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好了沒。”又一天早上,龐祁玉跟往常一樣,守在門邊等顧菀梳妝完畢,然後護著她去空地。

是的了,如今那塊兒臭水潭,已經被填平,如今顧菀正在收攏碎石塊土坷垃,準備再在附近建造一個蹴鞠場,借那些跑來跑去的人們來夯平地基。

“催什麼催,能等我梳妝可是一種福氣,你現在也不瞧瞧,滿京城裡,有多少男人想要守在我的香閨旁邊等我妝罷。”顧菀拿著一支珠釵,正在琢磨往哪裡插好。

“呵呵,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龐祁玉嘲諷。

“真的嗎?”顧菀插好了珠釵,轉身斜倚在梳妝檯上,朝龐祈玉拋了個媚眼。

龐祁玉有一瞬間的失神。

“看來,有人是口不對心了。”顧菀噗嗤一笑,回過身子繼續去挑珠花。

“才不是,我是被你醜的嚇到了!”龐祁玉氣的咬牙切齒,還想要解釋,但看著鏡中人笑得像只狐狸,頓時就又說不出話來。

“解釋就是掩飾。”顧菀看著鏡子裡的龐祈玉,笑的更加肆無忌憚。

“你且就囂張吧!”龐祈玉恨恨的嘟囔了一句,甩上門出去,乾脆眼不見為淨,將那得意的笑聲都關在了門口。

**

龐祈玉護送顧菀出門,外面的巷子擠滿了人,雖稱不上萬人空巷,卻也差不多了。

不少布莊,衣鋪的人守在巷口,為了看她今天穿的什麼衣服,用的什麼料子,等著抄作業。畢竟普普通通的一件衣服,顧菀總有一百種穿法,甚至有時候要顧菀點出來,店家才會恍然大悟這竟然是自家衣莊出來的。

至於各家僕役小廝,自然是替少爺小姐們來看的。畢竟如今滿城都對她的衣著打扮十分上新,女人模仿衣著,男人則揣摩喜好。一般人恨她又學她,一般人是垂涎她卻又不敢動她。

這場面著實有趣。

看著黑壓壓的人群,龐祈玉看了一眼滿臉笑容的顧菀,心想她可真不一般。

要是換了別的女人,多半會不自在,但顧菀卻不同。

她彷彿是一朵牡丹花,看的人越多,便開的越豔麗,姿態鬆弛舒適,彷彿在閒庭信步,天生就是為大場面而生。

顧菀一邊走著,一邊與周圍人說話。擠到最跟前的,自然都是想與她合作的鋪子老闆們。顧菀的尺寸拿捏的非常到位,既不高傲,也不卑下,一條巷子走下去,各人或多或少的都帶著些承諾離開。

“以前的日子,還真是埋沒你天賦了。”龐祈玉看她毫不怯場,落落大方的與人打招呼攀談的樣子,忍不住感慨的說道。

他心裡忍不住幻想起,自己還未到京城,顧家未落魄時,她身為京城第一美人的風姿。

如今不過是民間普通的首飾布匹,都能把人打扮的如此勾魂攝魄,當年京城首富用金山銀海堆出來的可人兒,該有多麼難以想象?

難怪衍王會瘋成那樣。

“你想多了。”顧菀彷彿有讀心術,待安排妥了其他人,這才出聲與他說道,“當年我是官宦子女,我爹的官銜又不大,哪兒能這麼出格。”

“你也知道你出格。”顧菀的話還未落音,就聽到前面傳來一聲尖利刻薄的女聲,“顧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龐祈玉警惕的抬頭,就看到路旁一頂普普通通的青布小轎被人掀起,一個打扮樸素,帶著帷帽的中年女子走了出來。

她顯然不欲被人發現自己的身份,所以衣著竭盡樸素,然而那高高在上的氣勢,其實已經說明她必然是身居高位的。

“顧家都沒了,還用得著在不在乎臉面。”顧菀輕笑一聲,卻絲毫沒有被打臉的自覺。

“所以你就穿著跟個妓子一樣,招搖過市嗎?”女人的目光挑剔的掃過顧菀的臉和身上,充滿了厭惡。

這話說的相當重,龐祁玉都忍不住變了臉色,正要出聲,卻看到顧菀對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後顧菀不緊不慢的說道,“金夫人,你嫉妒我年輕貌美就直說罷了,何必用此等惡言,來掩飾自己,打扮跟不打扮,沒什麼區別的姿色呢?”

“你!”

金夫人果然被氣到,掀開帷帽上的輕紗,露出了一張平平無奇的中年臉。

“以色侍人,終不能久矣。”

“那也好過沒有開始就結束了。”

“你……你沒大沒小!全無禮數!”

“有些人為老不尊,也就怨不得別人不給她面子”

幾番唇槍舌劍之後,爭鬥終於停止,金夫人已經被氣的風度不存,顧菀卻用小手指纏著頭髮,一副茶裡茶氣的樣子看著她,“說吧,您大費周章的來見我,總該不會是為了這跟我鬥嘴吧。”

“我是來接庭軒回家的。”金夫人這會兒的確是一句多餘的話都不想跟顧菀說了,直指核心。

“那你得去找他。”顧菀好不客氣的翻了個白眼,轉身就要走。

“要不是你一個狐媚子勾著他,他怎麼會離家出走。”金夫人氣急敗壞。

“你說是就是嘍。”顧菀無所謂,從金夫人身邊擦肩而過,“咱們各憑本事,你能把人叫回去就叫,不用給我面子。”

“顧菀,你別以為我不敢動你!”金夫人看著顧菀滿不在乎的樣子,怒從心起,不由得提高了聲音,“你是想要重蹈你爹的覆轍嗎?”

顧菀愣住,聲音變得嚴肅,“你知道些什麼?”

“哼,我知道他沒多少日子好活了。”金夫人怨毒的說道,“你以為他還會回來,跟以前一樣給你收拾爛攤子嗎?醒醒吧。世道變了。”

顧菀身子一僵,卻是停了下腳步,轉過身來看著金夫人,眼神認真的有些可怕。

“金夫人,這話我已經跟你說過很多遍了,我希望這是最後一遍跟你重複。”

“你,你想做什麼。”看著她那彷彿要吃人般的眼神,金夫人莫名後頸發涼。

“他是你的兒子,不是你的狗,更不是你的傀儡。他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決斷,如果你想解決你們母子的問題,請用正常人的手法去溝通,別在這裡一哭二鬧三上吊。”

“這,這……”金夫人結結巴巴,被顧菀逼的節節後退。

“還有,關於我爹的事情,”顧菀放低了聲音,一步步將她逼的緊貼在了轎子上,然後低聲逼問,“你到底知道些什麼?”

“我,我……”金夫人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接話。她不敢說,也不敢不說。

“也是。”顧菀自言自語,“你家向來喜歡捧高踩低,之前看不慣我,卻對拍我爹馬屁卻也熱衷的很,我爹也沒有少從指尖裡漏點什麼給你家。最後他倒的突然,你們抽身卻也利索的過分,說什麼都不知道,說不過去。”

“你,你……”

“說,你知道什麼!”顧菀湊近了她的臉,一雙杏眼瞪得滾圓,哪裡還有半分可愛,有的只有無盡的瘋狂和猙獰。

“你若不說。”顧菀勾了勾唇角,露出一個殘忍的笑容,“我讓你們金家絕後。”

“他還活著。”金夫人騰的一把抓住了顧菀的手,語速飛快,“我們不知道他犯了什麼事,只知道他貪汙了二十萬河道賑災銀,要出事的,所以提前抱了三皇子的大腿……我只知道他活著,在那裡卻是不知道。”

金夫人語速極快,又十分含糊,十分怕有旁的人聽了去,顧菀卻聽了個一清二楚。

貪汙河道銀?

不可能!

父親早年便說過,貪汙是最蠢的斂財方式。他有皇帝信任,又手握重權,只要藏富於民,略微收一點手續費,就可以富甲天下,又何苦與貧民搶食?

每年遇到水災旱災,他還自己出錢救濟災民,又怎麼可能動賑災款?

再說了,以父親的身份地位,區區二十萬銀子就能讓他倒臺?

顧菀一百萬個不信。

但金夫人既然說出來,也不是無的放矢。

其中必有蹊蹺。

她鬆開了金夫人的手。

不管怎麼說,父親還活著!

只要知道這點,她就充滿了力量。

顧菀鬆開了手,金夫人卻又不依了,她反抓住顧菀的手,急切的說道,“你答應我,把軒兒還給我。”

顧菀沒有回答,只是審視的看著她。

“她是我們家單傳,你搶不走的。”金夫人有些憤怒的說道,但兒子捏在別人手上,語氣說道最後,又忍不住軟了下來,“他自幼聽你的話,你勸他回來吧。你與他一起長大,多少有些情分,你,你切莫害他啊……他要再不回來,就再也回不來了。”

金夫人向來最重規矩,又自矜身份,如今能這樣不顧體面的來找她求她,顯然金家似乎出現了不得了的事情,需要金庭軒的身份穩住局面。

雖然與她沒有感情,但金庭軒那鐵憨憨,卻著實對她掏心掏肺。

顧菀從金夫人手中抽回了手,在她絕望時點了點頭,平靜的許諾道,“我答應。”

金夫人沒想到還有這等峰迴路轉,愣在了原地。

“我與你不同,雖然利益至上,但卻也會為朋友做一些事情的。”顧菀鄙夷的看了眼她,“對他好點吧,他畢竟是你唯一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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