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夢中的程雙雙突然看到遠處有位身披金甲的將軍騎著馬朝自己走來,將軍金甲金槍,神色堅定而和煦,像夏空烈日,星夜皎月;對他來說,無數次的魂牽夢繞終於讓寧鶴出現在了自己夢中,悲從中來的程雙雙看到馬上良人,不免聲淚俱下,開始大聲哭訴起來。

寧鶴沒有說話,就這麼靜靜的看著她,聽著妻子的思念和委屈,程雙雙多想讓丈夫再抱她一下,哪怕就一下。

然而下一刻,寧鶴就勒馬轉身,朝著遠處緩緩走去,越走越遠的寧鶴還不忘回過頭來看一眼程雙雙,眼神中充斥著悲憫的善良。

“相公,別走,別走。。。”程雙雙大聲痛哭著,很想留下那張越來越看不清的臉,但是在自己伸手的時候,寧鶴卻消失不見了。

腳下一空,程雙雙如同掉入了一個無底深淵一般,黑洞洞的深淵中一股恐懼撲面而來,一瞬間,正在熟睡中的程雙雙突然驚醒,大喊了一聲,“別走。。”

睡在母親旁邊的寧弘趕緊爬起來,貼在程雙雙身邊,拿起手巾擦拭著母親額頭上細密的汗珠,“娘,你怎麼了?是不是做夢了。”

原來只是一場夢啊!

大夢初醒的程雙雙看著一身喪服的弘兒,苦笑道搖了搖頭,眼淚不自覺的湧上眼眶,只見程雙雙轉身將寧弘擁入懷中,用下巴貼著兒子的額頭哽咽道,“娘沒事,只是夢的你爹了。”

寧弘緊緊抱著母親,五叔說過男兒有淚不輕彈,他也長大了,他不能哭,再難過也不能哭!

“弘兒,你五叔呢?”程雙雙擦掉眼淚,起身說道。

寧弘眨巴著眼說道,“五叔走了。”

“走了?回定州了嗎?”

“嗯。。。”寧弘遲疑了一會,抬頭說道,“五叔沒說,他只是說他要去給爹討個公道。”

。。。

寧鶴戰死的訊息第一時間就傳到了雍州,與之一同傳來的還有侯成廉投敵的訊息。

得知訊息的劉岱坐在那裡笑也不是,哭也不是,趕緊給殷都寫了一封信,八百里加急送往殷都,他雖然沒有直接害死寧鶴,可是見死不救的確實是他,在加上他對項州隱瞞了侯成廉叛逃的訊息,這種種因果加起來,寧鶴的死還真和他脫不了干係。

不過劉岱意外歸意外,但他也不是很慌,畢竟他是一州之牧,當朝三品大官,背後還有殷都撐腰,就算寧延找麻煩找到自己了,那又能那自己怎麼找,總不能提刀上殿殺了他吧?

一想到這裡,劉岱就更加心安了,甚至覺得寧鶴的死就是他咎由自取,好好的非要和自己作對,非要和朝廷作對,這下好了,把自己玩沒了吧!

在劉岱在大殿上異想天開的時候,寧延帶著池明淵和莊十月星夜兼程趕到了肅山城城門口。

這是寧延第二次來到肅山城,但卻是第三次和劉岱打交道了,從雍州買馬到徐天亮雍州借糧,再到這次,有一有二不能有三有四,他寧延倒是想看看,想殺自己大哥到底是朝廷還是西羌,或者說是他劉岱。

池明淵雙臂環胸,嘴裡叼著草根,不屑的看著面前的肅山城,“你小子今天終於是要猛虎露牙了。”

寧延沒有笑,看著肅山城冷哼說道,“大敵當前,身為朝廷命官,一州之牧,不以大局為重,反而在背後使絆子,坑害同僚,如此小肚雞腸之人怎堪大用,我寧延今天就要替朝廷除了這隻害群之馬,讓殷都知道,這天下還不是他們一群奸佞小人說了算。”

莊十月深呼吸一口氣,感到前所未有的痛快,如果說他之前認識的寧延是不顯山不露水的話,那麼這次他就將看到那個紈絝之名下寧延真正的樣子。

池明淵從背後拿出銀槍,真氣湧上槍頭,大笑道,“小子,那就走著。”

莊十月也鬆開劍鞘,一根手指輕輕敲打劍柄,葉墨劍瞬間衝出。

“小白,衝!”寧延勒馬大喊一聲,胯下小白嘶吼一聲直接往肅山城衝去,池明淵,莊十月緊隨其後。

門口的雍州兵看到有人闖城門趕緊提槍拔刀,大喊道,“何人闖城?”

“你爺爺!”池明淵大喝一聲,長槍揮動,真氣衝出,那門口的雍州兵連同那灌鐵的木門一道被震飛出去。

寧延眼神陰冷,繼續往前衝去,目標明確,直至肅山城州牧府。

聽聞有人擅闖肅山城,軍營裡的高陷,宋續以及魏憲三人趕緊起身往營帳外跑去,上馬直衝州牧府而去。

從肅山城城門到州牧府的距離不算遠,幾乎是頃刻間就衝到了劉岱府邸,州牧府門口,一眾衙役和家丁手握刀槍棍棒各式武器擋在劉府門口,看到眼前的三人後,都嚇得不敢動彈。

池明淵一身戾氣,莊十月墨色真氣本就恐怖,倒是寧延,雖然看上去溫文爾雅,但是這種不動聲色的恐怖才是最可怕的。

寧延望著眼前的家丁衙役,厲聲說道,“此番前來只為劉岱,與爾等無關,爾等休要多事,否則定殺不饒。”

說罷,寧延周身真氣一震,直接將門口的家丁護衛全部震倒在地。

這下那些家丁衙役趕緊躲在一旁,不敢直視。

寧延深呼吸一口氣,一拳轟出,那劉府大門瞬間被崩的粉碎。

一眾江湖高手從裡面衝了出來,這些不入流的雜碎寧延連看都沒看一眼,莊十月從馬上躍起,墨色身形暴起,手中葉墨劍瞬間就懸在了頭頂,衝著眼前的雜碎一劍劈下。

墨色劍氣如潮水般湧出,將眼前的這些江湖武夫碾成無數碎塊,屍塊橫飛,就像下雨一樣落在劉府門口,看的旁邊的家丁連連作嘔。

一劍滅敵後,莊十月收劍重新回到馬上,寧延面無表情騎在馬上朝著劉府內走去,此時的劉府內已經是亂作一團,丫鬟家丁四處逃竄,寧延並非那種殺人不眨眼之人,這些丫鬟家丁都是無辜的,他不會傷害他們。

內廳裡,兩位長袍儒將一人一椅坐在大廳正中央,不拿兵器,就這麼坐著。

寧延並未下馬,看著熟悉的面孔,冷言道,“張將軍,郝將軍,可要攔我?”

張遠輕輕搖頭,“手無利器,肉體凡胎豈可阻攔神魄之軀?”

“那你這是要陪著劉岱一起上路?”寧延皺眉說道。

郝順嘆氣道,“寧州牧,關於寧大將軍犧牲一事,我們深表遺憾,劉岱為人我們比你更清楚,這次斗膽攔路並非是覺得劉岱是無辜的,只是替寧州牧不值。”

“既然兩位將軍是明白人,那咱們就開啟天窗說亮話。”寧延說罷,直接從袖口中取出那枚龍紋玉章,拿在手中。

好順和張遠一看就認出來龍紋玉章,心頭一震,齊聲說道,“龍紋玉章。”

寧延氣勢不減繼續說道,“我來就是想要看看要殺我大哥的究竟是誰?想問問他劉岱為什麼不派兵?”

寧延話說的很明白了,他這次來就是興師問罪的。

寧鶴之死他侯成廉或許真的沒有做什麼,但是他在那個時間出現在戰場上,就擺脫不了嫌疑,寧延可不知道寧鶴身上的傷口和侯成廉有沒有關係。

張遠和郝順對視一眼,張遠皺眉說道,“徵山原之戰開始時,我們都勸過劉岱兵出千山走廊,繞後突襲西羌,只可惜劉岱不允,我想若是劉岱能讓我們雍州軍出戰,或許就寧大將軍就不會出事。”

“但是我們是雍州將士,盡忠的我們的本分和職責,我們不能違抗州牧之令,儘管我們明知劉岱不是明主,但我們還是選擇跟著他,這便是老生常談的一臣不奉二主;只是。。”郝順話鋒一轉,“只是我們也不願做那遺臭萬年的罪人,所以我們今天來不僅是來勸寧州牧,也是來提交兵符,辭官回鄉的。”

寧延稍稍舒展眉頭,翻身下馬,“兩位將軍,劉岱不明,不代表天下沒有明主,兩位若是願意來我定州。。”

張遠直接打斷寧延的話,“不了不了,家在這裡,不想走了,再者我和老郝都是認死理的,這個彎繞不過來。”

寧延點了點頭,話說得很明白,他也就沒有再繼續說,“如此,那寧延就不送兩位了,就請兩位先行離去。”

郝順接著說道,“寧州牧,我們自會離去,但走之前還有些肺腑之言想要一吐為快。”

“將軍但說無妨。”

“劉岱就在身後,可是寧州牧您可要想清楚了,那劉岱必定是三品重臣,一州之牧,坐鎮雍州二十餘年,根基深厚,若是今天出了事,那朝廷那邊,您可要想好託辭。”張遠沉聲說道,“還有您的身份,跑到雍州殺人,還殺是雍州牧,這要是傳出去,朝廷那邊勢必會以此為把柄,對定州,甚至寧家動手,州牧您可要想清楚,殺人不過一刀,可是之後呢?寧大將軍剛走,您真的還要繼續動手嗎?”

寧延緩緩伸手,死死攥著手中的龍紋玉章,“我當初也以為只要我寧家不爭不搶,那就能保全一家性命,可是呢?我爹孃枉死了,大哥也沒了,我要是再不做點什麼,下一個就會輪到我二哥,三哥,四哥,甚至是我自己頭上,今天我來找劉岱,明天我就去殷都面見天子,我要問清楚,我們寧家到底是哪裡得罪他們了!”

“據我所知,寧丞相目前還在殷都,寧州牧,您還是三思而行較為妥當。”張順拱手說道。

兩人心中如同明鏡,善惡心中自有判斷,但是心中都有那道不可逾越的紅線。

他們能說這麼多,已然讓寧延心中敬佩,但是寧延還是那句話,大哥不能白死,犧牲的項州軍將士不能白死。

哪怕明天去殷都,那天子要他寧延的命,他也願意給,但是有一點,他必須還犧牲的將士一個公道,還大哥一個公道。

這個天下可以沒有他寧延,但不能沒有正義。

寧延扶起張順,收起身上的怒氣,“兩位將軍,寧延心意已決!無論是何結果,都無怨無悔!”

兩位老將軍無奈苦笑,但也有一絲敬佩在裡面,這種倔勁是有些寧致的影子。

而此時的劉岱正一本正經的坐在書房內,靠在椅子上的他眼睛半閉,面色蒼白,似乎是猜到寧延快進來了,在聽到推門聲的時候,竟是冷冷的笑了出來。

寧延推門而入,點著油燈蠟燭的書房亮如白晝,寧延一步一步的朝前走來,這是兩人的第二次見面,但很顯然不如第一次愉快。

劉岱深呼吸一口氣,看著寧延越發成熟的樣子,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只可惜寧延神色陰冷,滿是殺意,對劉岱的待客之舉不為所動。

劉岱不覺尷尬,嘆息道,“寧延啊寧延,你確實是不一樣了,能站在這裡本官是真的沒想到,沒想到你是真是敢來啊。”

“劉岱,我問你三件事,你回答好了,可免一死,若是有一件搪塞敷衍,後果你自己清楚。”寧延將一把鋼劍直挺挺的插在劉岱面前的桌子上。

劉岱心中一咯噔,也不知道是被嚇得還是自己故意虛張聲勢,看著寧延大笑道,“本官知道你心中有很多疑問,你問吧,我要看看你想問的是不是本官想回答的。”

“一,我大哥出征西羌之前給你寫過一封親筆信,你見信了沒有?”寧延怒目而視。

劉岱點了點頭,“看到了。”

“那你為何不發兵?”寧延雙拳緊握,脖頸處青筋暴起。

“我為什麼要發兵?因為他寧鶴的一封信?不,還有錢桂那老狗的;寧延你搞清楚,本官是雍州牧不是項州牧,打仗是要死人的,你項州軍的命是命,我雍州軍的就不是嗎?再者,本官沒有收到朝廷任何關於調兵的旨意,你寧延可以無視朝廷帶著定州就去項州,本官不能;最後,本官想說,這麼多年了,你們項州對我雍州如何,你不知道嗎?”劉岱神色淡然的說道。

寧延一巴掌拍在桌上,“將個人恩怨混入家國大事,劉岱,你真是個小人,你不配身上的官服,更不配這個州牧之位。”

劉岱看著寧延,同樣起身大喊道,“我劉岱做官為了什麼,為了權力,地位,金錢;我寒窗苦讀幾十年,好不容易有了現在的一切,你說我不配?我要是不配,那這大奉一半的官員都不配,不要用你們寧家的標準來衡量我們,跟我說德不配位,那吏部尚書周覆呢?他就配嗎?可是呢,他還是做到了尚書的位子上,這年頭正直的人早就死了,我劉岱只是做了大多數人都會做的而已。”

寧延衝過去一把揪住劉岱的衣領,忍著怒氣繼續問道,“好,那第二個問題,殷都有沒有參與這次戰事?”

劉岱哈哈大笑,笑得比之前更厲害,“寧延啊寧延,本官眼淚都快笑出來了,這是個問題嗎?我就直接著告訴你,朝廷有人要你們寧家的命,我劉岱只是做了一個大奉臣子該做的事,我劉岱不是大善人,有好處的事誰不做,更何況是還是對付你們寧家;寧延,你來這裡找我劉岱麻煩可以,但我之後呢,只要朝廷還在,就會有第二個劉岱,第三個劉岱出現,那個時候難道你還要再來一次,兩次嗎?”

“果然是你!”寧延一把將劉岱摔在桌子上,老胳膊老腿的劉岱直接被砸的臉色鐵青,連連咳嗽。

“狗東西,我再問你,要殺我大哥的到底是誰!”

劉岱猛咳兩聲,一口淤血從喉嚨中吐出來,“寧延,這個問題問的很蠢,我都不想回答你。”

寧延雙眼充斥著血絲,此刻的他恨不得一拳打死劉岱。

劉岱嘴角含血,看著寧延挑釁道,“你第三個問題應該問我為什麼隱瞞侯成廉叛逃,我告訴你,因為只有侯成廉去了西羌,完顏居才能找到那把能殺你大哥的刀,我劉岱今天給你說明白了,殺了我,你的所有兄長,甚至你都要為我陪葬,我劉岱一條賤命不怕什麼,但是你們呢?你覺得朝廷會放過你們嗎?寧家五子如五虎,到頭來都得陪我去死,哈哈哈哈。。。這麼想來,我劉岱也是不虧啊,你們寧家到頭來還是鬥不過我。。。”

“啊!”劉岱最後的話無疑是在挑釁寧延最後的底線。

寧延一把拎起劉岱,高舉過頭頂,“劉岱,你個小人。。。”

怒火攻心的寧延一把將劉岱摔在桌子上,桌子應聲而碎。

劉岱躺在地上直抽抽,嘴角往外噴血,抽了幾下後就一動不動,徹底沒了氣息。

門外的莊十月和池明淵聽到動靜,下意識的往裡面看去。

片刻後,寧延走了出來,手裡拎著一個血淋淋的人頭,還不停的滴著血。

白衣沾血的寧延一步一步的往外走,神色陰翳,邊走邊說,“走,去殷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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