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月延從紀清熙的背影看去,看著她將抽出的櫃子合上,才快步走到她身邊,扶著她重新坐回地上。

紀清熙摸著屁股下硬邦邦的地面,“果然跟床一樣硬。”

“你會有這種感覺,大概你跟我們姐弟一樣都躺在冰涼的地板上。有沒有感覺地面還冷冰冰的?那個該死的傢伙,一定放任我們姐弟躺在地上。”蒲月延為了緩和氣氛打趣道。

紀清熙垂眸,看著自己越發僵硬的手,慢慢握拳頭時,不自覺地微微顫抖著,“大概我的手比地板還冰。”她小聲地自嘲道。

“嗯?”蒲月延好奇地看著她,“清熙姐,你說什麼呢?我聽不清。”

“沒什麼。”紀清熙淡淡地搖頭。

“對了,”蒲月延想起一事,“在你掉入下一層夢境,處在半夢半醒期間有沒有聽到,或者感知到外界的細微動靜。上一次我處在這種狀態時,聽到一個男人跟一個雌雄莫辯的聲音在對話。你呢?”

紀清熙終於知道那個滴滴答答的水滴聲從何而來,她看著蒲月延,“我聽到了水滴聲。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我出意外了,請找到我幫我收屍。”

“說什麼傻話呢。”蒲月延嘟囔著嘴角,眼底滿是不捨,“有我跟我姐在,你不會有事的。”

“那你們來時有見過我的母親嗎?”紀清熙一直想問,但上一個夢境跟王年年在一起,不是時間緊迫的躲避鬼新娘的追殺,就是瘋狂找線索,腦子不停分析那條線索的資訊,根本沒來得及問。

蒲月延點頭,“我們見到蘭姨了,她的精神被人控制住了,身體像空蕩蕩的軀殼。她一聽到你的名字就淚流不止,讓你快逃。”

“媽媽。”紀清熙難受到不能自抑,眼淚瞬間就流下來,捏緊的拳頭不停顫抖著。

“清熙姐,你別太難過……”蒲月延的手一碰到紀清熙的手背肌膚,就被凍得直接彈開,“怎麼會這樣,你的手越來越冰了。”

紀清熙抬手抹掉眼角的淚水,“走吧。既然宅子裡面沒有線索,我們想辦法逃出宅子。”

“嗯。”蒲月延用力地點頭,“清熙姐,我扶你走。”

看著紀清熙這麼快重新振作起來,他真的很佩服紀清熙的見識與膽量。明明是一個看著起來如此弱不禁風、很需要他人保護的女孩子。

……

“唉!”王年年嘆了聲氣,看著還在埋頭研究手裡資料的餘星辭,“怎麼樣,上面寫什麼了?”

“這次寫日記的,是這座宅子的管家。”餘星辭先解釋一遍它分析出來的寫信人。

“這座宅子的人真是有意思,連一個管家的文化都如此高,寫出來的日記文縐縐的,看得我腦袋疼。”王年年手撐著腦袋,“繼續念。”

餘星辭低頭繼續看著手裡的日記,“日記中提到,這天夫人孃家的舅老爺帶著一名古怪的玄師上門。他趴在牆角偷聽夫人,舅老爺,跟那名玄師的三人神秘對話。是老爺指使他偷聽的。

因為自少爺死後,夫人的精神狀況堪憂,她做任何離譜的事情老爺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默許了。少爺是老爺夫人的獨子,老爺能理解夫人身為母親的心情。但老爺看夫人越發荒唐,就連夫人的孃家人都陪她一起胡鬧,就……”

用手撐著腦袋的王年年眉頭慢慢鎖緊,“獨子?所以這個舅老爺如此古道熱腸忙前忙後的幫忙,很有可能他是為了吃絕戶。”

王年年說著不由得精神一震,坐起身體,用力捶了一下桌面。

“砰”地一聲,桌子的兩條腿斷了,桌子也轟然一聲倒在地上。

“古人用的也不一定是好東西,你看這桌子偷工減料嚴重。明顯是下人以次充好欺上瞞下。”王年年振振有詞道。

餘星辭真心地點頭附和,“是的,學妹說的沒錯。這家的下人太黑心了,連主人都敢欺騙。”

“繼續。”王年年改雙手抱臂的姿勢,一副她是來聽八卦的。

餘星辭掃了一眼,重新將目光落回紙上,“據他們密謀,為了安撫少年彷徨無助的靈魂,他們打算分別在五個方位,舉辦五次祭祀活動。只要將所有儀式都完成了,少爺的靈魂就能得到安息。”

“五個方位,五次祭祀活動。還有嗎?”王年年好奇地追問道。

餘星辭把手裡的紙遞給王年年,“沒有了。他們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管家根本聽不清。再接著找線索,真相很快就能浮出水面了。”

“只好這樣了。”王年年跟著起身,扶著自己亂入一團漿糊的腦袋,只覺得好煩躁,好想打人。

搖搖欲墜的門滋啦一聲慢慢推開,餘星辭率先抬腳走出去,王年年剛準備抬腳,感覺身後一股熱浪襲來,那種即將擁有爆炸頭乞丐裝新面板的危機感,讓王年年趕緊加快腳步往門外衝去。

門砰地一聲快速合上,王年年的身體也結實地撞在門板上,疼得她的眼角泌出一顆淚珠來。

餘星辭當即轉過身來,但門還是合上了,它用力地拍著門,呼喊道,“學妹,學妹……”

王年年一屁股坐在地上轉過身來,看著沐浴在大火中熊熊燃燒的鬼新娘,就連鬼新娘的眼中也有兩團火在燃燒著。

“五個方位,五次祭祀。看來是根據金木水火土五行的方位舉行祭祀的,火代表南方。而你又是活活燒死的。上一隻脖子勒條繩子的鬼新娘應該代表木,它是吊在樹上活活勒死的。還有一隻腹部插著剪刀的鬼新娘,它代表金。”王年年頓時茅塞頓開分析道。

被火團團包圍住的鬼新娘冷冷看著王年年,“你還挺聰明的。如果我當年能有你這麼聰明,我就不會被我哥賣到這裡。只因他想要娶老婆,沒錢,這家人給的錢正好夠他娶老婆。”

淚水從鬼新娘的眼眶中滑下,滴進火中,滋地一聲化作水蒸氣蒸發。

“你的遭遇我挺同情的。但咱倆無冤無仇的,你能不能高抬貴手放過我。”王年年從地上站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看不到的灰塵。

“我放過你,可誰又能放過我?我苦苦哀求他們住手,可他們聽了嗎?受死吧。”鬼新娘用力嘶吼一聲。

地上的火快速蔓延,就連牆壁上、天花板上也全是火,四面八方朝王年年湧來。

王年年抬手召喚出摺疊刀朝鬼新娘射出。

摺疊刀穿過將近三尺高的火海,刺中鬼新娘的心臟

鬼新娘捂著心臟,口吐出黑血,“你……你怎麼會……”

鬼新娘的身體被火徹底燃成灰燼,化作一團綠煙沒入王年年腳邊的影子。

這時王年年身後的門開啟,餘星辭冰涼的雙手緊緊抓住王年年的肩膀,還控制王年年的身體在原地轉了幾個圈,檢查到底有沒有受傷。

忍無可忍的王年年變出棒球棍敲了它的腦袋一下,“夠了,本來就夠煩躁的,你再動手動腳,我就拿斬鬼刀掏你的腰子。”

嚇得餘星辭手一哆嗦,忙把手收回去,“學妹,剛剛到底怎麼回事?”

王年年從燒焦濃煙滾滾的房間走出來,邊把方才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餘星辭鬱悶地看著她,“那你是如何發現那隻鬼新娘的弱點?”

“五行方位的圖上有寫。之前咱們殺死木方位死的鬼新娘,我的斬鬼刀正好捅進它的腹部上方,那個位置是肝。”王年年雙手背在身後,一臉得意地看著餘星辭。

餘星辭抽了抽嘴角,“你還真是正經書不讀,那些奇奇怪怪的書籍倒沒少看。”

“嘖。”王年年冷嗤了餘星辭一聲。你懂什麼,那可是原女主章亦安嚴選的書單。

又一次被王年年嫌棄翻白眼的餘星辭,默默地跟在王年年身後走著。

突然餘星辭伸手抓住王年年的手腕,拉著她拐進一間做過標記的房間內,門輕輕的合上。

王年年跟著餘星辭蹲在門邊,不解地問道,“怎麼了?”

“我感應到紙人朝這邊過來了。”餘星辭小聲地說道。

王年年側著腦袋,好奇地打量著餘星辭,“詭異快出現時,你還沒有這麼高的警覺度,但對紙人……”

“我跟它們是同類,同類。”餘星辭倒抽一口涼氣,破罐子破摔道。

成功把王年年逗樂了。

既然外面有紙人在巡邏,那他們就先留在裡面。有這些紙人在,還能幫他們吸引鬼新娘的注意力。

五個方位,五次祭祀活動,殺死了兩隻,還有三隻。

王年年視線無意從房間內的每樣物件掃過,最後定格在一隻重新立起的櫃子,“我記得那面櫃子是倒下的,你何時將它扶起來的?”

“不是我。”餘星辭連忙否認,“會不會是紀小姐弄的。”

王年年看著餘星辭的眼睛,嘴角慢慢咧開,“也許喲。”

她走到櫃子前,將櫃子的前前後後都翻了一遍,最後把櫃子放倒,一封夾在櫃子與牆之間的信掉落。

王年年彎腰撿起地上發黃的信,攤開,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字型,

【我們可能都猜錯了,夢境的主人不是少爺,是夫人。夫人姓段。

如果我死了,能在有水的地方找到我。我在進入下一層夢境時,耳邊不時傳來滴滴答答的水聲。】

王年年的臉刷地一白,手裡的信險些掉下來。

“到底怎麼回事?”餘星辭看王年年的臉色突然變得如此蒼白,關切地問道。

王年年把手裡的信遞給它,餘星辭看完上面的內容,腦海中也浮現一個可怕的想法,“如果是真的,那祭祀還沒完。紀小姐是水之方位的殉葬者。”

王年年點頭,她也是這樣想的。

可惜他們無法將已知資訊傳給紀清熙,紀清熙卻有辦法把她調查到的事情,儘可能的寫下書信留給他們。

“現在最重要的,還是拿回紀小姐的生辰貼。”餘星辭看著王年年的眼睛,認真說道。

“但我們要怎麼回到前院?”王年年眉頭深鎖地問道。

餘星辭抬起一根手指頭指了指門外,“利用我對紙人的感應能力,追蹤它們找到前院。”

“對喲。”王年年一臉感慨地看著餘星辭,“學長,你果然是我最佳隊友。”

餘星辭抓了抓腦袋無奈地笑著,“難道我到今天才是?”它隔著外套的袖子布料抓著王年年的手往房間的門走去。

“呃……”王年年認真回想了一下,“自從你去黃泉路公交車上班後,我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有同伴的好處。”

餘星辭搖頭,快到門邊時,抬起一根修長骨指分明的手指放在紅唇邊,“噓,接下來保持安靜。紙片人對風尤為敏感。”

王年年用力地點頭。

……

“少爺,您想去哪裡?”一張張畫著人臉的紙人回頭,對著蒲月延陰森森地說道。

看著這一幕,蒲月延只覺得毛骨悚然脊背發涼,那種無邊的寒意遍襲全身。

然攔住他跟紀清熙的紙人,還保持回頭看著他們的姿勢,畫著微笑唇的臉,令人感到不適。

“沒……就四處看看。”蒲月延慌張地回道,攙扶著越來越虛弱的紀清熙往回走。

他倆好不容易翻牆從宅子裡出來,街道上蒙著一層揮散不去的霧氣,就像迷宮一樣。

不時還有紙人出現,擋住他們的去路,逼迫他們往回走。

那些是死路,會走進衚衕裡的路,都沒有紙人把守著。

離開前,紀清熙用手裡的毛筆在牆上畫了一個記號,她聲音虛弱又小聲地說道,“已經從東方,南方,西方,三個方位各找到一個出去的路口,還有一個方位的入口,還沒找到。我們去北方的方位找找看。”

“好。”蒲月延剛應下,便有一隻管家打扮的紙人擋在他們面前。

“少爺,您出來很久了。趕緊回去,不然夫人會擔心。”紙人管家體貼入懷地說完,抬眼,嫌棄地瞟了紀清熙一眼,“表小姐莫要再帶壞我家少爺了。都怪你,我家少爺都無心科舉了。算命先生說過,我家少爺可是當官的命。”

蒲月延震驚地指著自己,你說我嗎?

連我親媽都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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