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羊辜佑送走後,寧延隻身一人沿著邊境一路往東而行。

當他看到漫山遍野的楓樹時,嘴角不由得上揚,闊別四年,他終於再度回到了中州。

登臨香山,山腰上的三堂關還和當年一樣,莊嚴肅穆,只是他寧延再也不是十七歲出殷都的寧延了。

清晨時分的董平勝睜開眼睛,像往常一樣穿上鎧甲,前去巡關,這是他十幾年養成的習慣,就算是想丟也丟不掉。

關口之上,董平勝剛剛趕到關口,身旁的副將就著急的趕過來,面色尷尬的說道,“將軍,一大早有個自稱是您朋友的人要見您,此人本領非凡,末將勸他去您府上,他不去,非要在城牆上等著。”

“哦?”董平勝稍稍有些困惑,輕聲一笑,“那他現在人呢?”

“現在在城牆上坐著。”副將拱手道。

董平勝稍稍頷首,在副將的帶領下來到城牆上;果然,一個穿著單薄白衫的男子手裡握著一柄枯樹枝,像個小孩子那樣坐在城垛上,看著面前的香山,用手中的枯樹枝舞著劍花,董平勝看著男子的背影,有些不敢相認。

副將剛要前去喊人就被董平勝攔了下來,“你們去忙你們的吧,本將軍的朋友本將軍親自招待。”

副將頷首退去,董平勝緩緩來到城頭上的寧延身後,咧嘴說道,“寧五公子果然厲害啊,這麼多年不見,居然都學會劍術了。”

聽著董平勝的聲音,寧延猛地回頭,隨手丟掉手中的樹枝,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嘿嘿一笑,“董將軍說笑了,哪裡會什麼劍法,隨便晃晃罷了;現在就算想學也晚了,畢竟不是那根骨驚奇之人。”

“哈哈哈。”董平勝哈哈一笑,看著比起當年成熟不少的寧延,直接伸出雙臂給了寧延一個巨大的擁抱,被男子擁抱,還是被一個五大三粗的將軍,寧延多少有些難為情。

“將軍,這麼多年沒見,你這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肉麻了。”寧延無語的說道。

董平勝搭著寧延的肩膀說道,“許久未見,你小子讓本將軍好生想念啊,對了,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也不打個招呼,你大哥呢?那小子不會又沒回來吧?”

寧延尷尬的搖了搖頭,“沒有,大哥軍務繁忙,不便脫身,我這次也是悄悄回來的,打算去交州看看仁國公的,途經潼陽就想著來看看你。”

“算你小子有良心,比你那大哥強多了。”董平生心情大好,但察覺寧延要去滇州後神情又嚴肅了起來,“你要去交州看仁國公,仁國公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哎。。”寧延無奈嘆氣,“自從廣南王登基後,仁國公就病倒了,到現在也沒有好轉,按理來說,這趟交州之行本該是我大哥和大嫂的事,但是我大哥軍務繁忙,大嫂又身懷六甲,實在難以脫身,這不,就讓我代勞了。”

“你大哥也是心大,這些年你們寧家的事我多多少少有些耳聞,寧將軍死的可惜啊,沒想到連景文皇帝這麼好的天子也能做出這種荒唐事,哎。”雖然寧致夫婦去世多年,但每當回憶起此事,還是會覺得遺憾和可惜。

寧延頷首淺笑,“都過去的事了。”

董平勝四下裡看了看,在確定只有寧延一人後,詫異的說道。“這次怎麼就你一個人啊?你身邊的那兩小姑娘呢?”

“素素姐在鎮南關周老將軍身邊,周老將軍是單將軍的舊臣,對素素姐很好;再說素素怎麼說也是世家小姐,讓她一直待在我身邊做個下人,就算她願意我還不願意呢;至於蘇敏,我是這沒想到當初隨手救下的小姑娘居然會是純陰之體,天生異體,自然也有自己的機緣,強留不得。”寧延感慨道,站在潼陽城城頭,他腦海中總是會出現當時他們結伴東出的樣子,那個時候老宋頭也在。

早就得知宋璟犧牲在成陽城的董平勝對宋璟的事也是隻字不提。

“該說是不幸還是幸運,但這對她們來說也是最好的結果吧。”董平勝輕聲笑道。

寧延微微頷首,“這有些人是見一面少一面,董將軍,我們今日分別後,下次見面又會是什麼時候。”

如此傷感的話題讓董平勝也要些不太好接,“說這些幹什麼,想見我還不簡單,等我下次去項州的時候,找你們兄弟倆喝酒。”

“哈哈哈。”寧延跟著一下,拱手道,“那我就在項州等著您。”

明明只是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但是在寧延身上,不,應該是在他們兄弟兩身上,他都看到了不屬於這個年紀的隱忍;當年寧老將軍夫婦被逼死在殷都,若在項州的是自己,他會不聞不問嗎?他不會,但是寧鶴會,寧延也會。

想到這,董平勝看寧延的目光就不免多了一些溫情和敬佩。

寧延沒有注意到董平勝目光的轉變,轉身向董平勝辭行,途徑潼陽,寧延並未打算久留。

自己身邊,永遠是危險,在這裡逗留的越久,董將軍就越危險。

看著寧延孤身一人遠去的背影,董平勝駐足許久,迎著初生朝陽而一直向前的年輕人,身後也會有陰影,但只要他不會頭,就永遠不會看見那片黑暗。

只是,這一路上到底要有多堅定新星,才會忍住不回頭。

。。。

中州往南,是象州,項州境內有條貫穿全境的河流,名為淚羅江,寧延隻身一人牽著小白走在淚羅江邊,穿著一套洗的白淨的長衫,戴著草帽,悠哉遊哉的走著,聽著大江東去的浪濤呼嘯之聲,心情格外舒暢。

淚羅江邊,一個豪華的車轎出現在寧延面前,由精緻的紅木打造的八抬麒麟轎,無時無刻不在彰顯著主家身份的尊貴,一般來說只有出將入相位居高位的官員才有資格做八抬大轎,這也就說明眼前這個轎子主人的身份無疑是個地位堪比寧楓的朝中大臣。

在轎子的邊上有二十多個穿著精緻甲冑的兵士,這些兵士頭戴遮面鐵盔,腰間掛刀,將車轎保護在內,而在轎子旁,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正坐在旁邊大帳下翻閱書籍,舉止端莊,儒雅大氣,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寧延晃晃悠悠拉著小白的從轎子旁走過,走到一半的時候,突然看到淚羅江中翻起巨浪,巨浪之下,一隻體長超過五米的龐然大物突然從水中竄出,直衝寧延而來。

寧延暗道不妙,當即運轉真氣,雙手之上青筋暴起,一拳砸出,這一拳,氣勢磅礴。

當自己的拳頭撞上面前的怪物後,寧延才看到,這是一隻虎面馬身,青面獠牙的龐然怪物。

“青夔。”寧延沉吟一聲,直接一腳揣在青夔的臉上,寧延體內真氣暴漲,直接江青夔踹飛出去,青夔是一種可遇不可求的異獸,相傳他們和人一樣吸納天地真氣,一身堅如頑石的毛皮是刀槍不入;而且這種異獸一生只認一主,且對主人極其忠誠,主人死後便不會再認人為主。

青夔被踹翻在地,小白看到青夔,直接嘶聲叫了出來,寧延眉頭一皺,“好端端的怎麼會有青夔。”

青夔再度衝出,寧延只能硬著頭皮再次舉拳,只見他拳風如蒼風,嘭的一生就砸在了青夔身上,這一拳下去,寧延感覺自己手臂都要散架了。

“我去,真疼啊。”寧延眉頭緊鎖,翻身一腳,踢在青夔即將張開的嘴上,揹著青面怪物咬上一口,那寧延這趟南下之行就要到此結束了。

體內真氣逆行,兩股真氣順著寧延筋脈匯聚到他的左右手上,抬手就是兩拳。

第一拳,勢若泰山。

第二拳,猛如烈火。

兩拳下去,青夔再度墜地,砸在淚羅江邊,淚羅江邊直接砸出一個深坑,而寧延的餘光看向旁邊的車轎,沒想到那老頭居然還在看書。

“老東西,這畜牲肯定是他的。”寧延心中暗罵道,這老傢伙能這麼淡定的看著自己和青夔打架,都不擔心被戰場波及,要麼就是個絕頂高手,世外高人;要麼就是豬鼻子插大蔥,裝象;但是能被用八抬大轎抬著的,能是籍籍無名之人嗎?

寧延右手畫圓,不再管那個老頭,當下之急是要趕緊擺脫這畜牲,這青夔的戰鬥力可不比當初在滇州碰到的倉林獅鷲弱。

一人一獸就在這裡僵持著,青夔也是察覺到寧延的實力後,也不敢在貿然衝出,但是寧延也不敢大意出手,雙方就此僵持。

就在此時,一直看書的老頭子緩緩起身,身邊的下人趕緊上前攙扶,老人靜靜的來到寧延和青夔的戰場邊上,往車轎裡看了看,沉聲道,“讓青夔住手吧。”

“爹,您可別冤枉人,我可從沒說話啊。”車轎中傳來一陣空靈如鈴鐺的女子聲音。

而這句話也證實了寧延的猜想,這青夔果然是他們的。

“元寶,別鬧了,回去吧。”馬車中的女子隔著馬車大聲喊著,旁邊的青夔看著寧延,準確的來說是看著寧延身後的小白,大吼一聲後便一個猛子扎進了淚羅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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