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音生遊絲,殺人無形。

六目琴師陳媛兒並未給顏子嶽任何喘息時機,手心翻轉,琴絃舞動,嘈雜如細雨,絲絲真氣直衝身受重傷的顏子嶽而去。

顏子嶽看著地上斷裂的開山虎膽弓,冷笑一聲,轉身而起,一把抓起背後箭袋,凌空而起,左臂青筋暴起,飛掠至半空,箭尖上赤色真氣瀰漫,誓要殊死一搏;琴師舞動琴絃,震弦舞動,真氣不斷舞動,彷彿細針沾雪一般,毫無凝滯。

一道激烈的真氣漣漪在半空炸開,漣漪捲起萬丈沙石,塵煙散盡後,女子琴師已然不見蹤影,而在她面前的沙丘上,渾身是血的顏子嶽被兩根琴絃釘死在了沙堆上,胸前白骨裸露,已然沒了生機。

在遠處一直觀看著白狼川戰場的慕容灼灼微微皺眉,沉聲道,“如此功力放眼整個汗國都足以名列前五之數,當真是可怕。”

這個時候最不舒服的就是回烈了,響起當時一箭就讓自己毫無還手之力的顏子嶽就這麼沒了,還是死在一個柔弱女子手中,這個北蠻漢子就渾身不自在,當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高人都是不露相的。

這位北蠻長老門高手揹著木琴走在荒涼的草原上,遠處還有群狼嚎叫,女子突然駐足,擦了擦嘴角滲出的血漬,轉頭往西邊看去,神情漠然。

。。。

當北地騎兵帶著顏子嶽的屍體回到平牢關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整個平牢關都為這位邊境虎將升起了白幡,張醒山看著顏子嶽慘不忍睹的屍骨,眼淚直流;戰場之上生死無常,誰都不能保證自己每次打仗都能活著回來,但是張醒山怎麼也不會想到顏子嶽居然會走在自己前面。

秦峰看著顏子嶽的屍體,緩緩卸下頭盔,臉色陰沉。

顏子嶽的犧牲對於北地軍來說無異於是晴空霹靂,當齊溪得知這個訊息後,整個人雙眼通紅,雙手顫抖的說道,“女子琴師,是陳巖山的女兒,北蠻長老門。”

老僧入默默的滾動佛珠,“齊將軍,顏將軍走了,老衲也該告辭了,多少年沒有回寺裡了,如今藉著給顏將軍舉辦法事,老衲也該回去看看了。”

“怎麼?連你也要走?”齊溪神情沮喪的看著老和尚,眼神中滿是不捨。

慧能大師默默頷首,低頭阿彌陀佛了一聲,說道,“將軍,佛渡有緣之人,你我緣分未盡,自當還有相見之時。”

和這個被稱為北地神僧的慧能大師相處多年,齊溪也知道,作為武僧,慧能將自己的後半生幾乎都獻給了山海關,作為邊境三虎之一,一杆禪杖,一串佛珠,硬生生成為讓北蠻忌憚的北地神僧,如今這位大師要離開,即便他在不捨,也留不住。

“大師,你走之後,我北地軍就真的無將可派了。”齊溪無奈的說道。

慧能右手立在胸前,衝著齊溪重重的鞠了一躬後便拄著禪杖往外走去。

。。。

定州蒼同城。

城外十里之處,一個體態肥碩,蓄著八字鬍的中年男子身著紫袍,雙手放於身側,眯眼看向遠處越來越清晰的皇家車隊,奉字大旗隨風飄曳,男子隨手拍了怕肩膀的灰塵,旁邊的儒生站在男子身後,風沙吹過,忍不住咳了一聲。

而在紫袍官服男子身後,站著三排大大小小的官員,這些都是定州的官員,為了迎接高禎,他們可是一大早就來城外等著了,只不過高禎一行的速度要遠比他們想象的還要慢;身為定州牧的紫袍官員嘴角抽搐,“王爺確定不來接見聖駕嗎?”

儒生回頭看了看男子,沒有好氣的說道,“平西王怎麼沒的,典大人是忘了嗎?”

定州牧典眉冷哼一聲,尬笑道,“是是是,現在您洪大人可是王爺的紅人,您說什麼都是對的。”

一直跟在靖北王身後的儒生臉色瞬間陰雲密佈,“典大人,大家都是為王爺辦事,還是友善一點比較好,這次接見陛下若是出了問題,你我都沒法向王爺交代。”

典眉伸手抹了抹自己的八字鬍,輕聲一笑,“那是當然。”

。。。

八馬皇駕內,高禎不停的咳嗽著,自從三天前會見萬潞州牧韓櫟後,高禎的身體就變得越來越差了,至於高禎見了韓櫟說了什麼,除了韓仲宣外沒人知道。

“陛下,前線軍報,鎮北將軍顏子嶽在白狼川陣亡了。”韓仲宣低頭沉吟道。

高禎劇烈的咳嗽了兩聲,顏子嶽作為大奉武將中有著極高的地位,如此一個功勳將領就此陣亡,高禎多少還是有些驚訝,“秦峰將軍怎麼說?”

“秦將軍說,殺害顏將軍的是北蠻長老門,顏子嶽將軍輕敵深入,中了埋伏。”韓仲宣低頭說道。

高禎長嘆一聲,“可惜了啊,將帥之才,告訴秦將軍,北地軍的核心是齊溪,讓他好好領會我這句話的意思。”

對於顏子嶽的陣亡,高禎和韓仲宣似乎都有一種默契,當時若不是高禎強行施壓,靖北王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讓顏子嶽帶人去平牢關,顏子嶽不懂,但靖北王不可能不懂,在顏子嶽趕赴平牢關的時候,他就讓齊溪派人回援長林城了。

韓仲宣低眉頷首,“老奴明白。”

“到地方了。。”聽到馬車停車的聲音後,高禎悠悠的說道。

典眉帶著身後一眾定州官員,衝著高禎行禮,“臣典眉攜定州全體官員叩見皇駕,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馬車內的高禎連一句平身都已經說不出來了,韓仲宣扯著尖利的嗓子喊道,“陛下有旨,諸位平身。”

“謝陛下。”

一眾官員平身後,韓仲宣接著說道,“陛下舟車勞頓,想要去休息,今日覲見就免了,諸位大人若是有事,可單獨求見。”

“臣等已經準備妥當,請陛下移駕州府。”典眉拱手說道,說完後便自覺的退至一旁,看著高禎的皇室車隊從他們面前走過。

馬車內的高禎突然吐出一口淤血,嚇的韓仲宣趕緊上去扶住高禎,“陛下,陛下。。”

高禎眉頭緊鎖,沉聲苦笑道,“蒼同城,或許是朕的最終歸宿了。”

。。。

靖州,靖北王府。

看著手下送來的顏子嶽陣亡訊息,靖北王氣的直接一把將面前的案几掀翻,氣的破口大罵,“高禎,你毀我臂膀啊。”

下面的靖北王幕僚一個個低頭不語,高禎捂著心口重新坐在椅子上,隨後說道,“給齊溪傳信,一旦長林有難,讓他火速支援。”

“是。。”門下幕僚趕緊撤去。

顏子嶽的死讓高覽很是不安,平西王的前車之鑑就在自己面前,“都走,給本王走,本王要自己一個人冷靜冷靜。”

“吾等告退。”下面幕僚一個個躬身離去,碩大的殿宇內就剩下了靖北王一人,靖北王轉身看向身後,那個原本一直站在自己身後的老者似乎已經很久沒有出現了,潞州的情況他也許久沒有訊息了,一時間,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高禎此番御駕親征,對於高覽來說,自己苦心多年,好不容易經營出了十萬北地軍,誰知道半路出了一個寧延,自己獨自客死潞州,接著又是潞州出事,現在藉著北蠻南侵,又如靖州,這一環扣一環,高覽深感無力;本來讓秦峰入靖州,是想借秦峰之手抵禦北蠻,自己坐收漁利,誰曾想半路出了一個御駕親征,這次高禎的御駕親征給了高覽一個措手不及。

如今顏子嶽已死,如果齊溪和趙長素再出事,那自己就真的無人可靠了。

。。。

與此同時,靖州潞州邊境。

“嘭。”山谷之中一聲巨響,一個白髮老者拖著一條斷臂狠狠的撞在身後的山壁上,老者僅存一條左臂,殘缺的袖口中有短缺的紅絲滲出,就在老者狼狽落地後,接連數到風聲響起,一群黑衣人手握鋼刀將黑衣男子團團為主,仔細看去,這些鋼刀刀柄處滿是流雲紋飾。

黑衣人身後,一身緊身勁裝的女子悄然出現,女子手握短匕,右手屈指一彈,彈在刀身上,一陣脆響。

老者一口逆血噴出來,夾雜著幾顆碎牙,女子走到老者面前,手握匕首猛然刺入老者僅存的左臂,老者痛苦嘶吼,不斷掙扎,肌肉撕裂,骨頭碎裂的聲音不斷刺激著老人的耳朵,女子就像地獄惡魔一般,一把將老者左臂扯斷。

老者嘶吼不已,“寧殺勿辱,這就是中府殺手的格局嗎?啊?”

女子冷哼一聲,伸手一拍,一掌轟在老者後背上,一塊椎骨直接從老人嘴巴里衝出,鮮血狂飆,死相相當悽慘,女子伸手抹掉臉上的血汙,將短匕收到腰間,不屑的看了眼眼前老者的屍體,“地府判官,靖北王是真厲害啊,十年前官府通緝的採花大盜居然被他收到了麾下,還成了他的保鏢,倒真是小瞧了靖北王啊。”

女子起身,目光驟然陰冷,“給韓大人回信,解決了。”

歷史小說相關閱讀More+

神仙不就這些事

不吃辣和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