徵山大營內,完顏鳳鴿著急的來回踱步,這仗打了快半個月了,自己的人是越打越少,那寧延是越打越猛,這眼看著就要殺到徵山了。

完顏鳳鴿一把扔掉手中的軍報,不用說又是一大堆的傷亡數字,氣的他直爆粗口,“一群廢物,一萬人連一天都守不住;完顏居啊完顏居,老小子你可別玩我,你要是再不來,老子可要先走了,給你搭臺可以,搭老子命可不行。”

比起完顏鳳鴿的急不可耐,身後身段婀娜的馬四娘倒是一臉淡然,“大皇子彆著急,好事多磨,相信大護法他很快就會到了。”

“哎!”完顏鳳鴿嘆出一口氣,怒聲說道,“這老東西是要把我手裡這點人造光啊。”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前線不斷告急,尤其是寧延率領的中路大軍,一路勢如破竹,都已經打到徵山山腳了,站在汕山頭往下看,甚至都能看到前線戰場揚起的灰塵。

就在這時,斥侯來報,大護法完顏居帶著十萬大軍距離徵山不足十里,前鋒軍隊已經抵達徵山。。

聞言的完顏鳳鴿長舒一口氣,“終於是來了,來人,隨我去見皇叔。”

徵山西側,完顏居悠然的騎在馬上,身邊的十八羅漢面無表情的跟在他身後,再往後便是舉著西羌大旗的西羌軍。

而在他面前,他那大侄子正滿臉笑意的朝自己走來,完顏鳳鴿哈哈大笑的走過去,衝著完顏居恭敬的說道,“皇叔,我這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是把您給盼來了,您要是再不來,這徵山我可就守不住了。”

完顏居客氣頷首,一臉淡笑的望著自己的好侄子,緩緩說道,“萌鬱關出了點事,耽擱了一會。”

“能來就行,能來就行,皇叔裡面請。”完顏鳳鴿客氣的說著。

在完顏鳳鴿的身後便是前些日子剛和他見過面的馬四娘,馬四娘看到了完顏居,完顏居同樣也看到了馬四娘,但是兩人都很有默契的沒有說話,馬四娘低頭行禮,完顏居淡定的從她身走過,朝著徵山上的西羌軍大營走去。

在完顏鳳鴿一番添油加醋的描述下,完顏居也是大概知道了現在徵山西羌軍的處境,用三個字就可以概括:很不妙。

從北到南,三路沒有一路能打得過,就在三天前,寧延的三路大軍在距離徵山不到五十里的地方完成了會師,重新集結的項,定二軍,不斷的朝著徵山壓來,而完顏鳳鴿手中還能調動的軍隊已經滿打滿算也就只有五萬。

完顏鳳鴿釋然說道,“皇叔啊皇叔,這寧延現在就在山下,您看,咱們是怎麼對付他啊?”

完顏居灑然一笑,身旁的巴勒可端來一張紫檀木椅,完顏居坐在木椅上,不慌不忙的說道,“寧延的定州軍實力不弱,比起項州軍也不遑多讓,若是硬碰硬,咱們討不到半點好處,必須得想點別的招。”

完顏鳳鴿看著完顏居,緩緩起身,轉頭朝著自己皇叔笑道,“皇叔,你是不是已經想好對付寧延的辦法了?”

完顏居眯眼看了看自己大侄子,隨後揮了揮手,片刻後穿著一身大奉鎧甲的侯成廉走了進來,衝著完顏居和完顏鳳鴿單膝跪地,“末將侯成廉拜見大皇子,拜見大護法。”

“奉軍將領?”完顏鳳鴿疑惑的說道。

“現在是我們自己人了。”完顏居揮了揮手,示意侯成廉起身。

侯成廉點頭起身,隨後完顏居老臉陰沉的說道,“把要送給寧延的禮物帶上來吧。”

侯成廉點了點頭,片刻後,車輪轉動聲響起,與之一起的還有一股撲鼻的惡臭。

完顏鳳鴿下意識的捂住了口鼻,當鐵籠囚車出現在大營面前的時候,完顏鳳鴿愣住了,身後的馬四娘看著馬車內的人,露出一抹不易被察覺的陰狠神色。

“這是誰啊,臭死我了,快帶走。”完顏鳳鴿不耐煩的說著。

完顏居沉聲一笑,來到鐵籠前,鐵牢中的男子蓬頭垢面的靠在鐵門上,渾身癱軟,傷口都已經發臭化膿了,整個人就剩下一口氣吊著了。

“大皇子,他就是寧鶴。”完顏居站在鐵籠邊上,淡然說道。

“什麼?”完顏鳳鴿也被嚇了一跳,這人是寧鶴?

完顏鳳鴿快步來到鐵牢前,細細的看著籠子裡半生不死的男子,最後竟是笑了出來,“不愧是皇叔啊,這手段真是讓小侄佩服啊,不過這人已經這樣了,還留他幹什麼,不如給他個痛快。”

“他可是我要送給寧延的大禮。”完顏居陰森一笑,隨後有意無意的看向完顏鳳鴿身後的馬四娘,“要是寧延看到他哥哥這般樣子,會是什麼反應啊?”

完顏鳳鴿眯眼冷笑道,“生氣,憤怒,恨不得將您扒皮抽筋,碎屍萬段。。”

“大奉有句古話,擒賊先擒王,對付奉軍,就要盯準寧延,拿下了寧延,剩下的奉軍就是一盤散沙,不足為懼;用寧鶴來對付寧延,可比千軍萬馬要有用的多。”完顏居邊走邊說道,絲毫不怕寧鶴聽到。

完顏鳳鴿神色陰晴不定的看著完顏居,“皇叔胃口不小啊,一個寧鶴還不夠,還想吃掉寧延?”

“我佛慈悲,兄弟二人一起上路,路上也能有個伴。。”這句我佛慈悲從完顏居口中說出來,總感覺變了一個味道。

“那小侄就等著看皇叔的喜訊了。”完顏鳳鴿皺著眉頭說道。

。。。

徵山五十里外,定州軍大營。

寧延站在沙盤前,拔掉一根綠色的三角旗,放上象徵著他們定州軍隊黑旗,在他身邊的寧伯豐望著一臉嚴肅的寧延,忍不住感慨,“想當年大公子第一次帶軍征戰的時候,也是我在旁邊看著,看著他的笑容越來越少,看著他的眉頭越來越皺。”

寧延回頭,輕聲一笑,“寧叔叔,你說大哥他會沒事嗎?”

“小子,想什麼呢,你大哥他一定沒事,倒是你,帶著定州軍,項州軍一路殺到了徵山,若是再能拿下完顏鳳鴿,那絕對會讓天下人對你,對定州刮目相看。”寧伯豐在旁寬慰道。

寧延搖了搖頭,“天下人愛怎麼看怎麼看吧,我爹就是太在意天下人了,最後落得一個不得善終,我想要的,不過是我大哥能平安回家。”

寧伯豐輕輕拍了拍寧延的肩膀,“放心吧,大公子會回來的。”

兩人談笑間,莊十月火急火燎的趕了進來,直接拱手說道,“公子,大事不好了,斥侯來報,完顏居來徵山了。”

“完顏居!”寧延眼神猛地一冷,雙手不自然的攥緊,“這老東西怎麼來了?”

若非完顏居帶軍參戰,他大哥何至於到現在還下落不明;但反過來想,這老東西絕對知道大哥的下落,這老東西這會來了徵山,會不會是因為他大哥。。。

“完顏居這個人在西羌頗有手段能力,治國帶兵都有一套,不可小視。”寧伯豐在旁說道。

“前線的重象軍和平遠軍鎮已經和完顏居的部隊打起來了,現在舒將軍和李將軍正準備帶人支援韋將軍。”莊十月一五一十的說道。

寧延聽罷,徑直朝外走去,邊走邊說道,“我倒是要看看,這完顏居到底有什麼本事,走,本少爺也去看看。”

“公子,公子。。”寧伯豐大喊著。

“寧叔,這裡交給你了。”說這話的時候,寧延已經走到門口,翻身上馬,朝著前線狂奔而去。

與此同時,徵山山腳,前線戰場。

經歷過戰場打磨的重象軍戰力早已今非昔比,韋雄刀逢戰必當先,有一個身先士卒的將軍,隨後將士豈有不勇猛之理,每次大戰,重象軍永遠是戰場上最亮眼的那一個,雖然傷亡慘重,但戰力卻是越發強悍。

渾身是血的韋雄刀剛下戰場,一把丟掉手中帶血的大刀,草草洗了一把臉,洗掉臉上的血汙,要不是聽說寧延到了,他才不肯下戰場呢。

一望無際的徵山原上,前方煙塵四起,寧延一馬當先,身後不止有青蟒黑甲的地蟒軍,還有一眾紅衣女將。

韋雄刀大笑三聲,聲音豪邁,快步跑過去,寧延勒馬停下,剛一下馬,韋雄刀就迎了上來,憨厚一笑,“公子,這您怎麼來了,是不放心我韋雄刀嗎?”

“這說的什麼話,我自己的隊伍我來看看怎麼了?”寧延假意生氣道。

韋雄刀哈哈一笑,“公子你還真別說,這完顏居的手下是和完顏鳳鴿那草包的不一樣,但對我老韋來說還是那三個字,不禁打。”

“你就吹吧你。”舒鈞在旁毫不客氣的拆臺道。

韋雄刀一聽不爽了,扭頭說道,“姓舒的,你故意的是吧,自己去找莊兄弟核實核實,看是你地蟒軍殺敵多還是我重象軍多。”

舒鈞聳了聳肩,“那不一樣,公子偏心,什麼仗都讓你們重象軍打,我們地蟒軍有時候連湯都喝不到。”

“那這可就不關老子的事了。”韋雄刀摸著大光頭嘿嘿一笑。

“好了,別拌嘴了,說說現在什麼情況。”寧延邊走邊嚴肅的說道。

看到寧延生氣,兩人都嚴肅了起來,韋雄刀在旁說道,“這完顏居來了大半天了,估計早就和完顏草包會面了,現在我們重象軍已經打到距離徵山山腳不足十里的地方了,就在這個關鍵節骨眼,完顏居的人殺來了,打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要不是完顏居來,我老韋現在早就把那完顏草包的頭擰下來送給公子你當夜壺了。”

來到重象軍軍帳內,寧延坐在首位看著眼前簡單的前線地圖,韋雄刀等人站在等著寧延發號施令。

“這完顏居來的真是時候,老韋,把前線的重象軍和平遠軍鎮的將士們撤下來,十月,讓陳將軍和孫將軍把軍隊調到前線,大軍休整一天,咱們明天一鼓作氣,拿下完顏鳳鴿和完顏居!”寧延一拳砸在桌子上,怒聲吼道。

“是。”莊十月領命退去。

韋雄刀嘿嘿一笑,晃了晃脖子,“這下終於要幹一場硬仗了,公子,先說好,我們重象軍打頭陣。”

“哎哎哎!”旁邊的舒鈞不樂意了,“韋光頭,還想撈功啊,公子,這次該輪到我們地蟒軍了吧!”

“你們地蟒軍往後站,我們重象軍先打。”

“嘿,你欺負人是吧!”

“就欺負你怎麼了?不服打一架啊!”

“公子,這小子欺負人。。”

。。。

暮色來臨,前線戰場的大軍已然全部撤了下來,聽聞寧延明日要與西羌軍決戰徵山,大家都很興奮和激動,月明星稀,寧延軍帳內燭火璀璨,一夜無眠的他還在記掛著自己大哥,這完顏居都來徵山了,那他大哥為什麼還沒回來呢。。。

想著想著,寧延就走出了軍帳,大帳外寒風吹過,寧延深呼吸一口氣,看著掛在天邊的彎月,想起自己和大哥在一起的點點滴滴,他們兄弟五人中,大哥脾氣性子最像寧致,還記得當時父親常掛在嘴邊的那句話:你小子這毛病都是你大哥給慣的。

記得那天自己和大黑出去玩,回來晚了,他剛翻進自己院子,就看到大哥一本正經的站在院子中,而素素則低著頭站在大哥身後,看到自己回來後,低聲說道,“少爺,大公子他。。”

寧鶴打斷素素的話,抬手說道,“素素,你先進去吧,我和延兒有話要說。”

素素哦了一聲,怯生生的進屋去了。

寧延記得那天很冷,星星很少,和今天晚上一模一樣。

看著大哥,寧延摸著腦袋尷尬的嘿嘿笑著,“大哥,這麼晚了,你還不睡啊。。”

“我是專門等你的。”寧鶴皺眉說道。

寧延無奈聳了聳肩,“我這又犯什麼事了啊。”

寧鶴走到寧延身邊,想象中的責備並沒有傳來,而是聽到寧鶴嘆了一口氣,“你準備這樣裝多久。。”

寧鶴一句話說的寧延心中一陣咯噔,但他還想嘴硬,“大哥,你在說什麼啊,我裝什麼了啊。。”

寧鶴打斷寧延的話,一字一句的說道,“每天把自己裝成一個紈絝不累嗎?把自己搞得聲名狼藉不累嗎?每天在家裡演戲不累嗎?”

寧鶴的三句話說的寧延不知如何反駁,隨後寧鶴繼續說道,“你以為你做的滴水不漏啊,哪有人去青樓不點姑娘只喝酒的?真以為你塞了銀票那些姑娘就不會亂說了?”

“大哥,你。。你調查我?”寧延撅著嘴說道。

“我哪有那閒工夫,若不是你二哥來信,說有個青樓姑娘說漏了嘴,我都不知道這些年來你藏得這麼深。”寧鶴嘆氣道。

寧延一拍腦門,“肯定時翠珊這丫頭,嘴不嚴,這下好了,二哥也知道了。。”

“放心吧,她以後不會出現在殷都了。”寧鶴打斷寧延的話,輕飄飄的說道。

“啊?”寧延愣了愣,“大哥,不至於殺了她吧。。”

“誰說要殺她了,你二哥已經派人把她送回老家了,給了她這輩子都花不完的錢。”寧鶴拍了拍自家弟弟後腦勺,“一天天的想什麼呢,動不動殺殺殺的。”

寧延嘿嘿一笑,“大哥,你這麼晚找我,就說這個啊。”

寧鶴苦笑一聲,拉著寧延在院子裡坐下,趁著夜色說道,“你這麼做大哥明白為什麼,四大國公接連出事,天子對咱們家若即若離的,樹大招風,你這麼做也是為了讓那些狗官知道,咱們家並非是他們想象中的滿門英傑。。”

被說出心中真實想法的寧延看著大哥,心中一陣溫暖,“大哥,你和爹都以為我是小孩,有些事不告訴我,可是自從那年和娘在朔州出事後,我就已經長大了,我明白的不比你和爹少,我也不想瞞著你們,我只是想為咱們家盡一份自己的力。”

寧鶴摸了摸寧延的腦袋,眼睛刷一下就紅了,“都怪大哥,沒保護好你和娘。”

“大哥,我不怪你。”寧延輕聲安慰著大哥,“但是大哥你放心,我這紈絝可不是一般的紈絝,我不做那些欺男霸女的事,我和大黑收拾的都是那些該收拾的人,就範家那小子,還有城東李家那二公子。。。”

寧延剛準備列舉一下,寧鶴再度打斷他的話,“大哥看在眼裡,不然每次能讓你抄幾遍家規就躲過去?”

“嘿嘿,大哥,還是你好啊。”寧延衝著寧鶴嘿嘿傻笑。

寧鶴被逗笑了,“你小子,對了,明天我就要去項州了,你有什麼事就給我寫信,也可以去找你二哥,你這戲啊,一個人演可不行,早晚要穿幫,要是咱們哥仨一起,那就不一樣了。”

寧延抬頭看向寧鶴,“大哥,真假的,你要和二哥一起陪我演這出戏?讓我做紈絝子弟?”

“既然要做,那咱們就做的徹底,把自己做成一個真真正正的紈絝。。”寧鶴望著頭頂彎月,緩緩笑道。

“哪有大哥二哥撐腰,那我可就不怕了,省的老爺子又說家門不幸。。”

“爹那也是擔心你走歪了。”

“你,二哥,三哥,四哥在前面帶著我呢,我想歪也歪不了啊!”

“這倒是實話!”

“嗯?”

。。。

寒風吹過,往事隨之被吹散在夜色中。

大哥,我一定要接你回家!回咱們項州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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