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重回故地
陳默看著地上的血字,眉頭微蹙。
他淡漠地揮了揮手,血字重新化成了一攤血,那枚釘著趙高病號服的扇翅鑽入掌心之中。
“真能藏啊!”
陳默並沒有太大的失望,數百年來的城隍生涯,他遇到過很多這種狡猾的詭物。
對方各種得瑟,但結果無一不是成就了自己的功德。
只不過早晚而已!
陳默左手的疤痕中爬出一卷天書,他沾染了一絲地上的血漬,抹在天書上,“他在哪?”
血漬在空白的書頁上消失,緊接著一根根線條蠕動起來,迅速組成三行字:‘狡猾的妖道方休子,他躲過了仙器‘羽扇’的鎮壓,氣息從這方天地消失了,他難道成仙了嗎?’
‘請儘快找到他!’
‘我會慢慢吸收這滴‘血’,分析它的成分……幫你找到他!’
字跡顯示的時間不足五秒,就消失不見。
天書‘春秋’也順勢鑽入陳默的左手掌心之中。
與此同時。
不遠處站著的一箇中年人,正瞪大著眼睛看著這一幕,他嘴巴微張,臉色迅速漲紅,壓抑許久的聲音飆出:“啊啊啊!!!!”
陳默聽到這道聲音的瞬間,感覺頭皮都被炸飛。
分貝太高了!
噠噠!
密集的腳步聲傳來,身穿白大褂的醫生和似乎是病人的家屬紛紛衝了過來。
家屬將中年人摟在懷裡,中年人的身體仍然顫抖不止。
白大褂的醫生皺眉道:“發生什麼事了?”
陳默緩緩站起身。
那被嚇壞的中年人指著陳默,驚恐道:“妖怪,他是妖怪……我看到一本書爬進了他的掌心之中!”
“妖怪?”
“不會吧?”
病人家屬也被嚇了一大跳,紛紛後退幾步。
白大褂醫生忌憚地看向陳默,道:“陳默,你回來了?沒有到放風時間,你怎麼出來了?快回去!”
“好的!”
陳默朝著那中年人微微一笑,轉身離開。
而就在他剛走到拐角的時候,就聽到那白大褂的醫生說道:“很抱歉病人家屬,經研判,你們的親人暫時還不能出院,精神上仍然有很大的問題,需要繼續留院觀察!”
“我沒問題,我沒瘋,我說的都是真的!”
“他真的是妖怪,我真的看到有本竹子做的書,鑽進他的掌心之中,相信我!”
“啊啊啊,放開我,我沒瘋,哈哈哈……”
陳默輕嘆了口氣。
這下那中年人沒瘋,估計也要被刺激成瘋子了。
畢竟剛治療好,突然又遭受到這麼大的刺激,看樣子……這精神病院是出不去了!
陳默走著走著,身形消失在了走廊盡頭。
而被綁著的中年人,經過走廊的時候,恰好扭頭看到了這一幕,再次哭著大叫起來:“鬼……鬼,他不是妖怪,他是鬼……哈哈哈,精神病院有鬼!”
……
陳默離開精神病院後,出現在了古城城隍路的小巷之中。
再次重回故地,讓他有種說不上來的親切感。
斑駁的院牆,青石路,每一步都讓陳默彷彿踏進過往的回憶當中……
“爹,你來追我啊!”
“哈哈,妞妞跑的比你快,爹爹追不到妞妞咯!”
陳默恍惚間看到了梳著雙馬尾的愛女,手裡拿著冰糖葫蘆奔跑的身影,他心中狂喜,連忙追了上去,“妞妞,是你嗎?你回來了?是不是爹的功德攢夠了?”
陳默追上去後,卻發現青石路上冷冷清清,根本沒有女兒的身影。
他無力地蹲在地上,心痛的無法呼吸,喉嚨裡發出嗚咽聲:“妞妞……”
“夫君,你怎麼哭了?”
陳默抬起頭,看到了一個柳眉黛目的江南女子,正撐著油紙傘,伸出手溫柔地看著他。
“龍兒……”
陳默看著妻子再一次出現在面前,淚水奪眶而出,他伸出手抓住妻子的手,卻一把抓空,再次跌坐在地上。
等他再次看去的時候,空蕩蕩地青石小巷中,哪裡還有妻子的身影。
“娃娃,你怎麼了?”
耳邊彷彿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陳默身軀微顫,但他沒有抬頭。
他知道這是夫子的記憶。
可他不想再經歷剛才那樣的痛苦和迷茫。
陳默封印那段痛苦的記憶,就是不想經歷剛才這樣的場景,明明是假的,可總是忍不住把它當真。
每一次都痛徹心扉。
要不是昊天上帝的許諾,他壓根不會接下庇護陽城的這些擔子。
他很累!
但每次想到只要積攢夠足夠的功德後,就可以安心地躺在妻子懷裡,手裡牽著女兒,就會覺得再苦再累都值得!
“娃娃……”
聲音的主人伸出手,將他扶了起來,陳默感受到手臂的體溫和觸感,驚訝地看著對方,“夫……夫子!”
夫子回來了?
“你這娃娃,大爺我不是什麼夫子,我是保安……”城隍廟的保安大爺盯著陳默。
“是你……”
陳默這時候才看清楚對方的長相,依稀覺得有幾分熟悉。
如果沒認錯的話,他應該是城隍路的街坊鄰居,幾十年前穿著開襠褲,每次犯錯被父母追著打的時候,就會躲到城隍廟的貢品臺下躲著。
而每次……他都會動用一點小手段,掀開貢品臺下的紅布,讓這孩子暴露在父母的眼皮子地下。
然後他看著孩子父母,現場竹筍炒肉。
覺得特別溫馨……
‘沒想到眨眼間幾十年過去了,都這麼大了啊!’陳默心中唏噓。
凡人避不開的就是生老病死。
昔日那個調皮搗蛋的小屁孩,終究還是成了眼前這個佈滿皺紋,滿臉風霜的老頭兒。
“你這娃娃認識我?”保安大爺上下打量著陳默,怎麼都想不起見過這人。
“認識!”
陳默笑看著保安大爺,打趣道:“你這麼大年紀了,怎麼還幹保安?遇到壞人你也頂不了吧!”
“頂不了才好,老頭子往地上一躺,啥事都解決了!”
保安大爺笑看著陳默道:“再說我一個城隍廟的保安,裡面也沒啥東西可偷,總不能城隍爺的泥像也偷吧,但也搬不走不是?”
“那倒也是!”
陳默覺得這小子說的有點道理,但很快他回過神來,意外道:“你在城隍廟幹保安?”
他迷惘的這些年裡,還真沒注意城隍廟多了一個‘門神’保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