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城隍爺的故事
白嵐進入城隍廟，打量著周圍的一切。
簡陋的城隍廟大殿，只有一尊城隍泥像佇立，高七八米，泥像前的貢品臺上，擺著貢品和香爐，香火將樑柱燻得發黑。
看起來有極為悠久地歷史。
有幾個老人家正在泥像前祈福求平安。
“希望城隍爺保佑我兒媳婦生個大胖小子……保佑保佑！”
“希望城隍爺保佑我兒公考上岸……無量天尊！”
“阿彌陀佛……”
白嵐聽了老人家的祈福，眉頭一挑，這種事也來求城隍爺？
城隍爺管城池平安，防範災害和外來侵略，掌管城市的道德秩序和民生福祉。
這求子求考公……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一個這麼小的城隍廟也安排講解員？有什麼故事可講？”
白嵐正疑惑的時候，就看到門口的保安大爺走了過來，她問道：“講解員呢？”
保安大爺潤了潤嗓子，正色道：“這不是來了麼？”
“……”
白嵐愣住，怔怔地看著保安大爺。
這就是城隍廟的講解員？
“整個城隍廟就大爺你一個人？”白嵐忍不住問道。
“可不？”
保安大爺畢竟收了錢，也很有耐心地講道：“自從前街柳子廟開發後，城隍廟更加沒有什麼人來咯！是老街懷舊的鄰居擔心幾百年的城隍廟香火會斷掉，就隔三差五過來上香拜拜，祈點福之類的！”
“既然人來的少，要那麼多閒雜人幹什麼，大爺我一人乾的來！”
白嵐微微頷首，沒來由地為陽城城隍感到惋惜……
在信仰缺失的時代，有些神話人物早就被人遺忘，新的時代……應當有新神指引。
譬如他們的古神。
“小姑娘，你想聽些什麼？”保安大爺看向白嵐道。
“大爺你看著講就好……要不，就講講這陽城城隍爺的故事吧！”
白嵐過來是想來城隍廟走一走，這是她見過城隍爺後，最想做的事情之一。
本來可能會晚一兩天，但景澤的死，讓她帶著些許怨氣，不得不立馬趕來。
她很想問一下……為什麼不阻止詭異事件？
你不是城隍爺嗎？
你的責任和擔當呢？
“城隍爺的故事啊……好，大爺我就住在隔壁，從小聽著城隍爺的故事長大的！”
“咳咳！”
保安大爺潤了潤嗓子，站在高大的城隍爺神像前，揹負著雙手，幽幽道：“城隍爺生前也是個苦命的人……”
白嵐頓時來了興趣，也看向那面色不怒自威的城隍神像，緊接著就聽到保安大爺講述起了‘城隍爺’的故事：
“咱陽城城隍爺的名字，叫做陳默，數百年前，他也是遠近聞名的大秀才啊！”
“他生前本是訟師，最見不得的就是人間不公，他不畏強權，為許多平頭老百姓討公道，從不計酬勞和辛苦，力求掃平陽城和天下一切的不公之事。”
“你們讀書人，應該知道的，在古代那個舊社會，冤假錯案多的可怕，城隍爺生前的時候，就是一件一件的去調查那些冤假錯案，幫助那些找上門來伸冤的人洗脫冤情，讓真正的兇手繩之於法。”
“他生前為了幫助那些受了冤屈的老百姓，踏足過陽城的每個角落，可以說是用步子丈量了陽城，為他們找回公道……”
“可就是這麼一個大公無私的人，卻命運多舛……”
保安大爺眼眸變得深邃起來，陷入某種回憶當中似的，繼續說道：
“城隍爺剛出生的時候，母親難產，生下他後就撒手人寰，他的父親走不出悲傷，在他兩歲時就因病追隨他母親而去。”
“年僅兩歲的他，是街坊鄰居一個個接濟，吃百家飯長大，他很聰明，三歲就能作詩，於是一家家就湊錢讓他上私塾……”
“這孩子也沒讓街坊鄰居們失望，深得私塾夫子喜歡，可上天又跟他開了個玩笑。”
“在他八歲的時候，一場大洪水淹沒了村子，全村人都死絕了，就他一人在鎮上私塾讀書，才僥倖活下來！”
“後來私塾夫子決定撫養他，將他當成義子，傾盡畢生所學，望他成才。”
“後來他去了陽城的萍州書院讀書，可上天註定讓他變成天煞孤星似的……”
“他讀書回家探親，還沒到家卻發現山上的悍匪闖入私塾夫子的家，將他師傅師孃全部殺害，夫子唯一的女兒因為外出接他，才僥倖活下來！”
“後來陳默娶了夫子的女兒，兩個人相依為命，倒也算美好，可某些事就像是個輪迴似的，他妻子有了身孕，生產時難產，妻子身亡，女兒活了下來。”
“後來他獨自撫養女兒長大，抱著娃兒為那些受冤受苦的人伸冤寫狀紙，面對條件困難的，他也從不收取任何銀子，甚至有時候在保證女兒不餓的情況下，僅剩的銀子都會施捨出去……”
“但就是這麼一個一生都在為陽城奉獻，一生都在歷經苦難的人，卻得不到上天哪怕一絲一毫的垂憐……”
“他的女兒在五歲時夭折……他唯一的精神支柱終於也倒了。”
“就像他曾經說的，小時候父母身亡，他記不得父母的樣子，但街坊鄰居讓他活了下去，他覺得自己很幸福，努力讀書上進，遇到了良師……”
“後來全村人死了後，他心也死了，也想追隨他們而去，但良師一家人讓他重拾勇氣，後來良師一家也死了，因為良師的女兒，他還是選擇堅持下去！”
“再後來妻子的死，讓他徹底絕望，是他女兒讓他不得不堅持……”
“最後他女兒的夭折，徹底讓他失去了一切，他嚐盡了人間最大的苦難，活活心痛死了！”
“就死在這城隍廟中，後來街坊鄰居發現他的屍體後，發現他的心都痛沒了……”
“那些曾經受過他恩惠的老百姓，或者是聽過他事蹟的人，無人不為之落淚傷悲，感嘆上天不公！”
“在他下葬那天，全城百姓都來了，哭聲動天啊，六月飛雪啊！”
保安大爺說到這裡的時候，他都已經淚眼婆娑了起來。
白嵐更是深受震撼。
“那他……陳默是怎麼成為城隍爺的？”白嵐心神無法平靜。
她想到了在精神病院長大的陳默，他應該也很痛苦吧……
他無父無母還是精神病，同樣也是天煞孤星的炁源之體，導致被髒東西盯上，被癔症折磨的生不如死。
但他卻依舊保持著一顆善良的心，說話也彬彬有禮，特別懂事，也從不想麻煩別人，對身邊的一切始終都保持著善意。
可就是這麼一個人，自己卻想讓他……
就在這時，保安大爺打斷了白嵐的深思，說道：“在他下葬後，老百姓覺得陳默就是陽城的守護神，是他挽救了太多太多的家庭，老百姓為了紀念他，就給立碑塑神像，日夜供奉……”
“後來陽城民間就傳言，有人看到了陳默，他穿著大紅色的官袍，在暗中庇護著陽城的百姓，所以人們都堅信，陳默他成城隍爺了，一直都在他們身邊保護著他們……”
“反正從那以後，陽城城隍廟的香火就沒斷過，城隍爺的故事也一直口口相傳至今。”
保安大爺抹了把淚，上前點燃香火，朝著城隍神像拜了拜，並扭頭看向白嵐：“小姑娘，這樣的城隍，難道你就沒有拜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