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命鬧鈴聲,吵鬧著。
聲浪一次次衝擊著林向晚的大腦。
她迷迷糊糊地伸手去摸手機,卻摸到只溫熱的大掌,猛地睜開眼,正對上顧煜城那雙深沉的桃花眼。
他的眼下青黑,一夜未眠。
愣了下,林向晚才反應過來。
“我今天要上班。”她匆匆問說了句,就打算起床。
顧煜城卻拉住她的手腕。
他摩挲著她的腕骨,漫長的沉寂後,他緩緩說道,“好。”
嗓音,還帶著清晨獨有的倦意。
林向晚忍不住回頭看他。
窗簾沒拉嚴,一縷陽光落在他冷峻的臉上,細碎的光,映在他幽深的眸子裡,割裂又破碎。
林向晚拍了一下他的手,終是,轉身離開了。
良久之後,顧煜城仍站在窗前。
他望著女人漸行漸遠的背影,黑眸始終冷著,像是終年不見日光的寒潭,泛著徹骨的冷,直到看不見,才轉身,走進浴室。
鏡子裡的他,眉眼精緻,可骨子裡的陰鬱,卻無處遁形。
他輕撫著虎口那道淡淡的疤。
心,像是被鈍刀割著,生疼。
他怕,林向晚知道他的往事,知曉他的不堪。
顧煜城垂下眼睫,遮住眼底的情緒,他如同著魔般,重複著,“不會的,我不會讓這種事發生。”
*
顧氏大廈。
頂樓。
顧星淮已等候多時,見到顧煜城邁步走近,他露出個笑容。
可雙狐狸眼中,卻是冷意橫生。
“哥,你昨晚生氣了?”他明知故問道。
顧煜城沒應聲,只是冷冷斜了他一眼,不耐煩,就寫在眼底。
見狀,顧星淮也不惱。
他慢條斯理地抿了口咖啡,故意挑事道,“據我所知,向晚姐嫁給你,可沒她昨晚說的那麼簡單。”
顧煜城終於有了反應,他黑眸半眯,危險地盯著顧星淮。
“你知道多少?”
“也沒多少,只是瞭解到——”
顧星淮放下咖啡杯,指尖敲擊著桌面,賣弄玄虛道,“和哥哥的親生母親有關。”
顧煜城睨了他一眼。
眸底,掠過抹陰鷙的嘲諷。
“哥,你也不要怪我多事,”顧星淮似是沒看到般,兀自說著,“我,也只是關心你和向晚姐。”
“顧星淮。”
顧煜城冷冷打斷他,“你這次回來,到底想要什麼?”
顧星淮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也沒什麼別的想法,就是看不過去……”他的狐狸眼微彎著,笑得輕蔑又詭異,“你能擁有現在的生活罷了,畢竟——”
他湊近了些,嗓音低低,“我們都生活在爛泥裡,憑什麼就你就能見光。”
顧煜城眸光一凜,正要發作。
卻又聽顧星淮說,“哦對了,忘了告訴你,昨晚……我把嘉麗阿姨接回金港了。”
“如果我沒猜錯,”他彈了彈指尖的菸灰,語氣輕飄飄的,“現在這個時間,向晚姐應該已經和她打過照面了。”
顧煜城的眸色瞬間冷下,他一把抓住顧星淮的衣領,聲音陰鷙,“你再說一遍?”
顧星淮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我說,我把嘉麗阿姨接回金港了。”
“哥,你不會以為,我會讓你安穩下去吧?”
“那你就試試。”
顧煜城眼神凌厲,眸底閃爍著怒火,他鬆開手,惡狠狠看了顧星淮一眼,就轉身離開了。
獨自吹著頂樓的風,顧星淮望著那人倉皇離去的背影,嘴角勾起抹得意的笑。
“哥,遊戲才剛剛開始。”
他喃喃自語著,眼底滿是惡意。
*
林向晚剛到公司,就撞上從門裡出來的中年女人。
“林向晚,好久不見。”
中年女人保養得很好,氣質溫婉,可眉眼間,卻藏著幾分刻薄。
“王嘉麗……”林向晚瞳孔驟縮,難以置信地看著她。
中年女人微微一笑。
“怎麼,覺得靠結婚就能逼走我?”
林向晚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女人還在說著,嗓音柔和,綿裡藏針,“果然還是年輕,就是單純。”
林向晚緊緊攥著手,指甲刺進掌心,傳來陣陣疼痛。
鑽心的痛,讓她清醒。
她平靜地看著面前的人,一字一句道,“或許五年前的我,是蠢,但五年過去了,你,又怎麼知道我沒有後手。”
王嘉麗挑挑眉,她打量了林向晚一眼,嘴角勾起抹譏諷的笑,“你就不怕我去找……”
“我勸你先想想。”
林向晚的聲量猛地提高。
她冷聲打斷道,“如果你膽敢去找我媽媽,你得想想誰最先不會放過你,再考慮要不要去這樣做。”
王嘉麗臉色一僵。
她沒想到,當年那個開藝術館和她作對的小丫頭片子,如今都會“借刀殺人”了。
確實,若是她將當年的事捅出來,最先容不下她的就是顧家老爺子。
沉默數秒。
她的臉上,便又重新掛上了逢迎的笑容,“向晚,阿姨這次回來,也是為了你。”
“為了我?”
林向晚輕嗤了聲。
只是,眼神卻冷得像冰。
瞧著那雙冷靜的眸子,王嘉麗無端有些緊張,她遮遮掩掩地說道,“顧煜城是我的兒子,我比你瞭解他。”
“他啊,從小就是個怪胎,整天就知道數那地上的螞蟻,也不說話,嚇人得很……”
“說完了嗎?”
林向晚話中的冷意更甚,“現在,該我說了吧。”
王嘉麗愣了下,有些尷尬地閉了嘴。
“怪胎?怪物?私生子?”
羅列著那些所謂的親人,對顧煜城取的稱呼,林向晚的心臟絞得生疼 。
簡直,痛徹心扉。
她直視著王嘉麗的視線,強忍難過道,“你們帶給顧煜城的,除了傷害,就真的再也沒有其他了。”
王嘉麗臉色一變,隨即怒道,“林向晚,你怎麼說話的!”
“我可是他媽媽!”
她像是被踩到了痛處,只能靠張牙舞爪來掩飾心虛。
“媽媽?”
林向晚傾身貼近,嘲諷道,“你自已不覺得羞恥嗎?只能給顧煜城帶來傷害的人,又怎麼敢拿血緣關係做要挾?”
她的眉眼間,像是結滿了霜,只剩下如冷箭般的寒芒。
“你!”王嘉麗被氣得臉色鐵青,卻又說不出反駁的話,她猛地抬手,想給林向晚一巴掌。
可剛揚起,就被林向晚緊緊握住。
“王嘉麗,我警告你,”林向晚冷冷看著她,“你要是敢再對我身邊的人做什麼,就別怪我不客氣。”
“你以為我怕你?”
王嘉麗梗著脖子,逞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