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居廟堂則知其深,久遊江湖則知其大。

鄭崇官將孟彥的遺言寫在了紙上,終日揣摩也不解這“紅線”之意,對於讓太后和小王爺出宮的事情,他倒是在和自己好友衛玉樓吃飯的時候提過一嘴,但直接就被衛玉樓否定,理由也很簡單。

留在宮中的太后和小王爺雖然處於一種類似於軟禁的狀態,但起碼衣食無憂;這一旦出宮,董太后平民百姓出身,帶著小王爺能去哪?一個沒有封地的王爺又能去呢?難道要讓太后和小王爺流落街頭嗎?就算是真有有容身之地就能安全嗎?陛下會輕易放過他們嗎?

這一連串的問題問的鄭崇官啞口無言,一直在和陳白彬打交道的衛玉樓輕聲感慨道,“不過若是有一天陛下真的對小王爺動了殺心,不用你說,我衛玉樓都會搭上性命去保護小王爺,但這一切都是有前提的,就當下而言,留在宮中是最好的選擇。”

鄭崇官沒有說出孟彥留下遺言的事情,直覺告訴他孟彥寫下最後這八個字一定有原因,尤其是最後兩個字。

看著一句話也不說的老友,衛玉樓沉聲道,“是不是因為孟大人的緣故,你才突然問起來太后和小王爺的事?”

“陳白彬已經對孟大人他們這些託孤之臣動手了,我是擔心他們會不會把手伸向紫金殿。。”鄭崇官捋著鬍鬚說道。

“你相信寧丞相和於大人嗎?”衛玉樓皺眉看向鄭崇官。

“整個朝堂能讓我信任的人除了你就剩他們兩人了。”鄭崇官低聲笑道。

亭下的衛玉樓舉杯笑道,“那就相信他們有改變現在局面的能力,你我二人的職責就是守住著大奉最後的淨土,絕不能讓公孫家或者說陳白彬控制典獄監和御軍府,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吾願與君共勉。”鄭崇官起身舉杯,兩人碰杯對飲。

。。。

殷都,典獄監。

因為天子開口,車鳴被迫放棄對孟彥死因的調查;表面上看起來孟彥的事情已經告一段落,殊不知卻還有人一直在暗中調查事情的真相。

這天鄭崇官像往常一樣來到典獄監,推開自己房門的瞬間,便看到身著朝服的張本溪靜靜的站在自己面前。

張本溪含笑拱手,“張本溪見過司禁大人。”

“張大人這一大早的就來我典獄監,不知道是送人還是提人啊。”鄭崇官笑著說道,同時邀請張本溪入座。

張本溪輕聲一下,揮了揮手,身邊的手下接連退了出去,張本溪不慌不忙的從袖口中取出一張紙條,同時大聲說道,“既不是送人也不是提人,這不快要入冬了,來問問鄭大人需不需要過冬之物,若是需要可儘管提出。”

張本溪一邊說著一邊給鄭崇官使眼色,鄭崇官疑惑的拿起紙條,開啟一看,上面寫著一行字。

“孟大人臨走之前可有遺言遺物,若有,勞煩大人交予張大人。”

這紙條背後的署名是於公明。

鄭崇官猛地抬起頭,張本溪給他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並朝外面使了個眼色,鄭崇官也會意的點了點頭,接著張本溪的話茬說道,“那本司禁代表典獄監多謝朝廷了,如今過冬之物已準備的差不多了,但還缺一些棉被棉服,這典獄監地牢的冬天可不好過啊。”

“行,那有什麼需要還請大人寫下來,我好回去告知工部,讓工部儘早準備。”張本溪繼續說道。

鄭崇官起身來到自己書桌前,提筆寫道,“沒有。”

看到這兩字後,張本溪輕聲笑道,“大人寫的還挺快,但還是希望司禁大人在仔細考慮考慮,是否真的只有這些,不在需要別的了。”

鄭崇官看著張本溪,最後還是堅定的點了點頭,“就需要這些,勞煩張大人了。”

張本溪拿起紙條看著鄭崇官無奈拱手,“行,那我就不打擾司禁大人了,若是司禁大人有需要,可直接找我,我隨時恭候大人大駕光臨。”

“好。”鄭崇官頷首一笑。

張本溪無奈離去,張本溪離開後,鄭崇官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拿出一本書冊,在書冊的中央就夾著孟彥留下的遺言,看著眼前的遺言,鄭崇官眉頭緊縮。

不是他不相信張本溪,也不是他信不過於公明,而是他知道,這遺言中肯定藏有驚天秘密,在自己沒查清楚前,誰也不能知道這份遺言的存在。

來到於府的張本溪無奈的將自己此番典獄監之行的接過告知於公明,於公明聽後也是眉頭緊鎖,“鄭大人知道你是我的人,若是有的話他一定會給你,但是他卻沒有給你,這是為何?難道真的沒有?是我和寧丞相想多了?”

張本溪抬頭看向於公明,“莫非是司禁大人知道了什麼,故意為之?”

“不排除這種可能。”於公明低聲說道,“今日之事你誰也不要說,寧丞相那邊我去告知,這段時間安心做好自己的事就行,其他事不要管也不要問。”

“屬下明白。”張本溪拱手退去。

秋風吹過,於公明下意識的裹了裹衣服,這一年一年又一年,奸佞若是不除,大奉怕是沒幾個一年了。

。。。

定州,龍王鎮。

自從上次邊境莫名其妙出現項州軍後,公孫渺便開始小心起來,一邊不停的派人打探項州軍的情報,一方面調查被殺的神魄高手的身份,不過快兩個月過去了,無論那邊都是一無所獲,派去項州的人要麼不知所蹤,要麼傳回來的都是些廢話;至於被燒成焦炭的神魄高手,更是差無所獲,就好像是憑空出現的一樣。

心煩意亂的公孫渺騎著馬在大街上走著,秋天的定州因為地處西陲,天氣轉冷,一些女子和讀書人都開始穿厚衣服了,公孫渺披著綿錦長袍騎在馬上,蕭瑟秋風帶著沙塵撲面而來,吹的這個從小在江南水鄉長大的官員一嘴沙塵。

“呸。”公孫渺直接啐了一口,怒罵道,“什麼破地方,這麼大的風沙。”

“大人,這秋冬之時的定州就是如此,您還是趕緊回去吧,等到太陽落山那會,風勢會更大。”旁邊的副將輕聲說道。

公孫渺冷哼一聲,揚鞭趕馬朝著府邸走去,走著走著眼前突然出現一群百姓站在路中央,不停的鼓掌叫好。

“馭。。”突然出現的百姓嚇了公孫渺一跳,幸好他停的及時,不然就撞上去了。

身邊的副將趕緊下馬怒聲呵斥道,“你們怎麼回事,沒看到這裡是官道嗎?在站在這裡幹什麼,還不快讓開。”

旁邊的百姓看著腰間佩刀的將士,紛紛散開,心情煩躁的公孫渺勒馬往前走去,走著走著突然聽到人群中傳來的喝彩聲,這聲喝彩倒是引起了他的注意,當即回頭看去,用馬鞭指著前面的人群問道,“那是在幹什麼啊?怎麼還有叫好聲。”

“回稟大人,那是說書的,咱們定州百姓平日裡農閒的時候,都喜歡聽些評書,這是前些日子剛來的說書人,故事講的還不錯,百姓也很喜歡,剛剛擋著您的那些百姓都是來聽評書的。”旁邊的副將趕緊解釋道。

“評書?”公孫渺扯了扯嘴角,“有意思,本大人倒要看看什麼樣的評書能吸引這麼多人。”

公孫渺翻身下馬,四周的將士趕緊開路,一個個不停的推搡著四周的百姓大喊道,“都讓開,都讓開,我家大人要聽評書,不想死的都趕緊讓開。”

四周百姓紛紛散開,正在斷水奉茶的女人趕緊陪著笑走上前,低聲下氣的說道,“軍爺,我們這是正經生意,還望您高抬貴手,放我們一馬。。”

說著女子便拿出一堆碎銀放在公孫渺面前,公孫渺淡然落座,看著女子拿出的銀子,冷哼一聲,揮了揮手,副將直接拿出一錠十兩的銀子放在桌上,副將昂首說道,“我家大人是來聽評書來了,要是說的讓我家大人開心了,賞錢少不了你們的。”

剛才還緊張無比的阮秀聽後,懸著的心也是放下了,直接陪著笑說道,“感謝軍爺賞賜,小生阮秀,項州西固人氏,在這裡給各位獻醜了。”

“項州人。。”聽到項州二字的公孫渺整個人瞬間皺起了眉頭。

阮秀妻子趕緊拿來最好的茶葉給公孫渺奉上,公孫渺只是看了看就不再搭理,這茶葉即便是最好的,在他眼中也是垃圾。

阮秀堂木拍桌,右手抬起,氣勢十足,聲音洪亮有力,直接大喊道,“上回書說道禮國公寧致西進敦煌城,大將軍徐子謙兵進北門關;今天我們就說說禮國公他老人家橫跨神鬼谷,神兵天降敦煌城的故事。”

“轟。”公孫渺眉頭緊鎖,心中猛然一震,這故事居然是寧家的故事,這倒是讓公孫渺大為驚愕,這些天被寧家搞得已經焦頭爛額了,這聽書又聽到了寧家的故事,這是該說自己運氣好呢,還是差。

心不在焉的公孫渺根本沒有聽進去一點,旁邊的百姓紛紛鼓掌叫好,身後的副將都忍不住點頭叫好。

“寧家軍一戰奪敦煌,殺得西羌是潰不成軍,不過在北門關外還有數以萬計的北蠻軍,至於徐子謙將軍是如何奪得北門關,禮國公又是如何大敗鐵勒屠的?各位看官,且聽下回分解。”堂木拍案,先生行禮謝客。

百姓再度傳來雷鳴般的掌聲。

場下的公孫渺也跟著鼓起了掌,但那眼神中卻滿是藏不住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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