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七千人的大軍繞行一大圈,要說完全不引人注目是不可能的,只是當時土龍山和北門關戰事膠著,北蠻軍高層自上而下都忽略這一點,甚至他們都篤定現在的項州連守城人手都不夠,怎麼會派人繞那麼遠的路搞偷襲呢?

雲連勒格深處塞外戈壁,一支馬匪正悠哉悠哉的走著,這幾個月他們總算是過了幾天好日子,魏懷英將大批軍隊調往了南部前線,尤其是讓他們頭疼的獅虎鐵騎更是不見了蹤影,對於他們這些靠打家劫舍為生的馬匪來說,這可是最好不過的事情了。

走在最前面的匪首留著大鬍子,袒胸露乳的騎在馬背上,手裡拎著酒囊,在這大熱天的,能喝上一口酒那是在舒服不過的了。

“老大,咱們這趟收穫不少,是不是該回去了?”後面一個剛加入不久的小馬匪跟在老大身後,怯生生的說道。

“回去?這前面還有個村子,好不容易風聲好點,多幹幾單,讓兄弟們這個冬天過的舒服一點。”馬匪的首領聽到這話,當即皺眉說道。

旁邊的手下繼續說道,“可是老大,成幫主他們的馬幫前些日子打草的時候失蹤了,一整支馬幫一個人都找不著,跟憑空消失了一樣;最後還是王幫主他們在一處山溝裡找到了他們,一百多人一個喘氣都都沒有,可把王幫主他們嚇壞了;據說他們死相悽慘,就和傳聞中沙鬼吃人一模一樣。”

“閉上你的臭嘴,好好的說什麼成幫主,那是他們運氣不好,這荒野戈壁的,害什麼沙鬼吃人,我看啊,就是黑吃黑罷了,這些人一個個嘴上兄弟長兄弟短的,背地裡可沒少捅刀子,什麼沙鬼吃人,我看就是給自己找的掩飾罷了。”為首的馬匪老大搖著頭不屑說道,能帶領百十來號人的馬幫,肯定不是一般人,這荒漠上的門門道道,他也是再清楚不過的。

雖然話是這麼說,可身後的手下還是有些不放心,“老大,東邊好幾個馬幫都像成幫主他們這樣橫死在沙漠中,咱們還是小心點為好,免得被沙鬼盯上。”

這個時候身後那些老馬匪突然笑了出來,“小子,你要是膽小就別混馬幫,滾回去和玩泥巴去吧。”

“我不是膽小,我就是擔心。。”

“幹咱們這行的,那個不是刀尖舔血,絕境裡找活路,汗國鐵騎去了南邊前線,不止咱們看到這是個機會,這片荒漠上大大小小十幾個馬幫也看到了這個機會,可是這肉就這麼點,誰能吃到肉不僅拼的是實力,還有手段,還是那句話,別說什麼沙鬼吃人,都是假的,真正吃人的不是鬼而是人。”馬匪老大繼續說著。

老大的話是有道理,可他就是覺得有些不對勁,看著前面一望無垠的荒野,他也希望自己想多了。

這夏天多打些草,到冬天他們的日子也就好過了,最起碼不用再忍飢挨餓了,到時候還能帶些糧食回家去,讓他老孃過個好年。

想到這裡,小馬匪也就不再多說什麼,跟在老大身後朝著下一個目的地走去。

然而,走著走著,遠處突然升起陣陣煙塵,一直在喝酒的馬匪老大一開始還以為自己是眼花了,這烈日炎天的,怎麼會突然起風呢?

揉了揉眼睛,馬匪老大再度瞪眼看去,風捲塵沙,揚起的沙塵丈高有餘。

身後的小馬匪瞪大眼睛,指著面前的飛沙驚慌失措的喊著,“是沙鬼,老大,是沙鬼!”

“沙鬼?”小馬匪這話讓馬幫立刻變得躁動起來,所有人都不安的勒住韁繩,準備開溜。

“那不是沙鬼!”闖蕩沙漠十餘年的馬匪首領眉頭逐漸皺起,右手拔出身側彎刀,看著越來越近的風沙,剛剛還醉醺醺的他立即清醒了過來,“那是騎兵!”

隨著風沙龍捲越來越近,這群馬匪慢慢的也看清了面前沙鬼的真面目,是一支手握長槍利刃的勁旅,他們輕甲覆面擋風沙,馬蹄纏布匿行蹤,馬蹄飛過之處,煙塵四起。

往西奔行兩月有餘,烈日高照,風沙四起,錢旭他們標和其他三個標,共計兩百人奉命蕩平西進沿途馬匪,打通前往邊境西茶山的通路。

半個時辰前,斥候來報,一支一百餘人的馬匪出現在前往西茶山的必經之路上,得此情報後,錢旭與三位標長一商量,在得到劉校尉的應允後,四人帶著各自人馬即刻率軍前去攔殺,而好巧不巧的便是,這隻馬匪偏偏就出現在了錢旭他們追殺的路上。

望著前面的馬匪亂徒,錢旭直接甩出長槍,大吼道,“兄弟們,殺!”

“殺!”疾風營速極快,面前的馬匪在看到眼前猶如天神降臨衝到自己面前的騎兵後,整個人都傻了,怎麼都不會想到,這個時候居然還有一支速度如此之快的騎兵藏在雲連勒格深處,更是沒有想到這支騎兵還是一支中原騎兵。

眨眼功夫,錢旭他們就衝到了這隻馬匪面前,馬匪老大還沒來得及出刀,直接被錢旭一槍挑飛了出去,整個人倒飛數十丈,趴在地上,摔成一灘肉泥。

匪首一死,身後的馬幫就像無頭蒼蠅一樣在荒漠裡四處亂竄,被追上來的疾風營將士逐個擊破,這場戰鬥持續了半個時辰不到,就以疾風營將士的完全勝利而告終。

戰鬥結束後,錢旭派人打掃戰場,看他們身上有沒有什麼有價值的東西,遠處馬蹄聲響起,孫連綁著一個馬匪快馬趕回來,將穿著邋遢的馬匪丟在地上,錢旭見狀,皺眉道,“不是說不留活口嗎?老孫,你這是!”

孫連下馬,像拎小雞一樣把地上的馬匪揪起來,抓到錢旭面前,一臉鄙夷的說道,“本來是要一刀結果這小子的,結果這小子居然會說咱們官話,而且他說有重要情報彙報,我就把他留下來了。”

錢旭俯身看著面前邋里邋遢的小馬匪,沉聲說道,“你有什麼情報啊,說來聽聽。”

小馬匪抬頭看著錢旭,用蹩腳的中原官話說道,“那我說了,你。。你能不殺過我嗎?”

“那就要看你提供情報的價值了。”錢旭不屑說道,一個小馬匪又能提供多少有價值的情報呢,要是抓到的是北蠻軍探子,那就另當別論了。

小馬匪估摸著也是害怕了,把知道的都說了出來,“前兩天我跟著幫主去西邊打草,路過西茶山的時候,看到了我們汗國的狼騎,帶著大量的糧食朝著南邊去了。”

“等等。。。”錢旭一聽立馬精神了,“你說什麼?西茶山?運糧的狼騎?”

旁邊的姜遼細細思索一番後說道,“西茶山應該是雲連勒格西邊與火野山谷連線的邊境山,咱們要想回到土龍山,西茶山是必經之路。”

孫連直接抽刀放在小馬匪的脖頸,威脅道,“你小子最好好好說,要是敢騙我們,休怪我這大刀不講情面。”

小馬匪被嚇的閉上眼睛,大喊道,“我說的都是實話,我真的看到了運糧隊,不會錯的,我們馬幫常年和狼騎打交道,我是不會認錯的。”

錢旭抬首示意,孫連這才把刀收起來,這西茶山出現北蠻運糧隊可不是好訊息,這個時候出現運糧隊,要麼就是南邊土龍山附近開戰了,這是一支北蠻的後勤糧道,無意中被他們發現了;要麼就是三軍未動,糧草先行,北蠻在土龍山那邊要有大動作。

不管是那種情況對錢旭他們來說都不是好訊息,錢旭當機立斷,“老孫,你和幾個機靈的弟兄去西茶山探探,看是不是真的有北蠻運糧隊;姜大哥,你在這看著這小子,我去找劉校尉彙報一下北蠻運糧隊的事,這事可不是開玩笑的,必須得趕緊讓韓將軍知道。”

“好,你路上小心。”姜遼沉聲應下。

“將軍,將軍,我知道的都說出來了,為什麼還不放我走啊?”小馬匪著急的說道。

錢旭沒搭理他,直接走了,旁邊的姜遼找來繩子直接將他綁了起來,邊綁邊說道,“你這情報確實是很重要,重要到足以決定我們的生死存亡,所以在沒確定情報是否準確之前,還不能放你走,萬一走漏了風聲或者情報有誤,我們找誰去啊?”

小馬匪一聽更是著急了,“不是,我。。我說的是真的,你們放了我我不會亂說的,我家離這不遠,我娘還在家裡呢,我不會跑遠的。”

“臭小子!”姜遼一巴掌拍在這個年紀不大的馬匪腦袋上,“家裡有老孃還敢去馬幫,不知道這些人乾的都是些禍害百姓的事嗎?”

被姜遼拍了一巴掌的小馬匪顯得更委屈了,“我也不想啊,當時幫主他們打草打到我們村了,我要是不跟著他走,我家裡僅剩的兩頭羊就保不住了,我老孃年紀大了,就靠著兩頭羊了,不過幫主他們打草的時候我都是在村外放哨,我可沒幹什麼傷天害理的事。”

姜遼低頭看著這小子,也就十七八歲的樣子,瘦的跟個猴似的,說話的時候眼淚都快出來了,說的應該是真話,旁邊剛準備走的孫連聽到聲音也趕了過來,不屑問道,“小子,你居然會說我們大奉官話,在北蠻會說中原官話的人可不多啊,你小子不一般啊。”

小馬匪接著解釋道,“中原話是我爹教我的,我爹是商隊的,去定州賣過貨,會說幾句中原話,我這聽著聽著也就會些。”

“你家是商隊的,那應該家境可以啊,怎麼會落魄到被迫做馬匪呢?”姜遼不解問道。

這話似乎是戳到了小馬匪的痛處,只見小馬匪嘆氣說道,“還不是因為戰爭,五年我爹像往常一樣出門販運貨物,結果剛好趕上南邊大戰,就再也沒回來,我娘無奈帶著我回到村裡生活,結果村裡徵兵,男人都去參軍了,剩下一群老弱婦孺在村裡,年年都有馬幫來村裡打草,為了自保,我娘把家裡有錢的都給了馬幫,時間一長,我家也就成這樣了。”

“哎,要說魏懷英也算是個人物,手裡幾萬的獅虎鐵騎,怎麼連這些馬幫管都不管一下啊,就看著她們為禍百姓!”孫連搖頭感慨道。

“這就是北蠻和我們的不同,我們從軍是為了保家衛國,保護家人,保護妻兒,他們當兵不過就是因為眼饞咱們大奉中原的沃土罷了,他們眼中只有利益和金錢,那裡還有百姓。”姜遼一邊擦著手中槍尖一邊說道。

孫連無奈感慨,“到頭來,這些馬幫竟然還是咱們給滅的,你說他們這些蠻子會記咱們的好嗎?”

姜遼撲哧一笑,“記什麼好啊,有句話說的話,這北蠻人就像狼,是喂不熟的。”

孫連搖頭苦笑,“也是,不說了,走了,去西茶山看看什麼情況。”

小馬匪瞪著眼睛看著姜遼,“那個將軍,所以我能回去。。”

話還沒說,姜遼直接轉身盯著他,那充滿殺意的眼神,嚇得小馬匪把要說的話重新憋了回去,低頭蹲在一旁不敢動彈。

隨後姜遼又開口道,“只要你沒幹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我們是不會殺你的,等我們將軍開口說能放你了,我們自然會放你回去。”

“真的嗎?謝謝將軍,謝謝!”小馬匪一聽自己還能回家,當即激動的直磕頭。

姜遼無奈苦笑,不由得開始反思起來,這戰爭的意義到底是什麼,因為戰爭兩國百姓都過得如此艱難了,可這仗為什麼還要打下去呢?

。。。

很快錢旭就找到了劉校尉,一番簡單的彙報後,劉校尉也是如臨大敵。

他們已經兩個月沒有聯絡北門關的徐將軍了,對於現在的項州戰況一無所知,如果土龍山真的開戰的話,那麼他們唯一回項州的路就被堵死了,那他們真就成了無依無靠的孤軍了。

劉校尉聽到後知道事態緊急,趕緊去找了韓念,此時的韓念正在計劃著大軍如何悄無聲息的進入西茶山,而後沿著雲連勒格邊境線一路南下火野山谷。

在聽到劉校尉的緊急軍情後,韓念也皺起了眉頭。

這還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這西茶山怎麼會出現北蠻的運糧隊呢?

為了穩妥起見,韓念下令大軍就地隱藏,同時自己親自跟著劉校尉來到錢旭他們所在的前沿位置,準備親自去西茶山打探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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