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盯著秦佳怡父母眉心上的金色光團,大氣都不敢出。

隨著時間的推移,兩枚金色光團像氣球一樣,迅速膨脹了起來。

很快就變擁有了人形的輪廓,慢慢地變成了他們活著的模樣。

他們的亡魂罩著白色的長袍,散發著金光,眼神茫然地看向四周。

但在看到彼此的時候,兩隻手緊緊地握在一起。

“黃泉路上,我們還是在一起……”‘夫子’看著妻子。

“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樣,這裡是陰司嗎?真夠冷的……”‘師孃’感覺到了一股徹骨的寒意。

“原來世上真有陰司……你看這個穿著紅袍的人,是不是陰司的閻羅王?”

“還有那個老頭兒,怎麼揹著柴火?陰司中有這種鬼差嗎?”

“他們怎麼不說話?”

“是不是在看我們的過往?”

陳默看著他們,沒有出聲打擾,就那麼靜靜地盯著‘夫子’和‘師孃’。

兩個人小聲地交流著,沒有嚎啕大哭,情緒非常淡定。

“陳爺,我先走了……有事叫我!”

山神阿福想了想,還是不打擾這對亡魂夫妻和陳默,身形逐漸淡化,微笑著消失在了城隍廟中。

陳默深吸了口氣,懷著忐忑的心,問道:“兩位如何稱呼?”

“呀!老公,他問我們話了?”‘師孃’看向‘夫子’。

“叫什麼老公,還是夫君聽著順耳……”

‘夫子’糾正了‘師孃’的稱呼,隨後朝著陳默躬身揖禮道:“拜見閻王大人,小的好像是叫秦勳炳,這是我夫人周琴花……”

“見過閻王大人!”

‘師孃’朝著陳默屈身揖禮,好奇地打量著這個紅袍閻王。

“免禮!”

陳默輕輕擺手,心跳微微加速,剛才他聽到‘夫子’糾正了‘師孃’的稱呼。

夫君……這是古時候的稱呼。

而且‘師孃’還說這跟以前不一樣,也就說,他們可能不止死過一次。

‘他們太淡定了,死亡好像習以為常了……’陳默覺得非常詭異。

‘夫子’跟‘師孃’實在太淡定了。

沒有哭天搶地,也沒有嚎啕大哭……很不正常。

“首先需要說明的是,我不是你們所說的閻王爺,這裡也不是陰司……”

陳默看著他們夫妻二魂,平靜道:“這裡是陽城城隍廟,我是陽城城隍!”

“城隍爺?”

“原來是城隍廟啊,只是我們怎麼到城隍廟來了?”

夫妻二魂彼此相視了一眼,都感到了困惑。

“是我將你們召過來的,有些話……想問一問你們。”

陳默的聲音已經帶著輕微地顫抖。

實在是這對夫妻的性格,跟一唱一和的聊天風格,跟前世的‘夫子’和‘師孃’幾乎一個模樣。

他相信他們就是‘夫子’和‘師孃’。

“好!”

“大人,您問吧!”

兩夫妻緊緊地牽著手,很不害臊……渾然沒將陳默當成一個外人。

兩個人還時不時的拋媚眼,完全沒有‘死鬼’該有的樣子。

“……”

陳默本來都準備好掉眼淚,傾訴思念,但看到他們倆這副模樣,突然有種要破防的感覺。

自己圖啥啊!

嫌狗糧吃的不夠多,還要吃幾斤鬼糧?

陳默沒好氣地問道:“你們是不是忘記了什麼事情?”

“忘記什麼?”

‘夫子’扭頭看向妻子,疑惑道:“夫人,家裡向來都是你忙上忙下的,你說說……咱倆忘了什麼沒?”

“好像……”

‘師孃’掰著手指頭認真盤算了起來,但好像沒有什麼忘記的事,搖頭道:“沒有誒!”

‘服!’

陳默調整好情緒,深吸了口氣道:“你們是不是忘記了一個叫做秦佳怡的人?”

“秦……”

“糟糕,女兒!”

“哎喲,我的心肝寶貝,我怎麼把她給忘了哦!夫人,怎麼辦?咱倆就這麼撒手人寰,留她一個人在人間,放心不下,放心不下啊!”

‘夫子’突然捂著胸口,才想起他在人家留下了一個女兒。

‘師孃’這時候也握拳捶著‘夫子’的胸口,“你這個死鬼,連女兒都忘記了,你還有沒有娘心?”

“夫人,你……你不是也沒想起來嗎?”

“我……”

兩夫妻吵著吵著就忍不住哭了起來,潸然淚下。

這時。

‘夫子’抹了抹眼淚,朝著陳默躬身揖禮道:“城隍大人,多謝您的提醒,敢問大人能否通融一二,讓我跟夫人再去看一眼女兒?”

“拜託了!”

‘師孃’也是淚眼婆娑,“城隍大人,我就這個寶貝閨女,她還沒有結婚,我們實在放心不下。”

“她若是突然知道我們出事,肯定會想不開,這孩子我太瞭解她了!”

‘師孃’衝到陳默跟前,冷不丁地跪在地上,雙手拉著陳默的右手,哭著懇求陳默能夠通融一下。

陳默頭皮有些發麻。

這麼戲劇性的一幕,是他始料未及的,但這也能夠從側面印證……

這不靠譜的兩夫妻,大機率是‘夫子’和‘師孃’沒跑了。

不然不會將這輩子的女兒都給忘記了。

必然是被前世的記憶覆蓋了這輩子的記憶。

現在兩世記憶重疊,對秦佳怡的感情頓時就恢復了過來……

這一點,陳默覺得跟他之前迷惘的狀態很像。

“我可以通融,不過……”

陳默神色凝重地盯著‘夫子’和‘師孃’,道:“你們是否還記得一個叫做陳默的弟子……”

“陳默?”

“記得,記得!”

‘夫子’忘記了閨女,做出捋須大笑的夫子形象,臉上隱隱有幾分驕傲,道:“這孩子我怎麼可能忘記,他是我最得意的門生,也是我見過最心善的孩子,可惜……就是命苦了點!”

“說到他,我這輩子最捨不得的就是他啊,有好多話都沒來得及跟他說,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跟我和他師孃一樣,轉世投胎……”

“哎!”

‘夫子’發出一聲長嘆。

‘師孃’這時候也哽咽道:“也不知道我們走後,他跟龍兒過的好不好?有沒有結成夫妻……若是結成夫妻了,孩子肯定有好幾個了,這樣興許就不會孤單了!”

“夫君,說起來咱們這一世的閨女佳怡……好像跟龍兒一個模子出來的一樣,你發現了沒?”

‘師孃’扭頭看向自己的夫君。

“嘶……還別說,真是這孩子!”

夫子這時候才回過神來,但旋即也哭的更加傷心了起來:“我……我們又錯過這孩子了,又是什麼話都沒交待,就撒手人寰了,我……我枉為人父啊!”

他懊悔地捶了捶自己的胸口,滿臉傷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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