端午節就要過了。錯過這個大時節,在想要這種機會就得再等幾個月。”顧菀斬釘截鐵的說到,“再說這條街偏僻,平日十天半個月都沒有衙役巡邏,咱們先斬後奏,等文書批下來就可以直接開門營業了”

“等洞搭好,我們在這裡搭上架子,外面蒙上畫布,假裝是牆。”顧菀特意畫了幅圖示意,這就等於在這面牆的外圍搭一堵假牆,來引人耳目。

“這一摸不就露餡兒了?”溫柔伸手摸了摸,提出異議,並且表示,“走進幾步也能看穿。”

“所以我們不能讓人走近,到時候找個人在外面當著便是。”顧菀指揮人靠外側的牆上搭了幾個架子,將買的藤蔓植物分門別類的擺了上去。

“這是我原本買來打算做門障的,先用在這兒了。”顧菀一邊搭一邊解釋,那些藤蔓都有數米長,如果按照顧菀所說搭起來,錯落有致的垂下,的確會宛如一道綠色的門簾,讓人想不到後面還別有洞天。

“若有人好奇走近呢?”溫柔又問。

“就說我們在修牆,把他們騙走。”顧菀叮囑的說到,還吩咐一個憨厚大哥坐在牆頭,:“但凡有人探查,你就失手丟幾塊石頭來,大不了砸傷了付湯藥費。”

“中!”大哥聽到這個法子,十分滿意的舉起了大拇指。

這一番安排下去,只要不走進,十餘步之外還是能瞞住人的。

“好吧。”溫柔猶豫片刻後,就同意了這個做法,並加入了師兄弟們幹活的隊伍中,並吩咐顧菀走遠了去盯梢,“小心點兒,別讓那些碎石渣濺到你。”

**

人多力量大,何況那門是開過一次後填充的,這次再破開很容易。

一堆人七手八腳很快將牆打穿,然後不斷的擴寬門道。

“不用太寬,這麼多就差不多了。”顧菀站在路口一心二用,一邊看著大路上有沒有人經過,一邊看打的門,覺得寬窄差不多時,出聲叫停,“趕緊把手腳架挪開,擋住這邊的視野。”

眾人做賊心虛,第一遍拆的挺快,但搭手腳架時失誤,顧菀從大路上看了看,沒辦法遮住,只能讓眾人拆了重做,自己在大路上跑來跑去的找角度。

經過一番忙活,外面的障眼法搭的差不多了,顧菀讓其它人進院子裡操作,她跟溫柔帶幾個人在外裡守著順便善後時,變故發生。

上次那個挺好說話的衙役正在巡邏,只是這次除了他外,還有另外幾個穿著差服的人。

“不要看到我,不要看到我……”顧菀在心裡頭碎碎念,誰知道怕什麼來什麼,她的碎碎念還沒落音,那隊人馬就朝她們走了過來。

“你們,你們在做什麼?”一個頭上插翎毛的小青年趾高氣昂的說到,後面的人拉都拉不住。

“是你?”溫柔倒吸了口氣涼氣,當下一把將顧菀拉到了自己身後,打掉了那隻欲伸向顧菀臉蛋的鹹豬手。

“哎呀,我還以為是誰呢,沒想到是你。”原本想要摸顧菀臉蛋的吳二虎一把摸空,心中正要惱,卻看到了溫柔的俏臉,當下就樂了起來,“沒想到幾年不見,小丫頭片子長開了,倒是有幾分看頭啊。

“吳二虎,說話就說話,別動手動腳的!”溫柔沒好氣的看著他,目光中寫滿嫌惡。

“都是街坊鄰居,何必那麼生份。”吳二虎並不在意,笑嘻嘻的打量著溫柔身後煥然一新的房子,目露貪婪之色“你這死丫頭,從我奶奶那裡騙來店鋪之後,整的倒是不錯嘛。”

顧菀原本還不知道這男人是誰,聽著他說起房子,才明白過來,這就是吳嬸的那個寶貝孫子。

吳嬸是個狠人,要不然也不能欺鄰霸舍這麼多年。

只是愛孫心切,才會中了顧菀的計謀,為了孫子的前途,原價讓出溫家的宅子。

自從要回宅子之後,龐祈玉應該是按照顧菀安排的“消失”了才對,原本以為能對這家惡人略施薄懲,卻不料低估了他們。

如今這樣子看起來,吳嬸的孫子竟然還得償所願,真的攀上了官府的關係?

“騙什麼騙,這原本就是我家的房子,現在充其量只是叫物歸原主而已。”溫柔啐了一口,吳二虎卻更樂了,色眯眯的看著她,“都行,怎麼著都行。咱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我瞧你跟你姐姐的長相勉強算是可以入眼的,不如就帶著房子一同嫁了我,兩女共侍一夫,也是一樁佳話不是?哈哈哈。”

“你放屁!”溫柔被氣的想要打人,但拳頭還沒伸出去,就被吳二虎的佩刀給擋住了。“我現在可是官身,以下犯上,小心我抓你進監牢!”

“呸!”溫柔被這廝的不要臉氣炸了,當下罵道,“官身了不起啊!就是縣令老爺來了,也不敢沒有理由就隨便抓人。”

顧菀沒有說話,她冷靜的打量著吳二虎,發現此人眼中的貪婪之色甚重,便知道今日的事是如何都不能善了。

這種潑皮無賴,最擅長拿著雞毛當令箭,就算今天躲過,他也會再找機會上來扒皮吸血。

得想個法子一了百了才對。

“誰說我沒有理由。”吳二虎早就發現溫柔一直小心的護著身後那面“牆”,便故意一邊爭吵,一邊靠近,如今已經走到了那邊上,猛然一揭,便露出布後面的大洞和躲藏的人。

“縣令大人最近剛頒佈命令,要嚴肅市容市貌,嚴禁在坊市開牆。”吳二虎面露得意之色,“喜不自勝的說到,來人啊,把她們倆抓起來,送到大牢裡去!”

“小吳,既是鄰居,就不要那麼計較,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這罪責等多罰金,也沒有捉人的道理啊。”那個好說話的差役見吳二虎面露不善,立刻上前勸架,卻不料被吳二虎一把推開,“你再推三阻四,小心我告訴我姐姐。”

他這話一說,其它人不敢再阻攔,只能給顧菀兩人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

“你敢!”溫柔見他要用強,怒氣衝頭,直接就想揍這人。顧菀見勢不好,趕緊將手搭在溫柔肩上,示意她不要發脾氣,然後抬頭與吳二虎對視,臉上是柔柔怯怯,惹人憐惜的怯懦,“官爺饒命啊,此事與我妹妹無關,你要抓就抓我好了。只要你肯放了我妹妹,我做什麼都可以的。”

“當真?”吳二虎眼睛一亮,看著顧菀水光盈盈的眼波,色心大起,伸手就要去摸她的小手。

“砰!”還不等吳二虎摸到,忽然有人影閃過,直接四兩撥千斤的推開吳二虎的手,然後一手抓住他衣領,一手扇巴掌,啪啪啪的一堆響之後,這直接將吳二虎跟破布口袋一樣扔到了路邊。

“少爺,少爺等等我啊。”老孫頭一路叫著,衝進了眾人的包圍圈,然後看到面如寒霜的龐祈玉和哼哼唧唧的吳二虎,沉默了一秒之後,立刻惡人先告狀的指著吳二虎大罵起來,“哪裡來的狂徒,膽敢毆打我們家少爺,不知死活!”

毆打?

在場所有人頭上,緩緩冒出一個問號。

這是誰毆打誰啊?

老人家,你這麼顛倒是非黑白,不會臉紅嗎?

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實踐證明,老孫頭不但良心不會痛,反而美滋滋的。等罵完吳二虎,才給龐祈玉噓寒問暖,“少爺,你打的手疼沒?唉,下次遇到這種事情讓我出手就好,這種人哪裡配你出手!”

吳二虎已經昏過去了,那好說話的衙役實在是看不下去,直接走上前來,有些冷硬的對龐祈玉說道,“這位公子,你打的可是我們府尊的妻弟,這事可不能就此算了,麻煩跟我們往衙門走一趟。”

“是吳二虎仗勢欺人,意圖強搶民宅!”溫柔憤憤不平的出聲。

“天子腳下,自由王法,若你們覺得不平,可自去衙門告狀。”龐祈玉冷冰冰的說道,接著一伸手,老孫頭熟練的從懷裡掏出名帖放到他手心,龐祈玉直接甩到那名衙役懷中。

那個好說話的衙役是個老成持重的,開啟一看,立刻收了名帖,讓幾個手下架著吳二虎,堵住他的嘴,將他直接扛走,這才給老孫頭行禮道歉,“不好意思,新來的班頭是府尊的妻舅,小的們不敢管教,讓二位姑娘受驚了。”

“無妨。就像您說的,大家都是街坊鄰居,以後打交道的日子還在後面,我們還要拜託差役大哥多多提點呢。”顧菀按住了想要暴怒的溫柔,笑著接受了衙役的歉意,又說了兩句話,將人送走後,這才來感謝老孫頭。

“多謝孫叔你出手相助,要不然今天就難以收場了。”

“顧小姐客氣了,小老兒也什麼忙都沒幫上啊。”老孫頭笑呵呵的撓撓頭,語氣裡滿是不好意思,但行動上卻是半分不讓,一副“我出力我驕傲”的姿態。

龐祈玉站在背後等了半天,見顧菀謝了半天唯獨不謝自己,於是只能乾巴巴自己出聲,“為什麼不謝我?”

“若不是你,我怎麼會落到這個下場!”顧菀轉身看著他,假笑的反問。

若不是龐祈玉沒有按照約定時間將文書送來,她又怎麼可能遭遇這種危機。

顧大小姐可沒受過這種委屈,這幾日明面上還在安慰眾人,可她內心不是不害怕的,只是那股子氣沒有找到發洩的地方,如今見正主來了,說話便不免得有些夾槍帶棒,“做不到的事情就別答應別人,我不想強人所難,也不是沒有辦法。”

“誰說我做不到了,我,我……”龐祈玉的臉青一陣紅一陣,想要反駁,卻又說不出話來。

這次失誤的確是在他。

這本來是張張嘴的事情,他找周舜幫忙,周舜答應後就吩咐下面人去辦,兩人都以為事情早就解決了,過了很久之後一問,才知道半途被人給攪和了。

龐祈玉心道不好,趕緊補救,沒想到卻還是來晚了。

“這事不能怪我們家少爺,顧小姐,你不知道,這事是有人從中作梗呢。”老孫頭見兩人之間的氣憤不對,笑呵呵的在一旁幫腔。

“從中作梗?”一直在旁邊當木頭人的溫柔好奇出聲。

“可不是。”老孫頭見有人打圓場,便順勢回答道,“我們家少爺原本打點好了關係,就是那縣令一句話的事情。可誰知道遞給縣令條子半路上失蹤了,等少爺和周少爺去質問萬年縣令時,才知道他壓根兒就沒看到。”

顧菀聞言一愣,下意識地看向龐祈玉,“莫非他們知道我了?”

她預料到自己會受阻,但沒想到是這麼早。

“不是。”龐祈玉搖了搖頭,跟她交換了個只有兩人看懂的眼神,“是縣令新納了一房小妾,那女人似乎與你們有些仇怨,所以才將我遞過去的條子藏了起來。”

顧菀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倒是溫柔先是一愣,然後恍然大悟,“那小妾是不是姓吳?”

龐祈玉搖搖頭,“我急著來見你,並沒問清楚。”

“怎麼說?”顧菀見溫柔似乎明白了什麼,便轉而問她。

“先前你忙著生意,我就沒有說。上次吳嬸不是說她家小子遇到了機緣,所以才四處做好人積德嘛?誰知道她把貪了半生的東西還了回去,她小孫子的好運卻沒了,那貴人沒有出現,他還因為鬧著要見貴人,再次被關進了大牢。”

顧菀和龐祈玉對視一眼,兩人面露尷尬。

幸好吳二虎剛才暈了,否則可就會發現,打暈他的人就是他遍尋不著的“貴人”。

“但我們剛才看他,他可威風得很。”顧菀咳嗽了一聲,轉移話題,“按你說的,他不是應該在牢裡嗎?”

“所以我才問,那小妾是不是姓吳。”溫柔攤了攤手,“吳家大姑娘是他家最美的一個,吳家一直留著攀貴婿呢,前些天卻沒聲響的就嫁出去了。那會兒我還納悶,但現在想起來……剛才那人不是說吳二虎是縣令妻弟嗎?多半是為了救弟弟,嫁給縣令當小妾了。誰知道因禍得福,受寵後反而提攜了弟弟,吳二虎一下子從階下囚變成了衙役班頭。”

“還真是禍害遺千年。”顧菀聽到這話,忍不住感嘆。

“這也忒傳奇了些。”老孫頭一向愛聽八卦,此時一邊聽一邊嘖嘖稱奇,“如今他們得勢,你們這店怕是有些麻煩了。”

“吳二虎她姐姐和她奶奶是一個性子,一直將天工閣看作自家財產,將我們這些欠債的人視作被他們奴役的牛馬,如今見牛馬竟然妄圖做人,自然心中不忿。”溫柔淡淡地說道,眉間盡顯倔強之色,“但說有麻煩也不怕,大家都是一條街上長大的。”

眾人的不解中,溫柔見狀,展示了下拳頭,“這姐弟倆是我從小捶到大的,不怕。”。

原來如此。大家夥兒忍不住都笑了起來。顧菀轉頭,無意中看到龐祈玉眉間的笑容,忍不住好奇的停頓。

龐祈玉原本在笑,察覺到她在觀察自己,微微一愣,然後迅速板臉揹著手,一副“本公子很高冷”的姿態。

顧菀見狀,忍不住輕笑,走過去鄭重的一福,“是我錯怪你了。”

“無妨。”見她低頭,龐祈玉心中暢快,但面上偏還顯矜持,裝作渾然不在意的樣子。

只可惜老孫頭卻不肯好好讓他裝逼,“顧姑娘,快別謝我家少爺了,這次我們是專程來向你道謝的。”

“向我?”顧菀不理解。

“可不是,自從得了你的指點之後,我們就換了地方,專門在碼頭做那買賣,果然如同你說的,生意紅火的不得了,比先前那要死不活的好多了。”老孫頭笑的滿臉褶子如同菊花開。

碼頭那地方,這種大葷之物暢銷的很,有錢的吃肉,沒錢的也曉得買幾碗湯喝喝,原本以為不起眼的生意,竟是賺的不老少。

“能站穩腳跟是你們的本事,我只不過說了幾句惠而不費的話而已。”顧菀笑笑,並不是很在意。

碼頭上生意好做,是誰都知道的事情,但那地方不是普通人能插足進去的。

歸根究底,只能說首輔家的公子名頭太好用。

不過,看著龐祈玉那驕矜的神色,她想不通這人明明有通天的路子,卻為何要頗費苦心的來操持這些賤業。

“哪裡哪裡。除了這些,那鋪子果然也有貓膩。”老孫頭卻是對顧菀又是租金又是崇拜,歡快的揭底道,“原來那地方先前也是開食肆的,只不過不小心吃死了人,這才要把鋪子盤出去。我們自以為撿了便宜,卻不背了這惡名,難怪之前別人繞道走也不進去。”

“原來如此。”顧菀恍然大悟,先前只猜有事故,卻不想是人命官司。“那店家也忒心黑了,幸虧是你們,要不然換了普通商賈,只怕被他們坑的家破人亡,也沒處說理去。”

“可不是。”老孫頭點點頭,“少爺心善,知道之後,也沒有把他們怎麼樣,只是打了一頓,找人撤銷了行商資格,以後他們再也開不了店了。”

士農工商,商人本來就是下九流,若不能行商,便只能靠打工為生了,這樣一來卻是比殺了他們還慘。

只是這種人,行商也是坑蒙拐騙,少一個算是做好事了吧。

顧菀想到這裡,便笑了笑,看了一眼龐祈玉,“你們家少爺可真是心善。”

龐祈玉只覺得她這眼,似嘲諷卻又找不到端倪,只能繼續做鋸嘴葫蘆。

老孫頭卻是個心大的,還當顧菀是真的誇他們,連忙點頭,然後熱情的詢問,“顧小姐做生意這麼厲害,那你們想好第一筆生意做什麼了嗎?”

“想好了。”顧菀點點頭,斬釘截鐵地說道,“就做素扁簪!”

素扁簪?眾人皆是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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