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衝媽逆女……並沒有
破敗的山村中，端坐在神座上羊首女人身的“阿姆”雕像睜開眼，方形的眼瞳看向被海潮裹挾著即將墜入海淵的山海城基地。
祂伸出了纖細修長的手——
獻祭成功，與或默默地坐在祭壇上，注視著逐漸平息的水面。
成功了？
失敗了？
“小黑羊”的確被拽入海淵，現在說不定已經到了太平洋某個深海溝裡跟海怪肩並肩了。
但為什麼沒有動靜？
自己獻祭了這麼大個祭品，星之王總要有點表示吧？
還是說，祂沒有接受？
是為了照顧那位黑暗豐饒之母的感受所以沒有接受？
不應該吧……
這種東西……這種怪物本就是混沌無序的，難不成還有人類的禮義廉恥人情往來？
還有那位阿姆，那位豐饒之母，為什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重要的子嗣馬上就要被獻祭給另一位神明瞭，祂還能無動於衷地看著麼？
與或和尚皺眉，計劃失敗了……
突然，天黑了下來。
準確地說，天一直是昏暗的，只有天穹上的赤月散發著微不足道的光芒。
現如今，連赤月的光都沒了。
他抬起頭，看見了一隻手。
白皙，修長，指節分明，指甲似乎經過精心的打理，修得圓潤光滑。
彷彿就是一隻屬於養尊處優的富家太太的手。
但是，它有七個指頭。
惡魔有六指，頭頂泰山壓頂式向下的手有七個手指頭。
無法言喻的恐懼瀰漫全身，就連身上異化而出的靈活觸鬚也神經質地抽搐顫抖著。
他露出夾雜著恐懼的興奮笑容，看來是……成功了……
下一瞬，他被徹底碾碎成了原子。
手掌伸入水中，原本不過幾十米深的海水彷彿連線著太平洋最深處的海溝，遮天蔽日的手臂伸入水中竟然摸不到底。
乾脆利落的一聲媽喊出來，沈蘭舟開始安靜地等待起來。
她知道，“媽媽”一定會來的，因為那是“媽媽”。
母親不會放棄她最愛的孩子。
戰慄！
身後，強烈的被注視感如蟻群，密密麻麻地攀上全身。
沈蘭舟瞪大眼，看著上方只剩下一個點的微弱光芒，她渾身僵硬，一動不動，根本不敢扭頭看身後。
祂在看著她。
祂在注視著她。
面板傳來陣陣刺癢，沈蘭舟眼睜睜地看著手臂上生出密密麻麻的繁複鱗片。
那是來自星之王的影響。
除了身體上的異變，她的精神也墜入了無光的海淵。
古老的歌謠與讚頌在耳邊迴盪，陰溼的觸鬚纏繞住她，軟韌的吸盤吸附在面板上留下一個個圓形的紅色印記。
沈蘭舟眼看著自己就要變成一隻生猛大海鮮，七指的女人手神兵天降，一把握住了她。
失重感傳來，她知道，自己正被抓著往上提。
沈蘭舟討好地抱住一根白皙的指頭用腦袋蹭蹭撒嬌。
果然，沒有危險的時候“媽媽”最危險，但有危險的時候媽媽是最可靠的靠山。
藉著“媽媽”的氣勢，沈蘭舟鼓起勇氣看向身後——
什麼都沒有。
預料中的黃銅大眼，不可名狀的深海巨獸彷彿從未出現過，只有漆黑無邊的海淵靜靜地待在原地。
常在。
恆在。
亦永在。
預料中的雙神大戰並沒有出現，“媽媽”輕而易舉地帶走了沉入海中的沈蘭舟，沒有受到半點阻撓。
她忍不住開始思考，自己或許要開始重新認識“媽媽”了。
“媽媽”的手掌即使在海中依舊乾燥溫暖，蜷縮在掌心，彷彿這裡成了全世界最安全的港灣。
沈蘭舟用頭抵住掌心的軟肉，看著重新恢復成屬於人的手，心中沉思。
眼前的手，是認知濾鏡下的爪子，還是被星之王洗去了“媽媽”的力量後恢復的人手呢？
好像過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瞬間。
沈蘭舟被“媽媽”的手帶著離開了深海。
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沈蘭舟仰著頭，見到了久違的陽光。
環視四周，她回到了位於深山的阿姆廟。
歹勢了。
她該不會想把我塞回去再生一遍吧？
冷汗從額頭上滴落，沈蘭舟環視四周，思索跑路的機率有多大。
很快，她得出了一個悲哀的機率：0
一個不到C級的小菜雞，對上一位至少超越S級的“神”，怎麼看除了躺平等死沒有第二種選擇。
沒用的系統一碰到這種情況就裝死，怎麼戳都沒有，現在是指望不少了。
嘆息一聲，沈蘭舟露出堅定的眼神，直視神座上的“媽媽”。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媽媽”在認知濾鏡外的真實樣貌，毛茸茸的山羊腦袋，乾淨，毛髮柔順發亮。以及腦袋凹凸有致，母愛氾濫的女人身軀。
可以看出來，雖然有著非人的外形，但“媽媽”真的很注重形象。
長長的眼睫毛下，是方形的橫瞳。
奇蹟的是，面對這樣的“媽媽”，自己既沒有感到恐懼，也沒有san值歸零的戰慄。
唯一感受到的是滿滿的溫暖與安心。
羊媽媽走下臺階，沈蘭舟這才發現她那長裙下的是漆黑的羊蹄。
和自己原先的蹄腿一模一樣。
羊媽媽走到沈蘭舟面前，張開雙臂，抱住身材嬌小，只到自己胸前的少女。
腦袋埋進溫暖柔軟的懷抱，沈蘭舟身體僵硬了一瞬，她想逃走，但最終剋制住了這份慾望，站在原地任由溫暖的母親抱緊自己。
預料中再次被羊水包圍的場景，或者更加可怕的畫面沒有發生。
媽媽只是抱了抱她，就鬆開了手，只是安靜地低頭注視著她。
走吧。
記得回來看看。
沈蘭舟愣住了，很快她反應過來，眉頭緊皺，眼中閃爍著水光。
“你……注意保重。”
說完，她轉身離開了這座荒蕪的神廟，廢棄的山村。
破大防了，家人們。
預想中的針鋒相對、逆女下克上都沒有發生，反而上演了母女溫情離別的劇情，對沈蘭舟這種從小沒有母親的孤兒而言完全是直戳心窩的致命一擊。
但……必須離開……
除了自己必須實現找到詩夢的誓言外，最重要的原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