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名姝

難怪這座宅子古舊之中透著獨有的大氣,原來這是一位名姝的外宅。

羅玉妮。

這女人就是報紙上所說的,慘死在外宅的名姝羅玉妮。

她就是老太太的宅靈?

這些報紙從何而來?

羅玉妮又和老太太有什麼交集?

看李伴峰遲遲沒有說出她的名字,羅玉妮似乎明白他的顧慮。

“你後發生了什麼?”

鐺!鐺!鐺!座鐘連敲了十一下,鐘擺搖曳,畫面切換,羅玉妮繼續講述她的故事。

殺她的兇手死了,屍體倒在地上。

羅玉妮坐在屍體旁邊,繼續認真的梳妝。

男人的屍體被收走了,可沒過多久,那男人又回來了,在羅玉妮身邊,拿著眉筆,想為羅玉妮畫眉。

這顯然不是活著的男人,這應該是那男人的鬼魂。

羅玉妮看都沒看他一眼,隨手一揮,讓那男人飛出了窗外。

窗外有一棵柳樹,男人就這樣吊在了柳樹上。

羅玉妮繼續梳妝,任憑光陰流逝,她的笑容始終嫵媚。

吊在樹上的男人,神情痴迷,日復一日的看著屋子裡的羅玉妮。

不知過了多久,宅子裡搬進來一對小夫妻。

丈夫穿著白襯衫和黑色揹帶褲,早出晚歸,似乎有一份比較體面的工作。

妻子每天忙於家務,似乎從來都沒有看到過家裡還有另外一個女人,一個一直對著老座鐘認真梳妝的女人。

她看不到。

如果不是羅玉妮主動現身,李伴峰也看不到她。

日子平淡,卻也甜蜜,直到丈夫有一天看到了正在梳妝的羅玉妮,他感覺一切沒有那麼甜蜜了。

他感覺自己的妻子並沒有那麼美麗,跟真正的美人比起來,妻子或許從來都算不上美麗。

羅玉妮面帶憐憫的看向了男人,輕輕伸出手臂,把梳子遞給了他。

男人無比激動。

他從羅玉妮手裡小心翼翼的接過梳子,能為羅玉妮梳一次頭,成為了他此生最值得珍視的成就。

李伴峰無法理解他的想法,無法理解那男人臉上的痴迷和陶醉。

男子反覆為羅玉妮梳頭,似乎不願放過任何一根頭髮。

直到羅玉妮厭倦了,看了男子一眼,男子才戀戀不捨把梳子放下。

放下了梳子,男人拿起眉筆,想要給羅玉妮畫眉。

羅玉妮搖搖頭,身影漸漸淡去。

她走了,留下男人拿著眉筆站在原地彷徨無措。

他對著座鐘終日發呆,對妻子的抱怨和哭訴無動於衷。

有一天,他用眉筆刺進了自己的太陽穴,一次一次刺進去,臉上的痛苦和笑容扭曲在了一起。

他再次看到了羅玉妮,只要一直用眉筆刺進太陽穴,他就能和羅玉妮在一起。

他拿著帶血的眉筆,想為羅玉妮畫眉。

妻子看到了這一幕,嚇得跑出屋子,可她沒能跑出院子。

掛在樹上的亡魂,揮舞著柳條將她纏住,帶回了屋子。

難怪這些柳樹不讓任何人離開宅院,這些樹上掛著不少亡魂,他們都是羅玉妮的奴隸。

她的丈夫用眉筆活活把自己戳死了。

她被柳條一直捆到了深夜,然後被羅玉妮用短刀割了喉嚨。

妻子死了,刀鋒沾滿鮮血,血液又迅速消失。

畫面隨之靜止,羅玉妮對李伴峰輕柔的說道:“這把刀,喜歡在子時喝血,喝的血越多,就越鋒利,

我用了三年的時間,看出了這把刀的玄機,那老太婆用了三十年的時間,卻什麼都沒看出來,

咱們初次見面,我就把這把刀的秘密告訴給了你,我這份誠意還不夠麼?”

羅玉妮笑得更加動人,可李伴峰注意力卻不在她的笑容上。

“你撒謊,”李伴峰搖頭道,“這老太太知道這把刀的玄機,她沒有急著殺我,故意把我留到子時,就是為了讓這把刀吸我的血。”

羅玉妮笑道:“那是因為我昨晚把這秘密告訴給了她,你難道沒看出來,他的兩個兒子也不明白為什麼要把你留到子時,因為老太婆還沒來得及把這件事告訴他們,

那老太婆就是這麼蠢,如果我不告訴她,只怕她一輩子都看不透,跟她一起修行,是對我的侮辱和折磨。”

李伴峰問道:“那你為什麼選中了她?”

羅玉妮搖頭:“不是我選中了她,是她選中了我,她是我遇到的唯一的宅修,她叫出了我的名字,

遇到她之前,我只是個怨靈,有了她的召喚,我才變成了宅靈。”

李伴峰眼睛一亮:“怎麼才能召喚宅靈?”

羅玉妮眉毛一挑:“你難道不會麼?你不也是宅修麼?”

李伴峰也挑了挑眉毛:“你看出來了?”

羅玉妮放聲笑道:“我怎麼會看不出來,你在這宅子裡的一舉一動都瞞不過我的眼睛,

你有一座特殊的宅子,尋常人看不見的宅子,就連尋常宅靈都看不見的宅子,

但我不尋常,我能看得到,我知道你有一把鑰匙能開啟宅子,正因為你回了宅子,你才能迅速解了德才給你下了毒。”

聽到這番話,李伴峰有了覺悟,除非萬不得已,以後輕易不要進宅修的宅子。

羅玉妮柔聲問道:“你想培育宅靈麼?何必費那麼多力氣?我願意做你的宅靈,有現成的,你為什麼不要我?”

李伴峰皺眉道:“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培育宅靈的方法?”

羅玉妮搖頭:“費時費力,真的沒用處。”

李伴峰垂下了眼角:“你對我有所隱瞞,就證明你對我的誠意不夠!”

羅玉妮輕嘆一聲:“也罷,我都依著你。”

鐘擺搖晃,光暈裡的故事繼續呈現。

那對夫妻的亡魂被掛在了柳樹上,一併痴迷的看著羅玉妮。

又過了不知多少歲月,先後有十幾戶人家搬進了這座宅子,住不了多久,他們都死在了羅玉妮手上,一個個亡魂把院子周圍的柳樹都掛滿了。

隨著視角的切換,李伴峰驚訝於院子的面積,這座院子很大,畫面中的院子比李伴峰看到的院子要大得多。

又有一戶人家搬了進來,一個憔悴的女人,看著有三十上下的模樣,帶著兩個孩子搬了進來。

老太太?

那女人進了宅子,住了幾天,枯瘦的臉頰漸漸飽滿起來,蒼白的面板恢復了幾分血色。

原本呆滯的目光變得有神,做家事的時候也更有力氣。

她這是和宅子契合了,李伴峰有過類似的經歷。

在正房裡擦拭灑掃的時候,她總會到處嗅嗅聞聞,彷彿能聞到不一樣的氣息。

站在院子裡納涼的時候,她會仰望四周的柳樹,彷彿能感知到樹上的亡魂。

她經常陷入沉思,整個宅子隨著她的沉思,似乎也變得更加幽靜深邃。

有一天,她拿回了幾捆舊報紙,一張一張仔細翻閱。

她挑選出了十幾張,仔細的看著報紙上的新聞,看著新聞裡的每一張照片。

很多字她不認得,但照片她認得。

這就是報紙上的那座宅子。

深夜,她哄兩個孩子睡在東邊的房間,獨自一人來到正房。

她點亮蠟燭,緊緊凝視著老座鐘。

她屏住呼吸,屋子裡一片寂靜。

李伴峰仔細觀察著這女人的每一個舉動,他發現凝視座鐘,是一個關鍵要素。

在女人的瞳仁裡,能清晰看到座鐘的倒影。

隱約聽到了她漸慢的心跳,整個房子隨著她的心跳一起顫動,房子外的柳樹隨著房子一起顫動。

她們融合了。

李伴峰能從光影之中感知到,那女人和這座宅院融合了。

這就是宅修的力量。

鐺!鐺!鐺!

鐘聲響起,女人眼中的座鐘變得有了靈性,她感知到了宅靈的所在。

女人深吸了一口氣,喊出了她的名字:“羅玉妮!”

鐺!

十一點半。

一聲鐘響。

羅玉妮的聲音在李伴峰的耳畔響起:“她聽到了鐘聲,從那時起,我成了她的宅靈。”

李伴峰問道:“你沒有當面和她確認麼?”

在李伴峰看到的畫面中,羅玉妮從來沒和那女人同時出現過。

羅玉妮的笑聲響起:“整整三十年,我沒讓她見過我的真容,也沒讓她聽過我的聲音,我至多會給她一些提示,多看她一眼,我都會覺得厭惡,

她全心全力取悅我,掛在樹上的這些亡魂,有七成是她送給我的,我從來沒對她有過任何感激,況且她本來也就靠這營生過活,

和她一起修行純屬無奈,我的悟性比她好的多,我的層次也比她高的多,我可以給她更高的修為,但我只讓她修到了一層,因為我厭惡她。”

這件事情,李伴峰也很好奇,老太太這把年紀了,為什麼還只是一層修為:“不是說修行十年就能多一層修為麼?她修了三十年,怎麼還是一層。”

羅玉妮聞言,微微搖頭道:“你這人很奇怪,殺人的時候像個積年,說話的時候又像個雛兒,

修者按部就班修行,沒有閃失和錯漏,十年才能得一層修為,

有幾個修者敢說這十年間沒有半點閃失?又有幾個修者敢說這十年間不出半點錯漏?十年之間能從一層修到二層的修者,寥寥無幾。”

李伴峰問道:“那老太婆出了什麼錯漏,以至於三十年都修不到二層?”

羅玉妮笑道:“她的錯漏出在我身上,如果宅修和宅靈心意不相通,宅靈會壓制宅修,那老太婆讓我噁心,再讓她修行一百年,她也永遠是一層。”

果真!

果真在家躺著修行也沒那麼容易。

貨郎和馬五都曾說過,宅靈是宅修的關鍵,如果和宅靈相處不睦,宅修的修為不會長進。

說到這裡,羅玉妮長嘆了一聲:“你不知道那老婆子多噁心,她三十年不找男人,也不讓自己的兒子碰女人,連我跟她兩個兒子說上一句話,她都要發瘋,

她甚至都不讓兩個兒子出門,非逼著兩個兒子在這宅院裡跟她過一輩子,

她大兒子德才自幼習武,想找貨郎買藥入武修,老太婆不讓,到了三十五歲那年,被老太太逼著入了毒修,德才不認識幾個字,拿著幾本老書胡亂配藥,差點把自己毒死,

二兒子德茂也習武,老太婆也不讓,他還算走運,託江相幫的人偷偷買了武修的藥,去年上了一層,可惜沒有人指點,只能看書學了一些套路,遇到你這不講套路的,他只有送死的份,

遇到這麼噁心的人,我天天盼著她滾出這宅院,我憑什麼讓她長進修為?”

李伴峰點點頭:“這的確噁心,聽著都覺得噁心。”

可她為什麼不直接殺了老太婆?

不是有宅靈弒主的先例麼?

這個問題,李伴峰忍住了沒問。

所有的畫面都消失了,只剩下面對李伴峰梳妝的羅玉妮,她嫵媚的笑著,對李伴峰道:

“從你進了這座宅院,我就知道,我真正的主人是你,

如果我全力出手,你根本打不過那老女人,你半點勝算都沒有,

可我就是中意你,喊出我的名字,我就是你的人了,來呀,我等著你,主人!”

換做別的男人,這一聲“主人”會直接讓他放棄所有抵抗。

但李伴峰不為所動,他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羅玉妮眉頭微蹙,問道:“你不想要我?”

“不是不想要你。”李伴峰搖搖頭。

羅玉妮思索半響,試圖揣度李伴峰的心思:“你是不想要這份營生,你救了那對母女,你是個善良的人,

我也厭惡這份營生,我也厭惡了殺人的日子,我願意驅散這宅院裡所有的亡魂,只要你收下我,我願意和你過清苦的日子。”

羅玉妮慢慢向著李伴峰伸出了手。

李伴峰沒有牽她的手,他默默離開了正對老座鐘的位置。

老座鐘是羅玉妮的本體,可羅玉妮的魂魄未必時時刻刻都在老座鐘裡。

比如說現在。

從視覺上看,李伴峰正對著羅玉妮說話。

可從鐘擺的倒影來看,李伴峰和羅玉妮在同一間屋子裡,都正對著老座鐘。

換一種說法,兩人很可能坐在了同一個位置上,坐的非常的近。

此刻,羅玉妮的魂魄,就在李伴峰的身邊,或是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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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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