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氣不錯,柳恩起了個大早,準備去街市上給韓瞻買些宣紙。

女扮男裝的少女走在街上,一個豆蔻年華的小姑娘從旁邊的巷子跑出來,徑直跑向巷口賣珠釵首飾的攤子前,拿出用手絹裹了幾裹的銅錢,買了一個小簪子。這些小攤上的首飾並不是很好,比起那些百年老店的首飾差了不止一星半點,但是看著小姑娘在拿到簪子後高興的神情,柳恩也跟著笑了起來。

沒有哪個女孩能拒絕精美的首飾,走到小攤面前,柳恩看著上面大大小小的簪子,說真的,她很想給自己買一個,哪怕這些簪子並不好;看了許久後,柳恩還是離開了。

說到底,她還是不如一個窮苦人家的孩子。

其實買宣紙這種小事交給府內下人就行,但是柳恩執意要親自去買紙,拗不過他的韓瞻也就同意了這個不算請求的請求。

每當柳恩去買紙的時候,總要去宣紙店旁的製衣坊逛逛,那裡有各種從江南送來的精美布料,還有各種漂亮的成衣,做工精美,款式新穎;不管是有錢人家還是普通百姓家的夫人小姐,都喜歡來這裡逛逛,挑幾件衣服或扯幾塊布料。

老闆看到柳恩進來,當即笑著迎上來,老闆也知道眼前的公子是韓府的,也不敢怠慢,“柳公子,又來看衣服啊,這邊有剛從江南那邊來的新布料,還有最新款的衣服,您看看有沒有合適的。”

柳恩微微頷首,這件天藍色水仙長裙很是引人注目,裙襬褶皺附帶天藍色的水仙花,很是好看,若是穿上,那整個人就如同水中仙子一般,出凡塵而不染;如此一件精美服飾,自然擺放在店裡最招牌的位置,柳恩看到後不自覺的走上前去,根本挪不開眼睛,而旁邊的老闆則趁機推銷道,“柳公子,您要是喜歡的話,可以讓夫人來試試,若是不合尺碼,小店也能用最快的速度做出夫人的合適的尺碼,絕不會耽擱太久。”

柳恩輕輕搖了搖頭,“不用了,我就來看看,下次再買。”

說罷,柳恩便轉身離去。

旁邊的老闆尷尬一笑,無奈送客,等到柳恩走了後,老闆才無語的說道,“每次都來看,看了又不買,真是的,韓家哪有這麼窮酸的人。。”

老闆的聲音不小,剛剛出門的柳恩自然能聽到,換作之前有人敢這麼嚼舌根,早就被她打的爹媽都不認識了,但是此刻的她聽著老闆的話,卻不由得雙眼通紅,湧上心頭的只有委屈。

年輕的姑娘硬是忍著淚水,沒讓它掉下來。

剛到韓府門口,就看到兩個一直跟在韓瞻身邊的下人匆匆忙忙的往外走去,還不等她開口,看門的下人便興沖沖的跑了過來,卸掉她身上的宣紙,並帶給了柳恩一個好訊息,“柳公子,府裡來客人了,少爺讓您回來後趕緊去他那裡。”

“來客人了?什麼時候到的?還找我?”柳恩有些摸不著頭腦,但既然韓瞻開口了,她也只能快步趕過去。

門口下人緊隨其後,“剛來沒多久,現在就在少爺院子裡。”

這剛到門口就聽到裡面傳來的爽朗笑聲,推門而入,在院內正廳的案几上,滿是酒菜,而分坐兩邊的人,一個是法家少爺韓瞻,而他對面這個錦衣少年,則是多年未見的寧延。

“寧公子?”柳恩是又驚又喜,“你什麼時候來的啊,怎麼一點訊息都沒有。”

寧延淡然起身,看著柳恩還是一副書生裝扮,不免有些錯愕,但很快就緩了過來,“我這剛到,一來府上就聽韓兄說你去外面了。”

韓瞻輕聲一笑,“入座吧,這麼多年沒見,好好敘敘。”

寧延是知道柳恩是女扮男裝的,柳恩也知道寧延清楚這一點,兩人之間很有默契的對此閉口不言,殊不知此時的韓瞻也是這麼想的。

寧延的到來給了韓瞻一個驚喜,也讓這個平日裡鑽在經文中很少講話的公子瞬間變成了一個話匣子,韓瞻將自己和柳恩從揚州回來後的事情全部告訴了寧延,包括自己北上辯道和不久前去呂都時碰到琅岐坎一事,就連韓碩叮囑他不要輕易告訴別人的禾鹿洞天一事韓瞻都告訴了寧延。

如此毫無保留一面,韓瞻只有在寧延面前才會展示。

聽到蘇敏成為沉冰劍劍主後,寧延高興的笑了笑,眼神中滿是欣慰。

“寧兄,關於寧家的事我也聽到了一些,我也知道,這些年,你過得並不好。”韓瞻話風一轉,將話題扯到了寧延身上。

寧延就像久經世俗滄桑的老人一樣,輕輕搖了搖頭,“都過去了,當年揚州一別後,我也沒想到會發生這麼多事,雖然厄運纏身,但好在也有讓人心喜之事,去年歲末,我和兮檸結婚了,就在項州。”

“啊?”韓瞻和柳恩同時激動的站了起來,對視一眼,彼此眼神中滿是不可思議,韓瞻當即激動道,“你們。。你們這。。這也太突然了,你也太不夠兄弟了,這麼大的事都不告訴我。”

“是啊,這成婚可是大事,寧公子你怎麼能一聲不吭呢?”柳恩也是一副責怪的樣子。

寧延尷尬一笑,“當時情況特殊,當時恰好趕上先帝崩逝,這我哪敢大張旗鼓的到處宣揚自己成婚啊,再說了,你兩呢,你兩什麼情況啊?”

“啊?我兩?”韓瞻愣了愣,心頭猛地一震,柳恩也是整個人都呆住了,不過好在韓瞻反應夠快,直接說道,“我們啊,我們這每天不是在讀書就是寫字的,那家姑娘願意嫁給我們啊。”

“就你韓大少爺的名氣,會沒有姑娘願意嫁給你?我不信啊。”寧延說話的時候,故意看向旁邊的柳恩。

柳恩聽的耳朵通紅,當即打斷了寧延的施法,“我們就隨緣吧,咱們不說這些了,來喝酒。”

滿飲一杯,烈酒入喉,柳恩的臉瞬間漲的通紅,也不知是因為烈酒還是情郎。

看著豪飲滿杯的姑娘,寧延陪了一杯,倒是韓瞻只抿了一下口,寧延岔開話題,“對了,韓兄,你去靖州法相寺的時候,有沒有聽說過一個叫沈歸心的僧人啊?”

“是粗衣僧人沈歸心嗎?寧兄,你居然知道沈師父?”韓瞻驚愕。

“也就一面之緣。”寧延笑著說道。

“我去佛門辯經,本以為會是和沈大師一爭高下,卻不曾想,碰到了一個小和尚,那個小和尚當真厲害,說是天才毫不為過,在他手中,我居然佔不到一點便宜,我覺得假以時日,那個小和尚定會成為第二個苦禪大師。”那個純淨如蓮的小和尚確實給了韓瞻不少的震撼。

寧延皺眉深思,“能比沈歸心還厲害,看來佛門要迎來中興了。”

韓瞻緩緩說道,“英雄所見略同。”

“哈哈哈。”兩人齊齊碰杯一笑。

風中傳來陣陣蟬鳴,喝到興起,看著眼前的老友,寧延突然笑了出來,“韓兄,我突然造訪,你就一直拉著我在這裡喝酒,就不問問我來這裡幹什麼?”

韓瞻放下手中酒杯,目光平靜如秋水,眼神深邃如古淵,“你寧延和我是過命的交情,我信你。”

一句我信你給了寧延莫大的寬慰,兩人再度舉杯,“幹了。”

“有件事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新陳街上新開了一家樂館,樂館的老闆。。”韓瞻還未說完,寧延直接打斷他,“那是我四哥。”

柳恩抬頭看向寧延,眼前再度浮現出當年揹著古琴來到陳府的寧喻用一曲《樂平調》開啟韓府大門的畫面。

那首曲子是她聽到過最好聽的曲子。

“你四哥從我們家帶走了一個人。”韓瞻沉聲一笑,“他帶走了李清兒。”

寧延恍然大悟,自己一拍額頭,他早該想到的,當年自己初來韓府的時候,韓碩宴請他和靖北王世子,期間韓碩曾讓一面帶薄紗的絕美女子彈奏琵琶,這個彈琵琶的女子便是李清兒,這琵琶彈得是出神入化,當時韓碩還誇讚女子琵琶彈得出神入化,他早該想到,這個從御樂府來到潞州的姑娘是四哥的心上人。

“看來你不知道這件事。”韓瞻笑著搖頭道。

堂堂國公之子居然喜歡上一個彈琴唱曲的姑娘,這要是傳出去,難免要淪為人們飯後談資。

“現在知道了。”寧延感慨道。

“你不去見見你四哥?”韓瞻小心的試探道。

寧延微微一笑,“想見,但又擔心四哥不見我,我四哥孤傲又敏感,自尊又倔強,我擔心我這麼去見他,他會不見我。”

“因為寧老爺子的事?”

寧延點了點頭。

韓瞻靜心吐出一口濁氣,寧延看著韓瞻,“怎麼了?可惜?”

“去見見他吧,信我一次。”

看著韓瞻如此自信的表情,寧延似乎明白了什麼,雙眼一紅,舉杯道,“謝了。”

一杯下肚,情誼滿懷。

就在剛剛,兩個身著韓府下人服飾的男子來到新陳街上一家樂館中,而樂館老闆,一個穿著素雅長衫,身形消瘦的年輕人在送走兩人後,一個人在自己的古琴前坐了很久很久,時而笑,時而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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