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朝前走去,看著徑直走過來的寧延,完顏居微微一愣,隨後略帶得意的笑了笑,衝著剛剛被他帶回來的侯成廉,得意說道,“明知是必死之局卻還要挺身入局,是該說他勇敢無畏,兄弟情深呢?還是說他打腫臉充胖子,是個沒腦子的傻子呢?”

侯成廉皺著眉頭看著寧延,衝著完顏居拱了拱手,“大護法,這寧延在大奉也算小有名氣,咱們可不能輕敵。”

“哼!”完顏居不屑的笑了笑,“為了他,十八羅漢都來了,這還不夠重視嗎?”

“啊?”侯成廉看了看後面低頭滾珠誦經的十八羅漢,尷尬一笑,“是。。屬下失言,還請大護法勿怪。”

完顏居沒有理會侯成廉,繼續勒馬朝前走去,隨著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他們眼中彼此的樣子也越來越清晰。

兩人在距離五十米不到的距離停了下來,寧延望向完顏居,陰沉著臉說道,“大護法,我大哥呢?”

都這個時候,寧延還能叫出大護法三個字,倒是讓完顏居很意外。

望著眼前年紀輕輕就做到一州之主的年輕人,完顏居輕聲一笑,“寧五公子,你不會真以為我身後的十萬大軍是擺設吧?讓你這麼輕而易舉的帶走寧鶴?”

這話說出的一瞬間,寧延的目光瞬間冷下來,“那倒是沒有,不過提醒大護法一下,我身後的同樣也不是擺設。”

“嘭。。”話音剛落,寧延雙拳緊握,一瞬間,風雲突變,寧延頭頂陰雲密佈。

此時的兩人就是明牌對話,完顏居就是要你寧家兩兄弟的命!

完顏居緩緩抬頭,語氣中帶著些不屑,“這種實力怕是救不了你大哥啊。。”

“不試試怎麼知道。”寧延語氣陰沉的可怕,抖了抖一身雪白的衣衫,直接一掌轟出,手掌上真氣彌補,直衝完顏居而去。

完顏居淡然搖頭,寧延的手掌停在距離完顏居面門一丈的距離之外,不得寸進,寧延手臂之上青筋暴起,周身真氣瘋狂運轉,源源不斷的湧向寧延手掌。

與此同時,寧延身後的莊十月,韋雄刀等人在看到寧延與完顏居交手的瞬間,都有些按耐不住。

韋雄刀直接拔刀說道,“這公子和這老和尚都打起來了,咱們還不衝上去啊。”

“再等等,等等。。”池明淵看著戰場,靜靜的說道,因為他知道,這還不是完顏居的殺招,要想對付寧延,完顏居絕對還有底牌!

看著完顏居囂張的態度,寧延這火氣就不打一處來,看著完顏居,怒聲吼道,“把我大哥還給我。”

“嘭。”筋脈逆行,兩股真氣一股腦的衝了出來,在寧延身後,一個金光虛影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完顏居的眼神這才稍稍有些變化,“真氣逆行,果然不一般。”

“轟。”巨大的轟鳴聲響起,寧延被直直震開,頭頂密佈的烏雲已有遮天之態,完顏居看似在看寧延實則再看寧延身後的池明淵等人。

“寧延,你可知今日你已是必死之身。”完顏居大放厥詞,冷聲說道。

寧延抹去嘴角的血漬,晃了晃手臂,不屑一笑,“那又如何,就算死也得帶著你完顏居陪葬。”

完顏居雙手合十,低聲吟誦了一句阿彌陀佛,後方侯成廉身邊的十八羅漢突然齊刷刷的停下誦經,全部抬頭看向遠處戰場,而後真氣迸發,全部消失在了原地。

當他們再出現的時候,已然是在寧延身後,十八人雙腳懸空,落地不起煙塵,紅綢紫裟,禁錮金環,出現在寧延身後的一瞬間,寧延頭頂的異象竟是被這些奎己寺高僧逼的散去了一些。

“十八羅漢!”池明淵反手握住銀槍,深感情況不對勁的他眼睛瞪得老大,“完顏居這老狗,是要當著我們的面對公子動手。”

“靠!這老禿驢,我殺了他!”韋雄刀當即拔刀,大刀拖地,直接就往前衝了上去。

“重象軍的將士們,隨老子衝,乾死這群狗日的。”韋雄刀一聲怒吼,身後重象軍將士一個個就跟打了雞血一樣瘋狂往前湧去。

舒鈞見狀,也不裝了,“地蟒軍,衝!”

後面的李彥業見此情況,也只能跟著往前頂,“定州軍所有將士,救公子,殺啊!”

定州軍將士怒吼而出,如同黑潮一般湧向西羌軍,見此情景的李鳳荷拔出佩劍,“殺!”

陳辛如一把揪起地上的孫承山,怒目而視,“孫承山,大公子已經如此了,若是不想小公子再出事,你就給我振作起來,帶著你的鬼街營,往前衝!”

孫承山一把推開陳辛如,整個人怒火中燒,所有的怒氣在這一瞬間全部轉換為對西羌的殺意,孫承山轉身上馬,身後鬼街營將士早已經是滿腔怒火,“殺!”

定州軍在前,項州軍緊隨其後,兩軍齊衝,寧字軍旗飄蕩,廝殺震天。

完顏居毫不掩飾他要殺寧延的決心,身後的完顏鳳鴿都愣住了,這皇叔真是要把天捅個窟窿啊,但箭在弦上,已不得不發,大奉項,定兩軍已經前衝,他手中有十萬大軍,硬碰硬也未嘗不能取勝,完顏鳳鴿被逼無奈,大喝道,“全軍衝鋒,掩護大護法。”

號角聲響起,西羌軍陣嘶吼不斷,迎著定,項兩軍就衝了上去,冷兵器交戰就是實打實的以命搏命,在這種時候,勇氣往往要比身上的甲冑武器更為重要。

隨著兩軍將士的全部衝出,這場國戰也算是拉開了序幕,而這也是近百年來,徵山原上發生的規模最大的戰鬥,被十八羅漢緊密包圍的寧延冷眼看著面前神色波瀾不驚的完顏居,“十八羅漢。。”

完顏居沉聲說道,“知道你大哥是怎麼變成這副樣子的嗎?”

寧延深呼吸一口氣,體內兩股真氣並行,身後的涅槃虛影越來越大,滔天真氣已有沖天之象,“完顏居,你是想說我身後的這十八羅漢嗎?”

“聰明人。”完顏居冷笑道,“其實我本不想殺你,奈何有人為了你的命給出了我難以拒絕的條件;所以,今天,你必須死。”

“是殷都的人吧!”寧延平靜的說道,能給出完顏居難以拒絕條件的,除了殷都,誰還有那個權力。

完顏居索性也不裝了,笑著說道,“要不說你是聰明人呢,但很可惜,在這個世上聰明的人很多,但有實力的聰明人卻很少,寧延,你說你是那種聰明人?”

“我。。”寧延緩緩抬手,神色陰冷的說道,“我是能要你命的人。”

說罷,寧延整個人直接衝出去,身後虛影與寧延一道揮出一拳,直衝完顏居而去。

“嗡。。”一聲沉重的悶響傳來,在寧延和完顏居之間,赫然出現了一尊金色佛陀,佛陀雖然只有虛影,但是那雙手合十,眉眼低垂的動作卻是清晰可見。

金光佛陀落在戰場中央,擋住了寧延這一拳,寧延快步退去,他身後的十八高僧渾身散發著金光,每個人都是懸空打作,低頭滾珠,十八羅漢的佛陀和當年法相寺北地僧圓寂平牢關時的佛陀不一樣,北地僧的佛是金剛羅剎,是蕩盡邪祟,誅滅奸惡的佛門金剛,而眼前十八羅漢的佛陀虛影是看上去給人慈愛和善,但實則是笑裡藏刀,陰險毒辣。

“這是。。”被十八羅漢和金身佛陀困住的寧延猛然感到一股不對勁,很快他就反應了過來,“羅剎誅仙陣。。”

寧延一抹鼻尖,晃了晃手臂,聽著耳邊嘈雜的誦經聲,直接一步邁出,不管眼前金身佛陀,轉身衝向十八羅漢,他寧延就不相信,這羅剎誅仙陣自己就破不了。

“轟。”寧延再度被一抹龐大的真氣撞倒,十八人面前,十八道金色真氣緩緩集結,而身後的那尊高越百丈的佛陀緩緩抬頭起身,直插雲霄的身軀給人莫大的壓制力,相比之下,寧延身後的金光虛影根本不值一提。

“讓我死,想得美。”

龐大的壓力從空而降,壓得寧延雙腳死死的嵌入地上,此時的寧延真氣迸發,即便雙眼通紅,但讓是死咬牙口,愣是頂住了這可怕的佛光壓力。

丹田飛速運轉,兩股真氣不斷遊走,順脈而走的真氣行於寧延的五臟六腑,緩解寧延痠痛難受的身體;逆向而走的真氣則瘋狂的往外釋放,對抗著漫天佛光。

“轟。。”徵山原上空,電閃雷鳴,風雲突變,一道亮銀色閃電重重的砸在半空的佛陀身上,一個亮白色身影如同閃電奔行於戰場之中,其速度無人能擋,掠過西羌軍的瞬間,人仰馬翻。

手握銀槍的池明淵如入無人之境,以快若閃電的速度直衝羅剎誅仙陣而去,一招蛟龍出海直接衝入半空,身後真氣環繞,一槍砸在十八羅漢面前的佛光屏障上。

一聲巨大的悶響傳來,地面百米之內煙塵驟起,池明淵的真氣凌厲無比,就像他手中的長槍一樣,剛猛果決。

一擊不得,池明淵趁勢騰空,與頭頂的雷光合二為一,頭頂之上因為池明淵的牽引,雷電全部匯與他手中長槍之上,看著面前的金色佛陀,冷哼道,“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轟。”水桶粗細的雷電伴隨著池明淵的一聲怒喝,直接俯衝而下。

被困在陣法中的寧延感到一股巨大的晃動,而自己的壓力突然減小,牙口已經滲出血絲的寧延抬頭看去,視野能看到的只有滿目金光。

不用想就是有人在從外面破陣,寧延深呼吸一口氣,四周的佛光不斷朝自己襲來,身上的白衫早已被汗水打溼,寧延一把撤掉腰間的玉帶,真氣崩出,身上衣衫被瞬間崩碎,露出一身古銅色的健碩面板,面板上細密的汗珠順著線條往下流,因為全身緊繃的緣故,寧延的肌肉格外顯眼,而在肌肉之下,已經被寧延完全吸收的仙山茸正不斷的修復這寧延重壓下的身體。

“羅剎誅仙陣?就這?”寧延愣是不肯彎腰,此時的他小腿已有一半沒入了沙土中。

“啊!”寧延怒聲嘶吼,真氣再度衝出,死死頂著這足以將自己壓成齏粉的佛光真氣。

大陣之外的完顏居盯著頭頂的那抹白色閃光,輕聲說道,“神魄境。。”

戰場之上,定州軍已經和西羌軍打成了一團,一馬當先的韋雄刀手起刀落,一刀一個西羌兵,殺得西羌兵看到他就好像看見鬼一樣,重象軍的將士橫刀在手,嘶喊不斷,就像一把尖刀在潮水般的西羌軍中廝出了一道口子。

大軍前壓,看到池明淵已經衝到那坐佛陀面前後,莊十月一把抽出腰間的葉墨劍,那一刻戰場之上,一股股墨色真氣突然從地面穿出,綿軟流長的墨色真氣真就是那些讀書人口中的深沉綿潤。

葉墨劍氣帶動的真氣力道十足,莊十月體內真氣流轉,整個人跺地而起,四周的墨色真氣全部匯聚手中神劍之上,劍氣麾下,地上直接被砍出一道百米長的深谷,不幸站在深谷上的西羌兵全部屍骨無存。

此時,池明淵的雷電真氣不斷的衝擊著如同龜殼一般的羅剎誅仙陣,莊十月快步前衝,周身都被墨色真氣環抱,而後右手握緊葉墨劍,猛地刺出,高聲喊道,“前輩我來助你。”

葉墨劍威力盡顯,墨色真氣瘋狂侵襲著這能殺人於無形的金色佛光。

看到葉墨劍後的完顏居牙關緊咬,“又是神魄境?”

葉墨劍出鞘,司徒景春哈哈大笑三聲,衝在最前面的舒鈞回頭看了一眼司徒景春,大聲說道,“景春,去吧,把公子救出來。”

司徒景春眼眸閃過一道亮光,重重的點了點頭,就在葉墨劍出現不過三四息的時間,那西羌軍戰場中央,一道光柱赫然出現,百米之內的西羌兵全部消失不見,光柱內,一手握金色巨劍的男子懸空而立。

手中的劍光足有十丈,手握嶽光劍的司徒景出現在戰場中央,知道地蟒軍中有個高手的李彥業看著旁邊光柱內的司徒景春,忍不住大聲讚歎道,“又是一把神劍。”

一場大戰,十大名劍中的兩把現世,這是何等的震撼,是對項,定二州將士士氣而言是何等的振奮。

跟在李鳳荷身後,一身紅甲殺得西羌人仰馬翻的雲不凝擦掉臉色的血漬,看著遠處一黑一白兩道劍氣,心中的羨慕無以復加,若是承影劍在手,她會讓西羌看看,什麼叫三劍並現。

“池將軍,莊大哥,司徒景春來也。”司徒景春持劍而出,高舉嶽光劍。

一劍斬山河!

嶽光劍劍氣刺入雲霄,隨著司徒景春雙手用力麾下,嶽光劍劍光從天而降,直直砍在了那尊金色佛陀頭頂。

一時間,悶響連連。

面對三大高手的全力一擊,那最頂端的羅漢終是有些抵擋不住,緊閉的雙眼滲出一道血絲,順著眼角鼻樑骨流了下來。

“公子,你可要堅持住了!”莊十月怒聲喊著,額頭上青筋暴起,真氣瘋狂的往外湧。

此時金光之下的寧延全身面板充血,四周的金色佛光距離他是越來越近,已有不到一丈距離。

七竅出血的寧延依舊在苦苦支撐,即便有兩股真氣,寧延的真氣也即將告罄。

視線越來越模糊的寧延拼命的從丹田中壓榨著自己最後的真氣,他不能倒下,尤其是倒在這裡,他大哥,還等著他呢。

他要帶大哥回家,然後讓人去把二哥二姐從殷都救出來,再去潞州把四哥四嫂接回來,還有前城山的三哥,大家一起回家。

回項州的家,敦煌的家!

大家坐在一起吃飯,喝酒,聊天,就像過年一樣,想一想,這也是爹孃在世時最想看到的畫面。

闔家團圓!

“咔嚓!”真氣破碎聲從耳邊炸響。

寧延的真氣徹底告罄!

無數佛光從四面八方湧來,瘋狂的往寧延體內鑽去,這種感覺就像有人拿著刀一刀一刀在刮你的骨頭一樣,疼!鑽心的疼!

“啊!”難以忍受巨痛的寧延仰天長嘯!

羅剎誅仙陣外的完顏居看到寧延痛苦萬分的神情後,終於是長舒一口氣,“佛光入體,如同萬箭穿心,就算你能忍受這刮骨之痛,也難以忍受裂肉之苦,寧延!用你換取千山走廊,到底還是有些虧啊!”

隨後完顏居緩緩抬頭,看向頭頂的池明淵,莊十月以及司徒景春三人,神色陰翳的笑道,“接下來就該你們了!”

但很快,眼前發生的事就讓完顏居再也笑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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