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是可以。”董俏薇雖然一口答應了,但沉吟片刻後卻提出一個要求,“不過你準備做什麼之前,最好知會我一聲。”

給顧菀的訊息,她自己是看過的,也知道里面涉及的東西不簡單。

理論上她最好不要涉入太多,幫忙幫到這裡即可。

但天下沒有不露風的牆,顧菀從她這裡拿了訊息,再根據這個訊息找別人查,萬一被人順藤摸瓜過來怎麼辦?

還不如送佛東到西,一併幫她解決了吧。

這樣一來,萬一有事情,自己還能提前預警。

“好的。”顧菀考慮了下,猜到董俏薇的顧慮後,想了想點頭,“你也是冒著極大風險幫我,所以你放心,就算出了事,我也不會讓人知道我是從你這兒得的訊息。”

“瞧你何必如此生分,”董俏薇尷尬一笑,趕緊轉移了話題,“下一步你打算怎麼查?”

**

顧菀出門的時候,還滿腦子想著漕運的事,卻不料剛走沒多遠,就被人攔住了。

“我們家老爺,想請顧姑娘一敘。”一個衣著樸素的老者,恭敬有禮卻不失強硬的對顧菀行禮道。

顧菀打量著他,心中頗為意外。

這人穿的很是普通,顧菀當了十多年大小姐,見慣了各家僕役,一般從來人身上,就能多多少少猜出主人家的身份地位和脾性。

宰相門前七品官,一般衣服豪奢的傭人,多半都有點倨傲的氣質。不管性情是跋扈還是沉穩,心裡的優越感都很高,一看就知道東主身份不一般。

衣服寒酸,則多半有點畏畏縮縮,行事說話都有點底氣不足。畢竟京中米貴,又是權貴橫行之出,多是隻認衣冠不認人之輩,衣著寒酸者就代表主人家無權無勢,走哪兒都要點頭哈腰,自然張狂不起來。

這人從外表看,是可以隨意被呵斥走的那種奴僕,不用太理會。

但觀其來人的眼睛,卻有卓然神采。

與人對視時,目光就十分平靜,背挺的很值,整個人不卑不亢,氣質卓然,明顯是見過大風大浪的。

“好。”顧菀回過神來,點點頭便朝嬌子走去。

“姑娘不問問我們家老爺是誰?”那人間顧菀如此痛快,十分訝異。

他原本以為怎麼樣都要費些口舌的,卻沒想到如此容易。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顧菀掀了簾子,露出了個笑容,“你們幾個大男人,我一個弱女子也打不過。掙扎也是無用,不如配合,免得大家鬧得太難看。”

“識時務者為俊傑,對吧?”

她放下了簾子,似乎將生死置之度外。

“這般心性……”老者在轎外,臉色變幻不定的看著她,片刻後輕輕嘆息一聲,抬手示意眾人。

“起轎吧”。

**

雖然嘴上說的豁達,但真坐在轎中,顧菀心裡還是捏了一把汗。

她剛從董家出來,就被人攔截了,到底是巧合呢,還是有人蓄謀已久?

是簡單的生意紅眼了,還是跟父親的案子有關?

一路上走走停停,顯然距離挺遠的,顧菀思考的太過認真,以至於等到下轎之時,才清醒過來。

“顧姑娘,地方到了。”老者在外面頗為有禮的出聲提示。

顧菀深呼吸一口,掀開簾子走了下來,看著外面的景象,頗為有些意外。

她設想了各種可能,卻沒想到看見的是眼前這樣的場景:

這是一個樸素的農家小院,極大,收拾的很乾淨,但不可避免的十分寒酸,院子的空地裡甚至還種著菜。

一個穿著布衣的老頭正在院中除草,他挖的十分認真,袖口甚至還沾著土。

“老爺,人接來了。”果然,管家在一旁出聲,叫住了正在專心致志除草的老人。

“嗯。”老頭應了一聲,停下手中的動作,轉過來看顧菀。

他有些眼熟,鬚髮皆白,老態龍鍾,但精氣神卻很好,尤其是目光盯人時,如鷹隼般銳利。

“老人家,不知道您找我有何指教?”顧菀脆聲聲的問道,臉上先帶了三分笑意。

“我孫兒不爭氣,常給你添麻煩。”老頭嘆了口氣,放下東西,朝田坎邊走過來,“所以想跟你見個面,表示表示歉意。”

孫兒?

顧菀腦中飛快轉過幾個念頭,然後不假思索的屈膝行禮,“民女見過太師。”

天工閣僱傭的男人不少,但能如此興師動眾請她來說話的,也就金庭軒和龐祈玉了。

金庭軒與她是青梅竹馬,且祖父早已過世,可沒什麼爺爺。

那就只能是龐祈玉家裡那尊大佛了。

龐祈玉離家出走那麼久,他家裡人約莫是等不及了。

“常聽那小子說你聰明,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老太師笑了笑,然後招呼她在院中的石桌旁坐下,“既然如此,那你應該知道我找你來是做什麼的吧?”

“你希望我勸龐公子回來?”顧菀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雖然心裡有一點點難過,但更多的卻是如釋重負。

她與他之前,原本就不可能。

她是罪臣之女,沒有前途,如今還一門心思想要替父親洗刷冤屈,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他卻是權臣之孫,有家裡人鋪好的通天路,將來前途不可限量。

“果然跟聰明人說話就是暢快。”龐太師也不廢話,淡然的說道,“陛下如今缺人,想讓玉兒去御前當差。只是這孩子生性跳脫,並不願意去走仕途,所以我想找個說話他能聽得進去的人幫我勸勸。”

很委婉,卻也很直白。

顧菀指甲緊緊的掐著手心,努力擠出一個淡然的微笑。

“這是好事,我會勸他。”

龐太師認真的看了她片刻,然後點點頭,輕嘆一句,“是我冒失了。原本是想等他玩夠了,自己回來再說。只是如今你風頭太盛,我卻是不得不提前做打算。”

自己風頭太盛?顧菀敏銳的察覺到他話裡的意思,忍不住試探的出聲詢問,“不知您指的是?”

“你幫董縣令改造城區的事情,聖上知道了,對你讚賞有加,”他看著顧菀的眼睛,意味深長的說道,“稱讚你是,虎父無犬女。”

顧菀心中一沉。

看來董縣令沒有騙她,說的都是真的。

“聖上真是明察秋毫,連這麼丁點兒小事都要過目。”顧菀嘴上笑著說,心裡卻焦慮起父親這案子,到底牽扯了多少。

“又或者說,聖上對顧家十分傷心,他的眼從來都沒有離開過顧家呢?”老太師貌似不經意的反問。

顧菀僵在原地。

她有心想問,卻又不知從何問起。

老太師低頭撥弄著杯中的茶葉,像是閒話家常的說道,“顧大人是個幹吏,老夫與他同朝幾十年,雖無交集,卻也佩服的很。因此之前聽你家的遭遇,甚是心痛。”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顧菀動了動嘴角,試探的回答道。

“你能這麼想,那自是很好。”老太師笑了笑,語氣溫和,“種善因,得善果,今天找你來,除了想說說我那不成器的孫兒在,其實也是想見見你。”

“你是個聰明的女孩子,我見了你的人,心中便有數了。你放心做事,日後若有人說了些不該說的話,我便也能幫你解釋幾句。”龐太師輕描淡寫的說著,顧菀這才明白他的用意。

他見皇帝注意到顧菀,不想要影響自家孫子的前途,這才冒險一見,讓顧菀想辦法將龐祈玉逼回來。

作為報酬,便是日後有人在皇帝面前,拿顧家的事情說是非時,他幫顧菀遮掩一二。

有這麼一人在御前幫顧菀打掩護,那自然是極好的。

顧菀只能掩住內心的酸楚,做出盈盈喜色,“那民女就在這裡謝過大人了。”

龐太師似乎對她的識趣極其滿意,於是再度出聲音,“你是從董家出來的,老夫既然能注意到這件事,那別人也能。”

“所以請問太師有何指點?”顧菀順杆子爬的詢問。

“這個說來簡單,你附耳過來。”龐太師揮了揮手,低聲與顧菀耳語幾句。

**

心事重重的離開龐家,第二日起,顧菀便開始了她的表演。

天工閣如今的生意很好,已經不需要她再緊盯,於是她便每天一身素衣銀簪,頭髮蓬亂的行走於京中大街小巷,找那些老人小孩,閒漢乞丐說話,並挨個給大大小小的寺廟燒香,不管是菩薩還是玉皇大帝,連街頭土地公都不放過。

她這番邋遢裝扮,原本是想要人認為自己失魂落魄,無心裝扮,卻不料因為別有風情,倒叫京中興起了“倦衣妝”的風潮,這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起初,她只是在天牢附近晃悠,而後便在天牢至皇城的路上走走停停,幾天之後,她又每天去江邊碼頭遠眺,與那些縴夫力士說話,做出一副打聽訊息的樣子。

這邊是龐太師給她的主意。

她從董家出來,便去查漕運,那指向性就太明顯了,很容易讓人得出她是在董家得到了什麼訊息。

所以還不如做出自己“推測”出訊息的姿態,這樣可以更好的保護盟友。

這日顧菀正在堤上看水。

不遠處便是碼頭,人來人往,貨物雲集,她站的這處十分僻靜,屬於剛好是可以被人看到,又不十分看得清臉。

這樣不至於在碼頭上吸引太多目光,卻又能保證有心人能夠“看到”自己。

若有人背後監視她,應該不難推斷出。她必然是在天牢中發現了什麼線索,然後一路尋找。

接下來就算是她從碼頭上揪出些什麼,也不會牽連到董家。

她面無表情的發著呆,看似“愁容滿面”,實則掐著時間,思考等下回去做什麼好吃的。於是聽到那咬牙切齒的“你到底想做什麼”時,還愣了下。

一抬頭,看到的便是金夫人一張極其敗壞的臉。

“你……”

她知道必然是有人會忍不住來找自己的,

卻沒想到第一個來找自己的人竟然是金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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