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節制
海水中的情況比想象中更加糟糕。
混濁的水質讓海中的視線極差，手掌伸出，叫自己的手都看不清。
即使隔著影界與物質界的壁障，沈蘭舟依舊能夠感覺到一股說不出道不明的惡臭味瀰漫在鼻尖。
皺著眉頭一潛到底，沈蘭舟開啟了顴骨處的小眼睛。
頓時就像來了透視一般，世界煥然一新。
即使汙濁的水質沒有半分改善，但她就是能夠透過層層障礙看到遠方的風景，纖毫畢現。
接下來是探索時間。
沈蘭舟循著記憶漫步在被海水淹沒的市一醫院。
無光的水下回蕩著怪異的幽響，彷彿黑暗中隨時會蹦出一個怪物把人大卸八塊。
行走間，沈蘭州看到一個熟悉的物件。
一個大煤氣罐。
她當初就是用這玩意兒來炸藏在電梯井裡的大肥蟲，然後完成以弱勝強的壯舉，吃了一大波經驗。
回想起當年的事情，沈蘭舟心情莫名的變好了起來，輕輕哼著從“媽媽”口中聽來的搖籃曲。
順著電梯天井，沈蘭舟來到了記憶中的停屍間。
哦～那是阿聯與葉璇戰鬥過的地方！
也是沈蘭舟開啟新世界大門的地方。
不過自己無需羨慕她們。
在這一年時間裡，沈蘭舟學習了無數百合貼貼技巧，熟讀姛72式，想必再遇到詩夢時就能靈活運用於實戰。
下次再見面，絕對！絕對要本壘！
沈蘭舟握緊拳頭，鬥志昂揚。
站在原地，原本毫無動靜的肚子突然發出了咕嚕咕嚕的飢餓叫喚，口水不自覺地分泌出來蓄滿口腔。
是了，當時被困在停屍間的人們經歷了一場駭人聽聞的互喰。
“即使是隔著影界也能影響到我麼？”
沈蘭舟嚥了咽口水，從旁邊拿出一塊散發著熱氣滋滋冒油的烤肉，啊嗚一口吃下肚，烤製得完美的脂肪與蛋白質令人幸福。
但吃了肉，飢餓的感覺不僅沒有消除，反而像是開啟了慾望的開關，更餓了。
腸胃發癲似地咕嚕咕嚕叫，催促著主人趕緊進食。
但沈蘭舟知道，只要她遵循本能這麼做，一定會徹底地沉淪在無休止的暴食之中。
在得到了黑太陽徽章後，沈蘭舟在看這座充斥著詭異的飢餓力量的醫院廢墟，懷疑裡面隱藏著類似的信物。
但，魚人真的藏在這裡麼？
在強行連結海蛞蝓完成上位者對下位者的支配後，沈蘭舟能夠輕而易舉地獲取對方的所有想法。
隱瞞、謊言、背叛，這些東西根本逃不出她的眼。
在停屍間翻找了一圈，沈蘭舟沒有找到任何疑似黑太陽徽章的物件。
一無所獲的沈蘭舟只能繼續往下，再往下就是醫院的停車場。
原本漆黑無光的停車場在加入了海水後更加陰森恐怖，鼓盪的怪異聲響自黑暗中傳來，令人毛骨悚然。
在小眼睛的視野幫助下，沈蘭舟找到了聲音的來源——
一隻縮在角落裡狂啃自己的魚人，都吃了一小半了。
雙臂、雙腿、腹部都吃得乾乾淨淨，胃部被撐大撐破，偏偏還在無知無覺地狂吃。
森森白骨暴露在骯髒的海水中，絲絲縷縷綠色的血液在水中飄蕩散去。
好慘！
好詭異！
好恐怖！
沈蘭舟抬起手，將魚人拉入影界。觸鬚在一堆雜物中翻找了一圈後找個了口球塞進魚人嘴裡，先讓它停止自殘。
接著，沈蘭舟在停車場裡翻找了一圈，最終一無所獲。
難道在更下面的下水道？
她輕撫下巴，無意識地抬起頭，看著被海水腐蝕掉皮的天花板。
“有沒有可能……在上面？”
真的是被思維定式困住了，東西不一定藏在更深層的地底，也有可能在上方的醫院建築中。
面板蠕動間，更多的眼睜開來，穿過混濁的海水與建築，掃視每一個可疑的物件。
最終，她在一個消化科主任辦公室的抽屜裡找到了想要的東西——同樣非金非木材質的一個口字環戒。
不再浪費時間，沈蘭舟徑直穿過頭頂的建築，來到了辦公室內，從中取出環戒。
戒指入手的一瞬間，沈蘭舟的感官出現了大爆炸。
無窮無盡的慾望如同開了閘的洪水噴湧而出，食慾、xing欲、對寶物的貪婪與佔有慾、對弱者的施虐欲……
即使隔著影子，無窮無盡的慾望依舊如附骨之蛆纏在沈蘭舟的靈魂上。
左胸的心臟被驚動，瘋狂跳動起來，使全身血液迴圈加速到了難以想象的程度，卻也把沈蘭舟從那種萬事萬物解放的失控狀態中拉回來。
“這個……比黑太陽帶感多了……”
她哆嗦著，手指成抓，扼住下巴，一用力，脖子應聲而斷，身首分離。
世界，轉瞬間安靜了許多。
把咕咕直叫的煩人腸胃掏出丟到一邊，飢餓的感覺沒了。
“哎？發生什麼事了？我家怎麼沒了？”系統迷茫地探出半邊光球腦袋：“臥槽你搞毛呢？”
很可惜，沈蘭舟現在暫時沒有辦法回答祂的話。
把自己拆得七零八碎的少女哆嗦著把手按在幾乎要長出銀紋的小腹……
果然是性盛至災，割以永治。
沒了煩人的慾望之源，所謂的欲求不過是無根的浮萍罷了。
那麼問題來了，把自己拆的稀巴爛後該怎麼收場呢？
沈蘭舟顫抖著手把口字環戒遞到系統面前。
“哇！你怎麼有這東西？快丟掉！丟掉！”
這是什麼東西？
雖然沒辦法說話了，但系統還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這是【節制】。”
節制？
“一個挺可怕的邪神，沒有氾濫何來的節制？【節制】的存在就像一把鑰匙，破除一切的鎖鏈與阻礙。道德、理智甚至是封印。
祂所走過的每一個地方，秩序崩潰，甚至連微觀的粒子都失去了束縛崩潰了。
不過在多角者的時代祂就被其它的神殺掉了，你手中的戒指應該是遺留下來的信物，不知道為什麼被啟用了。”
系統扭動著身子，絲毫沒有受到環戒的影響：
“還好祂已經死了。不然你就算是把自己細細的切成燥子，也阻擋不了【節制】的力量。你身上的萬億細胞將失去控制。不再遵循原本的規律，徹底暴走。
最終你的結局要麼變成一灘每一個細胞都有自己想法的爛肉，要麼整個人組成的基本存在粒子散掉，從這個世界徹底消失。”
臥槽這麼可怕！
沈蘭舟手一抖，將環戒丟到一邊。
名字普普通通，但怎麼感覺比黑太陽、星之王還要可怕？！
不行，這鬼東西不能直接扔掉。
如果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惹出更大的禍端就麻煩了。
影子觸鬚拉長成絲綁住環戒，拉成長長的一條如魚線無限往下延伸。直至那令人失控的可怕感覺消失，沈蘭舟緩緩地重新把自己拼回來。
她渾身是血，驚魂未定地坐在地上，注視著無名指上綁著的絲線。
科學實驗證明大腦離體後存活4-6分鐘才會徹底死亡沉寂，作為B級怪物的沈蘭舟生命力比普通人更加頑強，當了一小段時間的沒頭腦，除了大腦有點暈乎外倒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反倒是手握節制環戒後，那種所有束縛開啟，萬事皆休萬事皆允，無所底線的感覺令她驚魂未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