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假的就是假的
她抬起手掌，公牛身下的影子冒起泡泡，一根又大又粗的觸鬚電射而出，由下往上將公牛刺穿挑起。
頑強的生命力令對方沒有馬上死去，依舊哞哞地大叫掙扎著，血液順著觸手流到地上。
“看起來疼痛並沒有讓他恢復理智。”
沈蘭舟嘆息一聲，更多的觸手洶湧而出，從眼睛耳朵裡鑽入頭顱，攪碎大腦。
嘭！
公牛沉重的身體墜落到地上，砸起大片塵埃。
原本苦戰的物件被瞬殺，人群呆滯了一瞬，看向剛從孤兒院裡走出來的人群。
“不許動！”
注意到賀蘭的高大身軀，有神經敏感的人舉起手裡的槍對準賀蘭。
“冷靜冷靜。”沈蘭舟舉起手，聲音輕柔和緩：“不要衝動，放下槍，請不要傷害我們……否則我會像殺那頭牛一樣把你們撕成碎片。”
用最溫柔的語氣說出最可怕話，防衛隊的人面面相覷，意識到這位出手相助的獸人並非善類。
懶得搭理這群人，裴豹從垃圾桶裡艱難地拉出他老哥——一隻被開了瓢死的不能再死的大老虎。
沈蘭舟走上前，蹲下身，扭頭看向一邊的空處：“媽媽？”
女人笑了笑，纖白細長的手指輕靈舞動，奇蹟出現了。
裴虎被劈開的大腦生出蠕動的肉芽，一點一點伸出勾連到對面的同伴，最終帶著兩半腦袋合二為一。
“嗯……”
沈蘭舟輕撫下巴，打量著腦袋結合處蠕動著消失的傷疤，讚歎：“不愧是媽媽。”
“哥！”裴豹一把撲進了裴虎的懷裡，一把鼻涕一把淚。
早已死去的裴虎睜開眼，灰白的眼空洞無神，他張開嘴，本能地發出沉悶隆隆的低吼。
“吼……”
“怎麼會這樣？”裴豹無措的看向沈蘭舟：“沈……大人，為什麼我哥會變成這樣？他現在看起來完全不像是一個健全的人啊！”
“這個啊……因為時間拖得太久了。”
沈蘭舟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回答道：“從腦袋被切開到現在，時間已經過去超過半個小時了，再加上大腦損壞嚴重，就算活過來，本身的人格已經支離破碎了。
現在你有兩個選擇，一，根據你記憶中的兄長，我媽媽可以幫你構建出一個虛假的人格，繼續當你的哥哥。二，接受現在這個殘缺但是真實的他。裴豹先生，選一個吧。”
兜帽下，她露出愉悅而期待的笑容。
你會怎麼選呢？
“我……”
裴豹握緊拳頭，神情扭曲掙扎。
【姐姐你好壞哦。】
莉莉在加密頻道吐槽道，接著她好奇的問道【真的只有兩種選擇了麼？】
沈蘭舟按住莉莉的小腦袋【這點我並沒有說謊，的確沒有別的選擇了。你能夠全須全尾，是因為你的本體是腦子裡的蟲子，媽媽做的只是重新保證了身體的鮮活罷了。
但裴虎……你也看到了，都豎著開瓢了，現在能爬起來喘氣，可以說我媽媽法力無邊了。】
這下莉莉也好奇起來，裴豹究竟要選擇哪一種了。
“我……選擇第二種。”
裴豹彷彿失去了所有力氣，他神情複雜地看著如一隻普通野獸般四肢行走，好奇地東聞聞西嗅嗅的大哥，露出釋然的笑容：“前半輩子一直是我哥在照顧我，現在該輪到我來照顧他了。”
雖然重新造一個記憶中的哥哥非常誘人，但是假的就是假的，只是在欺騙自己罷了。仔細想想，大哥能夠活過來已經非常幸運了。
又有多少人失去重要的人後能夠重新找回呢？
“哼哼哼……哈哈哈……很好！非常好！裴豹先生，我為之前對你的蔑視而道歉。”
沈蘭舟發出愉快的笑聲，她摘下帽子，露出神聖而邪異的頭顱，微微下垂：“願媽媽護佑你們。”
裴豹怔了下，恭恭敬敬地彎下腰：“大人大恩，裴豹沒齒難忘。只要您有吩咐，我必粉身碎骨報答您！”
目睹了這一神蹟的防衛隊呆若木雞。
突然……
“噗通！”
其中一人膝蓋一軟，跪倒在地：“神啊！”
“你在幹什麼？那可是獸人啊！！！”
下跪的人顫抖著解開衣領，露出下面蓬鬆的毛髮：“雖然變異程度低的可憐，其實我也算是獸人來著……不過這不重要！你們沒看到麼？裴虎他活了！他腦袋被劈成兩半，死得不能再死，但他現在復活了！”
大家都是經歷過唯物主義現代教育的人，雖然有人神色動搖，但終究沒有像同事那樣納頭就拜，仍舊保持著警惕與懷疑。
“進化者的能力千千萬，這說不定只是對方的能力。”
對此，沈蘭舟毫不在意。她轉頭對裴豹說道：“既然你心存感激，那就為我傳遞媽媽的福音吧。”
“媽媽？”
裴豹露出茫然之色。
“或許叫【阿姆】，你會更熟悉？”
裴豹恍然。
說起來，他見沈蘭舟的形象總覺得眼熟，現在忽然驚覺，這不就是以前山民們信仰的阿姆麼？
羊首人身，慈愛溫柔，司掌繁育與豐饒的母神。
雖然後面因為步入現代化社會，這種古老原始的本土信仰逐漸失去了土壤，漸漸消失在世人的面前，只在某些偏遠山村中苟延殘喘。
但作為土生土長的本地人，他還是從童年記憶中家裡老人講述的故事中找到了對應的存在。
“這麼說……神……是真實存在的？”
“唔，你這麼理解也沒錯。”
沈蘭舟玩弄著自己的臉頰肉，黑亮蹄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晃動著。
其實從某種程度上講，這場末世就是“神”的傑作來著。
裴豹深吸一口氣，恭恭敬敬地朝著沈蘭舟跪下，磕了三個響頭。
他沒有說話，但是他的行為已經表明了意思。
沈蘭舟張開雙臂。
只見這頭黑山羊與惡龍嵌合的奇美拉怪物張開滿是尖牙與眼瞼的大嘴：
“接下來，就讓我們一起讚頌我們偉大的母神！偉大的黑暗豐饒之母——@￥%#&の》！”
無法理解的詞彙從她的口中吐出，聽見的人突然耳鳴起來。
轟隆！
雷鳴震耳，陰冷的雨水從天而降，將這片大地籠罩在無邊的雨幕之中。
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