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御駕親征,誰最緊張,那當然是御林軍和隨行護衛,八馬並肩,皇攆在前,身後御林軍持槍而立,不離皇駕五米,皇攆內的高禎不停的咳嗽著,路途遙遠顛簸,原定半月抵達定州蒼同城的計劃也因為高禎身體狀況而不得不相後推延,自從出了殷都,高禎的身體每況愈下,剛出城的時候高禎還能批閱奏章,看些書籍,現在的他就連起床都無比困難,一坐起來就會咳嗽了不停。

馬車狹小的空間裡,韓仲宣儘可能的照顧著高禎,火爐咕嚕咕嚕的翻滾著,上面的藥湯已經不知道熱了幾次,高禎臉色潮紅,細聲說道,“現在到哪了?”

“陛下,還有三日路程就到蒼同城了,定州牧典眉已經差人來信了,說在城外十里之地設重宴來迎接皇駕。”韓仲宣一邊小心翼翼的捧著藥水,一邊輕聲說道。

高禎咳咳兩聲,艱難的坐起來,在韓仲宣的照顧下,一小口一小口的抿著藥水,“典眉是靖北王的得力賢臣,這些年北境能不斷的脫離殷都,這個典眉出了不少力啊。”

“陛下,話雖如此,可他畢竟還是大奉臣子,表面工作他還是要做的。”韓仲宣寬慰道。

喝了三兩口,高禎就喝不下去了,搖頭推開了韓仲宣,深呼吸一口,喃喃道,“韓櫟什麼情況,他不是要來見朕嗎?為何還不來。”

韓仲宣起身從旁邊的櫃子裡熟練的找出一罐蜂蜜,往湯藥里加,邊加邊說道,“靖北王私自屯兵,販運軍械之事已經是人盡皆知,韓大人再去呂都蒐集證據的時候險些遇害,好在有驚無險,不過路程耽擱了幾日,按照時間算的話,也快到了。”

“看來朕的這個弟弟比朕還著急啊,咳咳。”韓仲宣將加了蜂蜜的湯藥重新端來,高禎無奈的咳咳兩聲,“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韓仲宣頷首輕笑,“陛下這就折煞老奴了,只要陛下能好起來,老奴即便再辛苦又有何妨。”

高禎一陣苦笑,並未答話。

。。。

北境靖州。

長林城內一座豪華私宅,雕樑畫棟,假山流水,比起外面的塞外風光,這座寨子顯得格外雅靜,長亭中一個儒生淡然揮扇,眉頭緊皺,而在他的身側站著一個一襲黑衣的清秀女子,女子長髮束成馬尾狀,斜身靠在廊柱上,一隻手把玩著七寸短匕,目光陰冷的看著旁邊的書生。

儒生思索許久,轉身說道,“刺殺韓櫟的是靈滅門,這是高覽麾下的殺手組織,平日隱匿在黑市,很少洩露行蹤,兩年前刺殺寧延的就這這些人,靈滅門為首的叫做趙長素,是個半步神魄巔峰高手,距離神魄境僅差一步。”

女子聽罷,停下手中動作,清冷一笑,“是藏得挺深,若不是韓櫟大人出事,我們還真不知道靖北王旗下居然有這麼一個暗殺組織。”

“回去告訴韓公公,該做的我都做了,希望他言而有信。”男子神色陰翳的說道。

女子愣了愣,隨即不屑一笑,“自古書生薄情者居多,像你這麼神情的我倒是第一次見,說真的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還以為你和溫哲是一丘之貉呢;沒想到,你居然能堅持到現在,不要用那種延身看我;放心吧,那姑娘在殷都好好的,等到北境安穩,自會讓你們夫妻團聚。”

“謝了。”男子抬手道。

女子伸了一個懶腰,展示出她那如狸貓一般柔軟矯健的身姿,“聽聞北地軍的話事人是一個叫做齊溪的儒將,此人你可瞭解?”

男子臉色一沉,“我答應你們的只是王府情報,對於北地軍我一無所知。”

“知道了,別緊張,我就是問問。”說罷女子就笑著往門口走去。

看著女子離去,這位儒生雙拳緊握,他只恨自己不通武道,恨自己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若是他能像齊溪那樣成為一代儒將的話,自己新婚的妻子又怎麼會落入中府手中,而他又何必淪落至此。

尚武成風,尊儒重法,尚武永遠在尊儒之前。

。。。

黑嶺山,法相寺。

看著山頂上若隱若現佛寺,韓瞻長舒一口氣,走了這麼久,終於要到法相寺了。

深山隱佛寺,長林生菩提,路旁的石碑上可這這麼十個字,至於是誰寫下的,說法不一,有人說是當年一舉拿下北境三州的初代靖北王題字的,也有人說是法相寺的一位大佛陀在這塊巨石上頓悟佛法,有感而發的;無論是哪種說法,都顯示出這座千年古寺的非比尋常。

石碑旁邊有溪水流過,山間泉水大多甘甜清冽,韓瞻抬頭看去,只見巨石上躺著一個小沙彌,小沙彌無所事事的躺在石頭上,靜靜的看著頭頂的天空,天空中時不時有蒼鷹劃過,每有蒼鷹飛過,小沙彌都會傻呵呵的笑一聲,前來打水的佛門弟子都會笑話他說你就算在石頭上坐一輩子,也不可能領悟自禪道。

對於這些不懷好意的師兄弟,小沙彌並不氣惱,反倒是會一臉天真的問道,“為什麼?為什麼就不可以,難道你試過?”

幾句話就問的師兄啞口無言,久而久之,這些僧人也就不再自找沒趣了。

“小師父,小師父。。”韓瞻衝著石頭上的小沙彌喊道。

聽到有人喊自己小師父,小沙彌猛然起身,指著自己說道,“施主,您剛剛是在喊我嗎?”

韓瞻笑了笑,四下裡看了看,聳了聳肩,“當然了,除了你,這附近還有別人嗎?”

“也是,你們是來寺裡燒香的吧,沿著這條路直走,就能看到寺廟了。”小沙彌耐心的給韓瞻等人說道。

韓瞻笑了笑,看來這個小和尚不是一次被人問路了,於是拱了拱手,隨即帶著柳恩往山上走去。

而小沙彌繼續躺在石頭上,數著頭頂的蒼鷹,但是今天很奇怪,居然一隻鷹都沒有。

法相寺,住持房裡。

一位年過百歲的白眉老僧盤膝打坐,一邊吟誦經文,一邊敲打木魚,身後盤膝坐著十六位位身著紫金袈裟的僧侶,寺廟講究衣缽傳承,法相寺有著十八件象徵著佛門禪師的資金袈裟,這些紫金袈裟流傳超過五百年,這些紫金袈裟非同凡響,是當年十八位在山海關力戰北蠻的高僧的衣缽袈裟,十八位高僧戰死山海關後,這些袈裟就流傳了下來,在佛門,唯有身著紫金袈裟才能坐壇講道,當然這其中也有特例,那就是粗衣僧人沈歸心。

這十八件紫金袈裟中的沉思羅古袈裟便是粗衣僧人沈歸心的衣缽袈裟;只不過現在的他無法穿上象徵著自己身份地位的袈裟;自從師父苦禪大師圓寂後,禪心大師就接管了法相寺,成為法相寺新的住持,不過禪心大師也有自己的苦楚,那邊是自己是歷代主持中唯一一個不是神魄境的住持,對於此外界議論紛紛,都說如今佛門不振的原因就是如此。

但是佛門影響日趨下降真的是因為他嗎?並不是,自從法家入中原後,尊儒重法的風氣逐漸形成,而佛門講究平心靜氣,化恩怨,與法家的罰罪思想相悖,這就導致佛門思想在中原傳播處處受制,尤其是在三靈寺被毀之後,佛門更是遭遇重創,直接讓大奉南方再無佛陀。

而今天是佛門和法家論道辨經的日子,按照以往辨經傳統,雙方都是各出一人,坐高壇論道,失敗一方可自行換人接著辯論,就彼此思想進行辯駁,直到無人可上,無話可辯;最後按辯駁是否合理得當,是否服眾來分勝負,佛法相辯,雙方互有勝負,一直難分高下;這次是在自家地盤開壇,禪心大師自然是不希望佛門輸掉這次辯論,於是一大早便將門中十六位禪師匯聚在一起,講經平心,以求能壓制法家一頭。

“方丈,新陳來人了。”一個小僧侶悄然走進禪室,雙手合十,低聲說道。

禪心大師緩緩停下手中木魚,微微頷首,起身說道,“阿彌陀佛,諸位,拜託了。”

“阿彌陀佛。。”門下高僧齊聲誦道。

。。。

鑄高壇,論明經,就連禪心大師都沒有想到,這一個不過及冠之年的法家後生居然能先後力辯十位禪師而不落下風,旁邊的紫衫高僧沉眉道,“師兄,此後生對法家經典爛熟於心,更對我佛門經文頗有研究,看來是有備而來;法家有如此後上,也算後繼有人。”

“嗯。。”禪心大師眉頭緊蹙,“去請覺明吧。”

“師兄,佛法辯道亦有五百年,期間我佛門還從未讓一剝奪了法號的僧侶上臺論道,覺明連紫金袈裟都沒有,如何上得高臺啊。”旁邊的紫衫高僧應聲而道。

老方丈雙手合十低吟一聲阿彌陀佛,“師弟,此次論經事關佛門聲譽,如果失敗,那我佛門不僅在大奉難以立足,甚至在北境都無法立足。”

紫衫高僧還想辯解,但細細一想,如今法相寺內,經文造詣最深的就是覺明,如今之勢,除了他,別無選擇。

“師兄。。”紫衫高僧無奈拂袖道,“那就讓覺明來試試吧。”

老方丈喊來一個小和尚,在耳邊低語幾聲,小和尚應聲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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