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灼灼的大軍陸續抵達雲連勒格和土龍山的邊境之處。

北蠻大軍如同蝗蟲過境般湧向土龍山,密密麻麻的擠在不足十里的邊境線上,為抵禦北蠻軍,寧延下令全軍將士砍伐山上樹木,構築防禦陷阱,上山的大路小路上佈滿了各種陷阱,對寧延來說,這是他能想到阻擋北蠻軍上山的最好辦法。

慕容灼灼和董長陵來到土龍山下,那山頂的一片青蔥卻是惹眼,慕容灼灼沉聲開口道,“傳令良度禾,大軍休整三日,三日後攻山,不惜代價!”

說最後四個字的時候,慕容灼灼的的語氣格外沉重。

董長陵環顧四周,微微一笑,“放手一搏吧。”

夜色明媚,寧延看著手裡的定州來信,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寧伯豐捧著火把走過來,將火把插在旁邊的地上,直接坐在寧延面前,開口笑道,“錢大人來信了,那封讓您回敦煌的調令不是他發的,是陶文遠以項州府衙的名義發給您的,錢大人並不知情。”

“我一猜就知道。”寧延搖頭笑了笑,“剛剛定州來信了,七萬定州軍正往土龍山趕,星夜兼程,用不了多久就會抵達土龍山。”

“哎!這個陶文遠不願意給殷都回信求援,錢大人也是無可奈何。”寧伯豐嘆息道。

寧延聳肩一笑,“這不是咱們意料之中的情況嘛,告訴錢大人,對陶文遠不必太多理會,等打退了北蠻軍,我自會讓他知道項州不是他該來的地方。”

火光搖曳,寧伯豐看著閃爍的火燭輕輕頷首,輕聲說道,“這場仗咱們真能打贏嗎?”

“一定能贏!”寧延果斷回答道。

他的果斷源自何處,他自己也不清楚,身為寧家人和三軍主帥,他斷不能說輸這個字!

寧伯豐笑了笑,看著老將軍的小公子點了點頭。

對於山上的將士們來說,這三天註定煎熬,李鳳荷也收到了一封信,來自北門關的齊山崗,奇怪的是,這次齊山崗並未在信上吐露心意,而是希望她凱旋而歸。

。。。

三日後,邊境處晴空萬里,伴隨著北蠻軍中陣陣粗獷的號角聲,寧延與慕容灼灼的正面交鋒正式展開,土龍山之戰拉開序幕。

北蠻軍以良度禾為前鋒將軍,率領十萬大軍碾壓式的朝土龍山衝去,負責土龍山第一道防線的是武清的滾刀營和李鳳荷的紅紙營,兩軍交鋒註定異常慘烈。

最後的結果也證實了這一點,兩軍從日出殺到日落,項州軍展示了為什麼他們的項州軍,十萬北蠻軍丟下一萬多具屍體後狼狽撤走,而滾刀營和紅紙營加起來也損失了近五千將士。

武清一馬當先,從頭殺到尾,一把虎首刀砍的北蠻兵人仰馬翻,滾刀營不愧為步戰第一,土龍山前,滾刀營再現神威,每個將士都殺出了血性。

紅紙營也不甘示弱,李鳳荷身先士卒,女子衝鋒陷陣可不多見,徵山原打光了紅紙營的八百紅衣,但紅紙營能在項州立足靠的可並非只是八百紅衣,還有萬名將士,他們很幸運自己能成為李將軍的兵卒,女子尚能不畏死的衝鋒陷陣,他們男子又有什麼藉口畏縮不前呢?

山頂的寧延看著手邊送來的一封封帶血的軍報,沉默不語。

血戰一天,渾身是血的武清和李鳳荷來到了寧延的面前,武清雙手滿是黑紅血汙,還有李鳳荷,應是抹紅妝的她臉上掛滿了血漬。

兩人站在寧延面前,從山下看去,燈火通明的戰場上,活著的人正在收殮犧牲將士的屍骨。

寧延白衣染塵,語氣悲涼,“這就是慕容灼灼給本少爺的見面禮嗎?還真是隆重啊!”

武清嘆息道,“這才是第一天,咱們傷亡就如此慘重,照這麼打下去,咱們怕是連十天都撐不住啊!”

李鳳荷頷首說道,“現在土龍山下有五十萬大軍,就算咱們依託土龍山天險,也未必能守得了十天。”

“定州軍已經在路上了,傳我軍令,讓將士們依託地形打防守戰,本少爺要求只有一個,不要做無謂的犧牲。”寧延雙拳緊握,緩緩說道。

武清和李鳳荷對視一眼,紛紛拱手應下。

土龍山下,雲連勒格邊境處,北蠻軍大營。

慕容灼灼大帳之前,站著一群紅衣蟒紋的男子,土龍山戰事剛開,長老門的支援就到了,這速度與南邊的大奉朝廷形成鮮明的對比。

大帳內除了慕容灼灼和董長陵等一眾軍中將領外,還站著五個人,三男兩女,一女子身著綵衣,長裙華麗優雅,魅感十足,隱隱有些透亮的長裙遮住緊緻的身材,看的人血脈噴張,這位手握花傘的女子便是長老門八長老花傘妙手陶鴻雁;站在她旁邊的則是一個穿著銀甲,手握白矛的颯爽女子,女子容貌比之旁邊的陶鴻雁要遜色不少,但在長老門可沒人敢惹這位排名還在陶鴻雁之前的七長老銀矛沙掠白櫻。

與兩女並排而立的是另外兩名男子,對慕容灼灼來說都是老熟人了,長相稚嫩,頭戴綸巾,面板白皙的書生男子是長老門鬼面書生長相顧,擅使利劍的長相顧在在劍道上有著絕佳天賦,一手白衣劍使得出神入化,在北蠻境內,足矣說是劍術第一人,只不過比起大奉的劍仙易子推,南邊的司徒劍閣閣主司徒奉南,他都要差上不少。

站在鬼面書生旁邊的則是在長老門中地位頗高的長眉仙長福清,鬚髮盡白的他看上去就有一種不落凡塵的超凡脫俗感。

董長陵起身客氣道,“本以為徐長老會派三位長老前來助陣,沒想到竟是一下來了四位長老,徐長老真是有心了。”

比起相對比較熟悉的四人,慕容灼灼的目光更多還是放在了四人身後的男子身上,這個面相就給人一種蒼漠獨狼一般的男子讓慕容灼灼很是好奇,看著四人,慕容灼灼微微一笑,“四位長老,你們倒是來得挺快。”

福清微微挪動腳步,頷首道,“回大將軍,我等奉命特來此地助大將軍破敵,幫助我汗國大軍南下。”

慕容灼灼目光打量著四人身後的男子,沉聲道,“這位想必就是長老門新晉的武道天才門生陳皮子吧!”

陳皮子面不改色的點了點頭,衝著慕容灼灼稍稍拱手,“拜見慕容將軍。”

慕容灼灼淺笑一聲,隨後看向面前四人,“看來徐長老對寧延也很重視啊,連福清長老都跟著來了,想必是下定決心要讓寧延死在這土龍山了。”

“這不也是慕容將軍所願嗎?”陶鴻雁嘴角上揚,整個人嫵媚如靈狐,眉眼如桃花,“當年我長老門尋找十二國器之時,曾在北境天山與寧延有過一戰,只可惜當時讓這小子帶著東皇鍾逃了出去,算來也有些年頭了,這次我們長老門不僅要讓這小子死,還要拿回東皇鍾,屬於我汗國的十二國器缺一不可。”

“土龍山易守難攻,項州軍又高手如雲,想拿下這土龍山,怕是難啊!”慕容灼灼淡然喝茶,搖頭說道。

福清微微一笑,頷首道,“既然老夫和幾位長老能來這裡,那自然就有對付寧延的辦法,不知大將軍可否知道天煞破軍陣。”

慕容灼灼身邊的回烈臉色微變,激動起身,“天煞破軍陣,徐長老的畢生之學,沒想到為了對付寧延,徐長老連天煞破軍陣都拿出來了。”

“完整的天煞破軍陣需要八位神魄高手同時施展,威力就連十二國器合體都不能與之抗衡,身在陣中之人必死無疑!這次老夫所得的天煞破軍陣僅需四位神魄高手便可發動,陣型雖小了些許,但是身在其中,一般神魄高手也是斷無活路的。”福清晃動著手裡的拂塵說道。

慕容灼灼緩緩抬頭,看向福清,“這麼說來,只要寧延入陣,就是必死無疑了?”

“必死無疑!”福清篤定道。

慕容灼灼摸著下巴,喃喃道,“還真是有趣,那本將軍倒想看看這天煞破軍陣到底能不能除掉寧延!”

陶鴻雁轉身看向陳皮子,陳皮子眼神中盡是藏不住的殺氣,陳皮子此行前來土龍山的目的有且只有一個,那就是寧延!他要除掉寧延,除掉寧延身邊的每一個人。

陶鴻雁有些擔心的看著陳皮子,輕聲說道,“這幾日你先留在軍中,等到時機合適,我自會讓你隨軍參戰。”

“好!您說三日,那我便等三日。”對於陶鴻雁的話,陳皮子好歹還聽幾句,換做其他人,他連鳥都不鳥。

。。。

土龍山的戰場上,空氣中瀰漫的都是血腥味,天空中時不時飛來的烏鴉發出令人厭惡的啼叫。

一位不過二十出頭的年輕小卒穿著滾刀營特有的紅黑戰甲,手裡攥著帶血的虎首刀,一屁股坐在身後的土堆上,在他的身邊坐著一個長滿胡茬的滾刀營老卒,老卒叫老米,二十年前就來滾刀營了,當年他來的時候正趕上寧家軍最後的輝煌之時,對此上了年紀的他每次酒後都會把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拿出來說說,說當年的滾刀營是多麼厲害,說當年的自己是多麼神勇,對於老頭的話,年輕的將士半信半疑,就算有些吹牛的意味在裡面也不予揭穿,就當是在無聊的時候聽了個笑話;而那些老卒則是懶得揭穿,讓年輕後輩聽聽英雄故事,也未嘗不是好事。

年輕男子拿起手邊的布條將刀上的血漬擦拭乾淨,收入刀鞘,滾刀營規矩,長刀帶血,不可入鞘。

將刀收好後,年輕將士嘆息道,“哎,老米,咱們這仗能打贏嗎?這才三天,老黃和老李他們就都走了,現在一標人就剩咱們倆了。”

老米雖然人看起來邋邋遢遢,但是那把虎首刀卻是格外乾淨,老米微微一笑,露出滿嘴黃牙,還缺了兩顆,據說是被北蠻軍馬踢掉的,雖然缺了牙,但能保下一條性命也是萬幸。

聽到年輕後輩這麼問,老米嘿嘿一笑,“當然能活著了,自打老子來了滾刀營,滾刀營打仗就沒輸過,這次也還是一樣。”

“我怕啊!”年輕後生靠在染血的樹幹上惆悵道,“我怕死啊!我親眼看著老李被北蠻一刀消掉了半個腦袋,那白的黃的東西從腦子裡翻出來,這畫面我這輩子都忘不了;還有老黃,他一個人拖住了八個蠻子,最後被砍得身體斷成了八塊,他的右臂我現在都沒找到。。”

老米猛地拍了拍後生的肩膀,扯著豪邁的嗓子說道,“小子,這上了戰場你就別怕,你越怕就越容易死,老黃他們死的不冤,我老米沒看錯他們,但今天老子教給你一個戰場上活命的本事,那就是不要命;你越不要命,這命就越是纏著你,知道老子憑什麼能活到現在嗎?那就是靠著不要命在戰場上一路殺過來的,這手裡的蠻子屍體沒有一百也有八十。。。”

當老米還要繼續說下去的時候,直接被旁邊的年輕兵卒打斷,“你不是又要說你的名字在軍功榜第一頁吧!”

“咳咳,這本來就是,老子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老卒咳咳兩聲,嘿嘿一笑。

“那你軍功這麼多怎麼到現在還只是個標長啊,不應該早就是偏將軍了,最起碼也得是個都尉吧。”年輕的滾刀營士卒翻了個白眼,悠悠說道。

老米伸手拿著自己刀鞘敲了敲後輩的頭盔,“咱們從軍可不能只想著升官發財,只要能上陣殺敵,當個標長又有何不可。”

“切,你就吹吧。”年輕士卒冷笑一聲,不屑道,“我才不信呢。”

老米伸了個懶腰,“小娃娃知道個屁!”

“老米,你見過大公子和五公子嗎?”年輕將士突然瞪著眼睛開口問道。

老米愣了愣,想了很久後感慨道,“哎!自家公子怎麼會沒有見過。”

“給我說說唄,兩位公子長什麼樣啊!我來的晚,沒見到大公子,五公子也就遠遠的看過一眼,只知道五公子他平日裡穿著一件白衫,很是瀟灑,”

“想見五公子,自個去看唄!”

“我怕。。”

“說你慫真慫,見五公子都慫!”

“我怕我活不到見到公子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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