剃刀戰士組成的作戰小組在巡防站中不斷推進,所過之處血流成河,遠遠看去就像鋪上了一層猩紅的地毯,每一名剃刀戰士的軍靴都被兇獸之血所打溼。

就在地面部隊強勢奪回巡防站的控制權時,一同調來的戰術轟炸部隊也從蒼穹頂端翱翔而過。

除了從防禦牆缺口衝進天門巡防站的兇獸,外面還有大量兇獸在奔湧,光拿人力和它們拼顯然是不划算的,這時候就要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出場了。

16架機體組成的戰術轟炸中隊越過天門巡防站邊界,機艙下方投彈倉開啟,密密麻麻的炸彈如雨點般落下,在與空氣的磨擦中發出蒼鳥般的鳴嘯。

“轟轟轟轟轟——”烈焰此起彼伏綻放,入目處盡是刺眼強光,荒原之上不斷升起十幾米高的火柱,緊接著化作滾滾濃煙穿霄升起,宛如無數只張開的黑色魔爪。

由於兇獸的衝擊叢集非常密集,這番地毯式轟炸屬實把飛行員們炸爽了。

衝向天門巡防站的兇獸被完全炸爛,火焰吞噬著每一個受波及的生命,將它們化作焦屍,稍微弱小一些的兇獸甚至直接汽化了。

周圍計程車兵也陸陸續續注意到了,驚叫聲不斷響起,恐懼如無形的寒霧般在每個人心中擴散。

朝陽逐漸升起,新月城的芸芸眾生從睡夢中醒來,街道上車流慢慢變得擁擠,忙碌的一天又開始了。

全息通訊被結束通話,天門巡防站陷入死一般的寂靜,只有那隱隱的地動越來越近。

他昨晚一夜未眠,一直在等待。

“新月城和天門巡防站直線距離348公里,一路上各種山地丘陵湖泊河流,還有其它中小型城市,兇獸就算衝進內陸,也肯定會散開,不可能直接威脅到新月城的安全。”

看著轟炸機中隊傳回來的畫面,無論楊福才、謝宗昌、亦或是剃刀大隊長全部僵在那裡,失神地看著這一幕。

謝宗昌一路小跑來到地獄火大隊長身前,激情之情溢於言表,主動伸出手笑道:“你們來得真是太及時了!多虧了各位,才沒有釀成大禍啊!”

從客觀角度來說,上頭的命令是沒錯的,阿米爾的分析也沒問題。

“但我強烈建議,提高城市預警級別,把情況告訴民眾,讓他們有所防範。”

對方不回應自己的熱情,謝宗昌只能一臉尷尬把手收回來,神情中滿是無奈:“我也不知道啊,在天門這麼多年了,從來沒見過這種事。”

阿米爾道出了一個驚人的答案:“不,是被兇獸攻陷了。”

隨著最後一隻兇獸在戰鬥中死去,這處戰略要地重新被合子公司部隊所控制。

斯琴科夫回過神,意識到自己這位“開天眼”的人反應有點大了,他平復語氣說道:“我的意思是,新月城離天門巡防站最近,支援速度最快沒錯,但同樣的,也最危險。”

楊福才這次派出地獄火大隊,並沒有走危機處置中心的常規流程,而是利用自己的主任許可權進行直接調動。

斯琴科夫的手微微顫抖,將其接起:“喂?”

楊福才看著謝宗昌那張假笑的臉,忍住想罵人的衝動,皮笑肉不笑說道:“解決了就好,地獄火大隊會暫時留在天門巡防站,在你們重建防禦牆期間提供保護。”

“天門巡防站淪陷了,如果兇獸衝進內陸,離得最近的新月城很可能遭到波及,我們需要軍用裝備來保護這座城市。”

蘇默的“預言”剛剛靈驗了一次,斯琴科夫已經不敢相信這事能被合子公司輕易擺平了。

在那可怖的數量面前,基地方面根本沒來得及做出什麼應對,就像巨浪面前的沙子,浪潮洶湧而過,就消失不見了。

清晨時分,斯琴科夫穿戴著局長制服站在辦公室窗前,凝望著遠方漸漸亮起的天幕。

蘇默之前跟他說過,那場劇變爆發的時間就是今天。

此話瞬間讓眾人一片譁然。

轟炸過後,荒原上硝煙瀰漫,放眼望去盡是漆黑的轟炸彈坑,溝壑交錯蔓延,地面被撕得四分五裂,已經看不到任何一隻還活著的兇獸。

斯琴科夫咬著牙逼自己冷靜下來,整理好思緒,說:“上頭這麼命令,那沒什麼好說的,我們只能執行。”

“你這麼激動幹什麼?在緊急情況下,巨頭企業有權徵用當局軍用裝置,這是寫進世界政府法典的,你不會沒讀過吧?”

斯琴科夫當場語塞,不知該如何往下說了,總不能把蘇默抖出來吧,自己是萬萬不能賣他的。

斯琴科夫質問道:“為什麼不可能?”

它們在地面奔湧著,密密麻麻鋪天蓋地,數量已經超過觀測裝置所能識別的上限,跑動時的揚沙形成了那堵可怖的沙牆。

楊樂急促的聲音傳來:“局長,阿米爾市議長召集緊急會議,讓您立刻去市政大樓主會議室。”

斯琴科夫:“那萬一呢?萬一兇獸真來了怎麼辦?”

這時,大隊長的腕帶傳來一陣提示音,有全息通訊接入。

以兩人的交情來說,斯琴科夫主觀上是願意相信蘇默的。

但說實話,他潛意識中還是不相信。

謝宗昌當即妙語連珠應道:“舉一反三,引以為戒,吸取教訓,堅決杜絕此類事件再次發生!”

這些兇獸隸屬不同品種,卻彷彿受到了某種東西的吸引,彼此之間沒有爭鬥廝殺,而是朝著共同的方向奔襲,延綿如浪潮般的生物鱗甲不斷折射刺眼厲芒,那一雙雙猩紅的眼睛散發著比血還濃郁的光。

轟炸機位於高空,視野非常寬廣,下方的廣袤荒原盡收眼底。

巡防站內此時非常混亂,原來的守軍們有些精力尚可,在幫忙處理兇獸屍體或幫助同伴,也有的渾身是血坐在角落發呆,精神沒能從之前血腥的戰鬥中緩過來。

如若細看,會發現兇獸群前方還有一支人類車隊,毫無疑問是塞外武裝的人。

這些沙塵的締造者不是別的東西,是兇獸,一望無際的兇獸。

阿米爾想也不想就拒絕:“這不可能。”

阿米爾看了過來:“斯琴科夫,你說什麼?”

所以哪怕他昨晚非常疲倦,依舊睡不著,就這麼在辦公室裡默默等待著,希望自己什麼都沒等到,希望那位一直以來神通廣大的老弟第一次“失算”。

斯琴科夫冷汗都冒出來了,騰地站起:“搞什麼?!合子公司那麼龐大的體量,他們內部軍用裝備不是要多少有多少,為什麼要徵用我們的?!”

但那裡真能堵得住嗎?

蘇默之前跟他說過,兇獸來到新月城是必然的,讓他想辦法留點後手。

他們原本是一支規模超過三千人的組織,有著堅固的基地防禦工事,但不幸的是,他們的基地恰好位於兇獸群的衝擊路徑上。

“另外,他們會負責查明這次兇獸異動的源頭,並將其及時消除。”

有人問:“被誰攻陷了?塞外武裝?”

就在謝宗昌和楊福才打官腔說廢話時,一條緊急通訊傳到了大隊長這裡,是戰術轟炸中隊那邊發的。

巡防站出了問題,當然要優先支援巡防站,把那裡的缺口堵上才是要緊事。

旁邊的大隊長聽得直翻白眼。

他將播放開關開啟,光影從腕帶投出於半空中交織,形成了楊福才的半身影像。

“叮鈴鈴。”刺耳的電話鈴響起。

大隊長接起:“什麼事?”

眾人驚愕之際,斯琴科夫回想著蘇默說過的話,已是雙瞳失焦,不自覺喃喃嘀咕道:“你到底是什麼人啊.”

所以此時,在“外人”面前,楊福才和謝宗昌必須演得和和氣氣。

兇獸?

戰術轟炸中隊指揮官的聲音顯得很緊張,甚至在微微顫抖:“剃刀,我部執行完轟炸任務,正在返程途中,現位於天門巡防站外公里處。”

轟炸機中隊將觀測裝置捕捉到的畫面傳了回來,藉由影像模組投放在半空中。

斯琴科夫此時有口難言,坐立不安。

荒原上的兇獸被轟炸殆盡,意味著天門巡防站再無後續壓力。

謝宗昌收到天門巡防站光復的訊息,立刻離開地下掩體來到地表。

阿米爾:“你在搞笑嗎?事情發生在天門巡防站,你要幾百公里外的新月城提高預警級別?這有什麼意義?”

對於地獄火大隊這些執行者而言,他們只知道上頭派發了任務,並不知道走了什麼流程,更不知道這次行動其實是違規的。

斯琴科夫:“那至少把情況公開,市民們有知情權。”

“我們的所有浮空炮艇、軍用無人機、泰坦機甲、以及各式重型火力裝備都被合子公司徵用了,要立刻運往天門巡防站。”

逃跑途中,那輛車的車輪不慎撞到一塊大石頭引起側翻,在後面兇獸的踐踏下化作了沾滿血泥的廢鐵。

退一萬步說,就算把事情抖出來,自己也只會被當成近日工作壓力太大精神犯病,那些毫無根據的話根本不會有人信。

阿米爾:“沒有萬一,哪來的萬一,難道你覺得那些兇獸裝了導航嗎?”

驚愕情緒在眾人之間蔓延,,大家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不,與其說不信,不如說不願相信,不願看到那種事在新月城發生。

“我們只要好好按上頭的命令,把庫裡那些軍械運過去,剩下的交給合子公司就行了,他們會擺平一切的。”

阿米爾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因為我們是離天門巡防站最近的巨都,支援速度最快。合子公司當然也會調動部隊,只是需要我們這邊先應急協助一下。”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直撲天際的沙塵,它們猶如巋然聳立的巨牆般直撲天幕,遮蔽陽光,地面被不斷延伸的龐大陰影所吞噬。

大隊長看了一眼那隻乾乾淨淨的手,沒有去接,只是淡淡問道:“你們這邊怎麼回事?為什麼會出現這麼多的兇獸?”

主會議室中,新月城各部門一把手齊聚,有好多都是剛從被窩裡起來,頭髮都沒來得及豎,那種狼狽感為這次會議更添了一層緊張氛圍。

斯琴科夫從茫然中回過神,意識到自己有點漏嘴了,他整理好凌亂的思緒,開始打圓場:“我說,天門巡防站裡都是些什麼鳥人,居然連兇獸都打不過。”

謝宗昌額上已經掛滿冷汗,對楊福才顫聲說:“福才,我們這邊需要更多人手.”

斯琴科夫的心跳已經攀升到極點,他結束通話電話,快步走向浮空車庫,趕往市政大樓。

所有人到齊後,衣衫都還沒打理好的阿米爾坐到主座,神情凝重地說:“先生們,我剛才收到一個駭人聽聞的訊息,距離新月城348公里的合子公司天門巡防站淪陷了。”

而此時呈現出來的景象,徹底震撼了每一個人。

意思是,無主之地那些比野獸強上一些、沒有高階智慧的劣等生物,攻陷了由三大巨頭企業合子公司鎮守、凝聚人類先進科技結晶的軍事堡壘?

這個答案離譜到讓他們懷疑今天是不是愚人節。

阿米爾眼看斯琴科夫臉色不太好,只當他有點緊張,好聲安慰道:“放輕鬆,斯琴科夫,我知道邊境巡防站淪陷這種事有些駭人聽聞,但這又不是我們的責任。”

楊福才大叫道:“我跟你攤牌了,姓謝的,草泥馬,聽到了嗎?草泥馬!我這就把情況告訴總部,那些把柄你愛給誰給誰!老子不想當全人類的罪人,不奉陪了!”

阿米爾莫名奇妙地說:“斯琴科夫,你是不是睡糊塗了,對距離難道沒概念嗎?”

阿米爾無奈地說:“上頭沒有跟我說具體情況,但命令已經傳過來了,新月城要立刻採取配合。”

謝宗昌故作友好地打招呼:“楊主任,您好您好,您這次派來的人實在太能幹了,事情都解決了。”

這支車隊是基地唯一的倖存者,他們開足馬力無助地逃竄著,但一切都只是徒勞。

“情況不太對勁,我從來沒見過這種景象,你必須親眼看看。”

阿米爾用看傻瓜的目光看著他:“你還是我認識的斯琴科夫嗎?去年鏽牆淪陷事件,暴徒都衝進內城了,不讓城市進入緊急狀態的是誰?”

“用巨浪電磁干擾裝置封鎖網路的是誰?讓網監各種撤熱搜,禁言堵嘴,下令發娛樂圈花邊新聞轉移視線的是誰?”

“當初那麼緊急的情況,你都能有條不紊處理好,怎麼現在開始犯糊塗了?”(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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