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往事,回憶如煙。

狹小的手術室裡瀰漫著消毒水的味道,一個年幼的小女孩趴在手術檯上,後背已經被剖開一道縫,血肉之間可以看見那根受損嚴重的脊柱。

戈登小心翼翼地用肩將眼鏡往上扶,以保持手套的無菌狀態,他看著小女孩的斷脊搖頭道:“胳膊斷了一條,脊柱也折了,你怎麼會被打成這樣?誰下手這麼狠?”

由於診所麻醉藥物不足,小女孩目前僅處於局麻狀態,而且從那額上不斷溢位的冷汗來看,麻醉效果恐怕也不完全。

她緊緊咬著牙,目光壓抑冰冷,艱難地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內城那些狗治安官打的.”

戈登嘆氣道:“你是偷渡進去的吧.你家裡人呢?”

小女孩冷冷地說:“死了.”

戈登:“爸媽都死了?”

小女孩:“我只有媽,沒爸,生我那男的頂多算條狗.”

戈登:“你這孩子.說你爸是狗,那你不是成狗生的娃子了?”

小女孩怒嗔道:“煩不煩?做你的手術!”

“哦呦,個子小小,脾氣倒是爆.”

戈登笑了笑,沒跟小女孩計較,他有些遺憾地說,“孩子,實話說吧,以你這傷勢,脊柱和胳膊絕對是保不住了.”

小女孩陷入沉默,過了一會才低沉地問:“我要變殘廢了?”

戈登故意反問:“如果是,你要怎樣呢?”

小女孩用一種與年齡不符的冷靜口吻說:“不怎麼樣,繼續活著.”

戈登繼續逗她:“哦?人都廢了,這樣活著有意思?”

小女孩淡淡地說:“我這條命,是我媽出賣尊嚴幫我爭來的,就算是為了她,我啃垃圾喝髒水也要活下去.”

戈登眼中流露出讚許,語氣也變得輕快起來:“行,孩子,就衝你這意志,我今天給你拿兩個寶貝.”

他用胳膊肘挑開旁邊虛掩的機械封裝箱,從中取出一副仿生脊柱和手臂,說:“普管3級義體,雖說是最低檔的貨,但至少能夠替換受損的原體部位,讓你站起來.”

他拿起相關工具,開始對小女孩進行義體基礎改造手術,並截除其原體部位,將相應的義體裝了上去。

整個過程,縱使汗水打溼了手術臺,小女孩硬是一聲都沒吭,其毅力之驚人讓戈登不禁為之側目。

手術完成後,小女孩留在診所靜養,兩人幾乎沒有說話。

一方面戈登很忙,診所裡經常來其他傷者,需要他進行救治。

另一方面,小女孩大多時間都在昏睡養傷,只有每次戈登去收飯碗時,空空的碗預示著她曾經醒來進食過。

一週後,小女孩已經可以下床行動了,她見到戈登開口第一句就是:“老東西,謝了,救命之恩我會記著的。

這身義體,算上手術費醫藥費,總共多少錢?”

戈登搖搖頭:“沒關係的,在我這付不付錢都行,你走吧.”

小女孩徑直說道:“問你什麼直接答就是了.”

戈登早就習慣了小女孩直來直去的性子,短促一笑:“所有費用加起來,算你十萬吧.”

“知道了.”

這個數字在邊陲可謂極其驚人,小女孩卻沒有為之震驚,只是淡淡地說,“一下子拿不出來,我這幾年分期給,直到全部還上為止.”

戈登笑了笑,並沒有把她的話往心裡去。

類似的話他聽得實在太多了。

許多傷員患者好面子,出門前一個個都信誓旦旦說會把錢給上,但最後能拿個果籃回來看看他的都寥寥無幾。

小女孩離去前,戈登似想起什麼,出聲問道:“對了,還沒問你名字呢.”

小女孩:“咚咚.”

“咚咚?”戈登聽笑了,“這是什麼奇怪的名字.”

小女孩眉毛一挑:“好笑?那趁現在趕緊笑,以後可就沒這樣的機會了.”

戈登好奇地說:“哦?怎麼說?”

小女孩戳了戳自己心口,高昂著下巴笑道:“因為總有一天,我會出人頭地.”

“到時候下到邊陲,上到天空城,全世界都會知道我咚咚的名字,大家只會覺得敬畏,再也不會有人笑.”

新月城鏽牆區,由於缺乏當局設立的官方安置點,湧進內城避難的邊陲難民只能暫時棲身街頭。

此前撤離途中,不少難民受了傷,有些是刮蹭磕碰之類的輕傷,也有人遇到兇獸襲擊,肢體都出現了殘缺。

這些來自邊陲的難民沒有內城身份,也沒有錢,需要建檔的公立醫院收不了,以營收為先的私立醫院不願意收,他們只能無助地留守街頭。

好在有志願者的幫助,許多街道臨時架設起了醫療區,附近的熱心市民與公益機構還拿來一些常用藥品,供難民中的傷員進行治療。

充當志願者裡有內城人,也有邊陲人,擁有臨床經驗的直接操刀,經驗不足的則負責打下手,讓醫療區很快運作了起來。

此時,戈登正身處救治傷員的第一線。

他此前聽從狼襲的話,早早從下水道偷渡進內城,也因此陰差陽錯避過了這場大災難。

而當邊陲同胞湧進內城、急需醫療人手時,他義無返顧站了出來。

臨時醫療區的環境遠遠不如醫院,甚至比他在邊陲的小診所都不如,衛生條件惡劣,藥品匱乏,醫療裝置也很簡陋。

但對於傷員而言,再差的環境也好過坐著等死,因此源源不斷有傷員被送進這裡,每個醫生都處於超負荷狀態。

戈登穿著一件早已被血水染成紅色的大褂,附近的擔架上躺滿傷員,呻吟聲充斥著整個房間。

戈登本就年邁,又連續醫治太久了,緊鎖的眉頭已經沁滿汗珠,雙眼裡疲倦的血絲讓眼球變得一片猩紅,手上卻絲毫不敢停歇。

這時,一名醫生走了進來,說:“老先生,你已經三十多個小時沒休息了,換我來吧.”

戈登搖搖頭,聲音嘶啞地說:“沒事,你去幫其他人吧.”

說完,他準備去取藥品。

醫生上前攔住他,勸告道:“老先生,你的手已經在抖了,再逞強下去是對自己身體不負責,也是對傷患不負責,去休息吧.”

戈登這才發現,他的手已經在控制不住顫抖,連拿捏藥瓶都很困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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