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婁青的咳嗽聲傳來。

輕霧從莫南澤的懷中後退一步,尷尬地垂下頭。

莫南澤滿眼溫柔,動作緩柔地把她臉頰的髮絲撩到耳後。

婁青垂眸故作看不見,說:“五爺,小紫來找白小姐了。”

輕霧開心轉身,“小紫?人呢?”

隨後,小紫走進來,恭敬地頷首打招呼,“五爺,輕姐。”

輕霧走過去,欣喜地拉住小紫的手,心情頗好:“小紫,你回來了?”

小紫點頭,神色略顯凝重,對莫南澤說:“五爺,我有事需要帶輕姐出去一趟。”

“帶上婁青。”莫南澤察覺到小紫的臉色不太好,心裡有些擔憂。

小紫看向輕霧,眼神在詢問她的意見。

輕霧從小紫眼神裡讀到她的為難,回頭對莫南澤說:“澤哥,不用讓婁青保護我,有小紫在呢,不會有事的。”

莫南澤對視輕霧堅定的眸光,即使萬般憂慮,也不想讓她難做。

對於輕霧,他一向給予最多的尊重和自由。

“好,去吧。”莫南澤叮囑道:“出去要謹慎小心,注意安全。”

“好。”輕霧回。

小紫說:“我會保護好輕姐的。”

說完,輕霧牽著小紫離開客廳。

婁青望向莫南澤:“五爺,需要偷偷跟著嗎?”

莫南澤思索幾秒,坐到沙發上,拿起膝上型電腦掀開蓋子,“不用跟,她也有自己的私事要處理。”

婁青很是感慨,五爺對白小丸既愛護又尊重,是他從未見過的深情。

輕霧隨同小紫出去,兩人上了車。

車輛飛馳在繁華大道上,輕霧平靜地問:“華夏那邊的事情處理得如何?”

小紫神色凝重,“輕姐,不太順利,科研院不同意,國家也不同意,他們讓我勸你早些回到工作崗位上。”

輕霧長嘆一聲,無精打采地靠在椅背上。

小紫:“國家知道你有這種想法,已經派人過來勸你回去。”

輕霧苦澀一笑,“我心意已決,派誰過來也沒有用的。”

小紫:“是你的學長。”

輕霧一怔,緊張地望向小紫,小紫見她神色有些慌,點了點頭表示事件的真實性。

小紫認真看著路況,“輕姐,華夏真的不捨得放你走。”

“我知道。”輕霧閉上眼,心情煩躁,“你現在要帶我去哪裡?”

小紫說:“假的白錦初判了終身監禁。現在可以去探監了。”

“她殺過人,而且還是鼎國派來的高階奸細,為什麼只是終身監禁?”

“北國沒有死刑。”

輕霧心潮起伏,憤恨交加,咬著牙一字一句,“能見她嗎?”

“能,已經預約。”

半小時後,女子監獄裡。

探監室裡的鋼鐵欄杆相隔著厚厚的一層玻璃。

裡面端坐的女子臉色蒼白,面容憔悴,相比從前的光彩照人,此刻顯得蕭條零落。

她見到輕霧時,眼底盡是悲涼,嘴角卻含著冷笑。

輕霧拿起話筒聽著。

女子沉默了良久,才緩緩拿起話筒放在耳邊。

輕霧平靜如水地問:“如今,我該怎麼稱呼你,叫你素嫣,還是白錦初?”

“我叫貝斯恩娜。”

輕霧聽她名字,才明白她已經是鼎國人了。

難怪她會成為奸細。

“貝斯恩娜,你被你的組織放棄了。”

貝斯恩娜冷冷一笑,很是無所謂地聳聳肩,“我被捉了進來,即使他們想救我,也是有心無力,我也不怪組織。”

輕霧不由得蹙眉:“你還不知道嗎?白禾已經被他們救出去了。”

貝斯恩娜臉色一沉,狐疑地望著輕霧。

輕霧繼續說:“他們綁架了北國兩名著名的科學家,以此威脅北國交換白禾。”

“他們指名道姓要放白禾,卻唯獨丟下你不管。不是救不了你,是你沒有利用價值,所以放棄你。”

安娜臉色鐵青,不相信地怒吼:“你胡說。”

輕霧:“都這種時候,我沒有必要騙你。”

恩娜冷冷地笑了,笑聲裡滿是諷刺和悲涼。

她笑著笑著,又怒不可遏地低吼:“當初,就不應該聽白禾的話,放你一馬。如果當初把你殺了,我今天就不會落到如此下場。”

輕霧問:“你想取代我的位置,發現莫南澤再一次喜歡我之後,是你幾次找人暗殺我的嗎?”

安娜冷笑著,眼淚奪眶而出,咬牙切齒道:“我是真沒想到你這麼命硬,每次都讓你逃過一劫,不但沒有撞死你,還讓你恢復了記憶,看來是天要滅我啊!”

輕霧恍然大悟,原來全是她乾的。

她這般不顧後果的騷操作,很容易暴露身份,也難怪暗影組織要放棄她。

“恩娜,我爸媽呢?”輕霧依然不相信白禾說的話,心裡抱有一絲希望,繼續追查她爸媽的下落。

恩娜冷不丁地愣住,眼神複雜地看著輕霧。

輕霧迫切地追問,“我爸媽在哪裡?你們到底把他們關在哪裡?”

恩娜冷笑,在話筒裡小聲說,“只要你能救我出去,我就告訴你爸媽的下落。”

覆滅的希望再次燃起,輕霧激動不已,“他們沒死對不對?”

“對,沒死。”恩娜冷笑道,“你爸爸是北國首富的兒子,唯一的繼承人,我們本來的計劃是取代你,繼承白家所有財產。如果任務失敗,我們就把你爸放出去繼承財產,用你母親作為要挾,最後把財產轉移到白禾名下。”

“你說,白禾怎麼可能讓他們輕易死掉?”恩娜洋洋得意,冷笑著說,“他們不但沒死,還被迫生下一個男孩作為威脅的籌碼。”

輕霧心痛不已,一想到父母受到這般非人的對待,被關押起來受苦,還在那種情況之下被迫受孕生下孩子,這群人簡直就是畜生行為。

恩娜感慨道:“白禾不相信你爸的真心和忠誠,覺得你媽媽的命不足以威脅到你爸爸,他就讓你爸媽再生一個孩子作為要挾。”

輕霧隱忍著憤怒,淚水溢滿眼眶,咬著牙一字一句道:“我爸媽和弟弟在哪裡?”

恩娜從容淡定地說,“白小丸,只要你把我救出去,我就告訴你,你爸媽的位置。”

“在白禾手上?”輕霧問。

恩娜:“你不救我,我是不會告訴你的。”

輕霧臉色一沉,冷靜下來,“其實你也不知道他們在哪裡,你這種沒有堅定意志的奸細,被捉之後肯定什麼都供出來,白禾會傻到不轉移地點嗎?”

恩娜臉色驟變,怒吼道:“你並不打算救我是嗎?你只是來套話的?”

輕霧一聲不吭地掛掉電話,神色冷沉地站起來。

貝斯恩娜在那頭嘶吼著,目光猙獰地怒罵著,瘋狂喊叫著。

輕霧一個字也聽不見,只覺得她此時的肢體語言非常強烈,五官猙獰可怕。

她毫不猶豫地離開,小紫跟在她後面追上。

小紫安慰道:“輕姐,只要叔叔阿姨還活著,這就是個好訊息。”

輕霧也覺得如此,心情很是複雜,慶幸爸媽還活著,卻又忍不住為爸媽和弟弟的處境感到悲傷絕望。

她要如何才能救出爸媽和年幼的弟弟呢?

在回去的路上。

輕霧陷入了沉思中。

小紫開著車,問:“輕姐,是回錦苑嗎?”

“嗯。”輕霧精神恍惚地應聲。

這時,手機鈴聲響起。

輕霧看一眼來電顯示,接通手機放在耳邊,“凌希。”

凌希溫柔的聲音帶著一絲緊張,“小丸,你上次說的那份兼職,我想去試試。”

“好,你現在有空嗎?”

“有空。”

“我現在就去莫家,我們在莫家大門外見。”

掛了電話,輕霧打起精神說道:“小紫,去莫家。”

小紫立刻打轉方向盤,開往莫家。

輕霧的車來到莫家時,凌希已經在門口等著。

兩人見面打了招呼,輕霧便領著凌希進到莫家。

輕霧跟莫凡和何冬雪介紹了凌希,想讓她嘗試做莫北洛的心理輔導師導兼護工。

何冬雪看著女孩長相甜美,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樣,擔憂道:“小丸,阿姨很感激你對老四的關心,可這姑娘幹不了這活啊!”

凌希誠懇道:“阿姨,相信我,我可以的。”

何冬雪一臉無奈:“淩小姐,太難了。自從我四兒子醒過來之後,我們就沒一天好日子過,換了幾十個心理醫生,照顧他的護工就沒有一個能堅持過三天的。連男護工都經常受傷,你還是算了吧,阿姨是怕你被他傷到。”

凌希緊張地看向輕霧,終於明白為什麼會是一小時兩千的工資了。

這麼危險?他是頭野獸嗎?

輕霧握住凌希的手,解釋道:“凌希,的確如阿姨所說的這樣,洛哥失明瞭,雙腿也站不起來,需要做心裡治療和腿部康復治療,可他厭世情緒十分嚴重,不讓任何人靠近,攻擊性非常強。”

“如果你覺得勝任不了,就不要嘗試。”

凌希深呼吸一口氣,拳頭一握,想到一小時兩千的高薪,就感覺這世上沒什麼事情能難得倒她。

凌希望向何冬雪,信念十分堅定,“阿姨,如果我能做到,甚至可以全職照顧他,工資多少?”

何冬雪震驚地愣住,好片刻才緩緩反應過來,豎起四個手指,“二十四小時貼身照顧的工資是四萬。”

四萬?

凌希兩眼放光,只要工作一年,就能把債務還清了。

凌希抿唇一笑,自信滿滿地拍著胸膛說:“阿姨,四少就放心交給我吧,我保證把他照顧得乾乾淨淨,養得白白胖胖。”

輕霧緊張地拉住凌希的手,希望她多加考慮,別一時衝動,“凌希,先從兼職做起,你一下子辭職過來,如果幹不了幾天就走,又要重新找工作了,別這麼衝動。”

四萬一個月。

要她抵上性命她都不怕做。

凌希信誓旦旦道:“我可以全職,請你們相信我,我一定可以的。”

何冬雪急忙問:“淩小姐有什麼別的要求嗎?”

凌希笑容可掬,“包吃住嗎?”

何冬雪:“全包。”

凌希:“沒了。”

輕霧憂慮不安,牽起凌希的手,“我先帶你過去見見洛哥吧,順便跟你說說他的情況。”

凌希跟何冬雪禮貌道別,隨著輕霧離開別墅,走向花園邊上的一處楓葉林。

楓葉林裡面有一座別緻的小棟建築,環境優美,十分清淨,適合養病。

輕霧牽著凌希,邊走邊跟她娓娓道來。

“他叫莫北洛,今年30歲,以前是一名非常英勇的緝毒警,他功勳卓著,英勇無畏。近些年遊走在北國邊境當臥底,也會跨國跟毒梟周旋,長期跟毒梟打交道。”

“他初心從未變過,在他的幫助之下,繳獲過很多毒品,也救過很多人。”

“而這一次,他暴露身份,被那些人渣生生折磨了很久很久,救回來的時候已經斷氣了。”

“是醫生把他從閻王手裡搶回來的,醒來之後,他接受不了多重殘疾的現實,就一直頹廢厭世。”

凌希問:“既然這麼艱難才活下來,為什麼不能克服困難,好好生存下去?”

“我有時候也挺理解他的,活得生不如死,其實還真不如光榮犧牲。”輕霧輕嘆一聲,感慨道:“他死了,家人傷心。他不死,自己痛苦。”

輕霧想了想,又說:“對了,他是被初戀出賣的。”

凌希震驚,愕然望著輕霧,詫異道:“他被自己的女朋友出賣了?”

輕霧搖頭:“不是女朋友,是初戀。他們分手好幾年了,他在一個毒梟家裡發現這位曾經的初戀被騙來運毒。”

“他想救那個女人,可對方根本不領情,依然相信毒梟的甜言蜜語,甚至告訴毒梟,莫北洛在北國讀的警校,曾經當過小半年緝毒警,後來消失不見了。”

“毒梟派人到北國深入調查一番,查到了洛哥的真實身份。”

凌希氣得牙癢癢的,怒問:“那該死的女人呢?死了沒?”

輕霧:“洛哥強行把她綁出毒窩,她一點事也沒有,反倒是洛哥被她拖累了,才落到毒梟手裡,被折磨得生不如死,閻王殿走了一遭回來,眼睛瞎了,腳也不能走了。”

兩人來到楓葉林。

輕霧站在門口前,心情愈發沉重,幽幽地說:“至今,那個女人一次都沒來看過洛哥,連句感謝都沒有。”

“搭上自己的命救了一隻冷血的白眼狼。”凌希憤憤不平地暗罵一句,推開大門走進去。

輕霧跟進去。

漆黑的客廳裡,濃烈難聞的酒氣撲鼻而來。

外面晴空萬里,屋內漆黑壓抑,讓人難以形容的陰冷籠罩而來。

“滾。”男人沙啞冷厲的嗓音猶如地獄的惡靈,讓人毛骨悚然。

輕霧緊張地停下腳步,心裡發慌,溫柔地說:“洛哥,我是小丸,白小丸啊!我帶了一個朋友來看你,她叫凌希……”

“滾……”男人長聲嘶吼。

“乒乓。”玻璃酒瓶猛地砸來,在輕霧面前炸開了,玻璃碎片到處亂飛。

輕霧嚇得往後退了幾步,臉色泛白,心有餘悸地看著向她攻擊而來的武器。

凌希走到輕霧身邊,上下打量,緊張道:“小丸,你沒事吧?”

輕霧微微呼氣,搖了搖頭,“我沒事。”

凌希壓低聲音問:“他眼睛真的瞎了,雙腿也不能動了嗎?”

輕霧點頭。

凌希鬆一口氣:“那就好辦了。”

話音剛落,凌希走進客廳,從莫北洛身邊走過,來到窗戶前面,用力一拉。

窗簾瞬間開啟,光線照亮了整個客廳。她把陽臺玻璃門推開,溫暖的清風伴隨著陽光的清香氣味吹進來。

客廳瞬間有了朝氣。

“滾出去。”莫北洛怒吼,抓起旁邊的酒瓶亂砸。

屋內摔砸聲響起,鋒利的玻璃渣到處亂飛。

輕霧嚇得捂住嘴,深怕凌希會受傷。

凌希躲開所有攻擊,快速將莫北洛的輪椅推到空曠的角落。

輕霧見狀,急忙跑進客廳,協同凌希把屋裡所有危險物品裝入袋子,拖了出去。

莫北洛猶如死人那般行屍走肉,雙手無力耷拉下來,仰頭靠在輪椅上,像一灘爛泥。

凌希走到他面前,微喘著氣認真審視眼前的男人。

凌亂的頭髮長到遮眼,消瘦的臉頰被胡茬佈滿,頹廢滄桑,一身黑色長衣褲包裹著他瘦弱的身體。

此時的他,只剩這具沒有靈魂的孱弱軀殼,沒有半點求生欲。

輕霧走過去,淚眼朦朧地望著莫北洛,心疼不已,微哽低喃:“洛哥,求你不要再這樣了,你再這樣不吃不喝,不休不眠,你身體垮了,會死的。”

凌希把輕霧推出家門,鄭重其事地說:“小丸,你先回去,莫北洛就交給我吧,給我一年時間,我不但還完你的債,我也會把這個男人養得肥肥胖胖的。”

輕霧沒想過讓她還錢,但很希望她真的能幫到莫北洛,她認真地點點頭。

凌希衝她微微一笑,緩緩把門關上。

在門關上的瞬間,輕霧的心依然忐忑不安,非常擔憂。

屋裡,凌希上了鎖,走到莫北洛面前,原本溫柔的眼神變得嚴肅,堅韌且堅定,一字一字像警告,又像宣誓。

“四少,您好,我叫凌希。從今天起,我就是你24小時的貼身護工,負責照顧你的起居飲食,疏導你的心理問題。不管你願不願意,從現在起,你必須配合我的所有安排。”

男人宛若死人那般一動不動,從嘴裡噴出一個冷若冰霜的字,“滾。”

凌希對他的話充耳不聞,交代道:“從今天起,你不能碰酒,頭髮要剃掉,鬍子要刮掉,堅持每天洗澡洗頭。一天必須吃五頓,少吃多餐。每天堅持運動兩小時,曬太陽半小時。我會每天給你讀半小時的書,心靈雞湯為主。我還會每天給你讀一小時的時事新聞。”

莫北洛冷冷笑了,笑聲落寞卻嘲諷,覺得聽到了一段異想天開又可笑至極的荒唐話。

凌希態度極度認真,走到他身後推著輪椅進入衛生間。

隨後,關上門。

屋外,輕霧遲遲不敢離開。

突然聽見窗戶裡傳來很激烈的動靜。

像東西撞擊,又像東西摔砸,隨即就是莫北洛的怒吼聲:“別碰我,滾。”

凌希怒斥:“你別亂動。”

莫北洛:“滾開……”

凌希:“你還是個男人就給我多吃點,長點力氣來扳倒我,要不然你就得忍著。”

莫北洛嘶吼:“瘋女人,別脫我褲子。”

凌希冷笑:“對,我是瘋了,被你逼瘋的,你若是好好配合,我一個黃花大閨女需要給你個大男人洗澡嗎?你要是不好好配合,後面還有更瘋的。”

輕霧站在門外聽著,望而卻步。

感覺浴室裡面狀況十分激烈。

凌希的手段強硬激進,希望有效果吧。

輕霧幫不上什麼忙,心裡默默祈禱祝福,隨後就離開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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