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栩見她發呆,便屈起食指,敲了敲她的額頭,笑道:“想什麼呢?”

銀惜眨了下眼,突然腦中一片清明,這些日子的混沌迷茫像是一下子就消失不見了。

其實她並沒有完全康復,只是心結疏散,比以前好了許多罷了。

但這樣的清醒,已經能讓她的腦子運轉起來了。

“陛下……”她朝前探了探身子,笑眯眯地說道:“我在想你呀。”

“想朕?想朕什麼?”祁栩微一挑眉,問道。

“想陛下怎麼這麼好,什麼都為我考慮。”她微彎唇角,手撫上他的臉頰,聲音裡含著蠱惑:“我喜歡陛下,陛下喜歡我嗎?”

“當然。”祁栩握著她放在自己臉上的手,含笑道。

他做這些,不就是因為喜歡她,想要她趕快好起來,不然他吃飽了撐的?

銀惜帶著笑,湊到他耳邊,輕聲說了幾個字。

祁栩一怔,隨即拒絕:“不行,你受不住。”

“你沒試過,怎麼知道不行?”

他正色道:“你什麼樣子朕還不知道?每天吃那點東西,跟小貓似的,等你把身子養好了再說。”

“那你溫柔點不就好了嘛。”銀惜捏著他的髮絲,滿不在乎,“你要是再不同意,我就去找別人了。”

祁栩被她這大逆不道的言論氣笑了,他伸手掐了掐她臉上的肉,氣道:“你是真沒良心,這些天一直照顧你的是誰啊?現在病快好了,就要把朕一腳踹開。”

“我哪裡沒良心了,是陛下自己不要的。”銀惜咬了咬唇,死皮賴臉。

祁栩撫上她的肚子,低聲道:“你以為你現在還能找誰?嗯?看看你自己的樣子,肚子裡還有朕的孩子,都六個月了,還……”

“那陛下的意思是,我沒人要了?”銀惜打斷了他的話,就這樣定定地看著他。

祁栩辯解:“朕可不是這個意思。”

“朕只是怕,萬一你被其他人騙走了,朕可怎麼辦?沒有你,這漫漫餘生,還有什麼意思?”

“我要什麼陛下都不給我。”銀惜扁了扁嘴,故意道,“再這樣下去,我早晚會被別人騙走的。”

祁栩:“……”怎麼又繞回來了。

罷了,她現在這樣伶牙俐齒的,他看了也放心,她的病,或許可以痊癒了。

“好了,早點睡覺吧。”他在她身旁躺下,半握著她的手,“等你好了,你想玩什麼花樣朕都陪你。”

銀惜雙頰微紅,咬了咬唇道:“陛下可不能食言啊。”

“君無戲言。”祁栩閉上眼睛,道。

銀惜仔細打量著他的容顏,他雖然已經快三十歲了,但仍然一副二十出頭的模樣。

她一向知道他生的極俊秀,這麼久了,她從未見過比他還要好看的人,比如說祁楹吧,也俊美不凡,但比他還是要差遠了。

對於帝王而言,繁衍子嗣,為皇家開枝散葉也是他們的責任。

但他日日留宿自己這個有孕的嬪妃處,已經引起了朝臣不滿,流言蜚語不斷。

銀惜看著他的臉,笑了笑,也閉上眼睛。

總有一天,她要叫那些多管閒事的大臣都閉嘴。

……

第二日,鳳儀宮。

“這個月的月例銀子發下去了,諸位姐妹都拿到了吧。”皇后端著茶杯,慢條斯理地撇一撇浮沫,道:“若是司侍處有人怠慢了,儘管告訴本宮。”

安德妃淡笑道:“皇后娘娘仁德,整個後宮都是一片祥和,那些個奴才哪敢做這些事,就是和美人,也沒人會欺負她的。”

“那就好。”皇后放下茶杯,掃視一圈,今天沒人找茬,很好。

她剛這樣想完,蕭似宓便笑了笑,意有所指:“皇后娘娘,昨夜御花園的荷花池中放了一池的花燈,您聽聞了嗎?”

“自然聽說了。”皇后點了點頭,這樣的事,有那麼多宮人親眼看見,又有那麼多宮人參與製作,早傳的滿宮皆知了。

“皇上還真是喜歡姜修儀啊,放這樣滿池的花燈給她。”蕭似宓笑著,那笑意卻不達眼底,她看向銀惜,頗有些挑釁的意味:“姜修儀喜歡荷花嗎?我怎麼記得,你喜歡芙蓉啊?”

她本以為銀惜還是會和前些日子一樣,說她什麼都只是吶吶回應,卻沒想到,今日銀惜直接反唇相譏。

“我喜歡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是皇上的心意。沁充容想必也能理解吧?哦,我忘了,沁充容有一個月沒見到皇上了,可能,確實不能理解皇上的用意啊。”

銀惜的語氣極其陰陽怪氣,蕭似宓氣了個半死,卻又顧忌著皇后不敢回懟。

她憋了半天,最終也只是冷哼一聲,扭過了頭不看銀惜。

清貴人有些驚訝,她望向銀惜,難掩激動。

她好了嗎?能說出這樣尖銳的話,她應該是好了吧?

這一個月,她那個樣子,看得她都心疼,如今總算是好了。

銀惜帶著笑意,對清貴人點了點頭,她知道清貴人是真的擔心她。

她病了這些日子,只有清貴人和令辭時常上門來找她,雲貴人派人送了許多東西來,但她到底已經懷孕快八個月,而且因為脂粉的事,她身子一直不好,就沒怎麼來。

其他人,也就只有墨嬪偶爾會來看看她,皇后送了些補品過來,每天也會和她聊聊天,開解她,還有宜瑤也很是關心她。

她雖然病了,卻並不糊塗,她知道誰對她是真心,誰對她是假意。

她都記得,總不會叫她們一腔真情錯付的。

在鳳儀宮閒聊片刻,皇后便叫她們回去了,她還想留銀惜說話,但銀惜拒絕了。

她道:“皇后娘娘,你這些日對嬪妾的心意,嬪妾都明白,也很感激您,請受嬪妾一拜。”

“哎!”皇后連忙讓宮人扶她起來,“別跪,你身子重,本宮明白的,不用這樣。”

銀惜卻一意孤行,她跪下來,雖然她俯不下身,但低下了頭,便當是叩首了。

玉鍾和南磬連忙扶了她起來。

“皇后娘娘,嬪妾就先回去了,日後若有什麼事,儘管吩咐嬪妾。”

銀惜垂下眼簾,悄無聲息地便將自己歸到了皇后的陣營。

皇后素來不參與後宮爭鬥,如今能與皇后扯上關係,只是跪一跪,她才是賺大了。

……也不知道,她以後會不會和皇后站到對立面。

皇后對她不錯,可如果真的到了那時,她想她也不會讓皇后擋了她的路。

她從來就是這樣一個心狠手辣、不擇手段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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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小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