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便抬頭看了他一眼，明明是稀鬆平常的眼神，但陳元嘉的心裡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忽然就心虛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最後只能將自己口中沒說出口的話給嚥了下去。
隨便不是傻子，楚雲霄的名號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在這小小的松海市，也算是數得上名號的人物了。
對方兩次三番的來找他，打的旗號還是如此的明顯，他天南海北的扯，也是為了避開對方的要求。
他隨便閒雲野鶴慣了，也習慣了這種無拘無束的生活，實在是不想被人拿捏。
至於號脈那一出……
其實在前幾次見到楚雲霄的時候，他就已經看出了他身體上的問題，今天藉著這由頭給他開藥，不過是看在他這段時間幫自己照看鋪子的報答罷了。
他隨便，不喜歡欠著別人的，這恩既然呈了，就必定要還回去。
但別的，免談。
隨口提起別的話題道：“趙昊那邊的公司，收拾的怎麼樣了？”
昨天李馬畢突然回國，雖然完全是在他意料之外的事情，但至少這也說明了一個道理。
那就是趙昊那邊肯定做什麼小動作了。
他是李馬畢的狗，受了欺負找主人是很正常的事情。從前李馬畢縮在國外也就算了，但他現在已經回國了，隨便覺得，以他對這個孫子的瞭解，對方要是不在這件事情上使絆子，那他就不是李馬畢了。
而陳元嘉忽然被問到這個問題，整個人的眼眸都閃了閃，半晌之後這才反應過來的開口說道：“那個……老大，我還沒來的及去管這件事情呢。”
沒來得及？
這倒是再隨便的意料之外，開口，他沉眸一瞬後到：“那就儘快安排。”
他總覺得，這件事情上，還會生出別的事端來。
而陳元嘉雖然不知道自家老大為什麼會突然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這件事情上，但對於老大吩咐的事情，他還是很樂意去做的，點點頭，這就下去辦事了。
而這邊楚雲霄從隨便那拿了藥方，原本心裡是不怎麼當一回事的，可晚上和自己一群老朋友吃飯的時候，一個省直重點醫院的老中醫看到他的臉色，連忙關切的詢問到：“老楚，你最近這生活有些不太規律啊！”
楚雲霄的眼眸閃了閃，繼而開口接話道：“哪裡，我最近生活規律的很，就是老睡不著。”
“這個年紀睡不著可不是一件好事啊，老楚，不是我說你，你還是應該少操心點工作，多照顧一下自己的身體。有空，去醫院裡做個全身檢查吧。”
楚雲霄隨口應付著，莫名的，卻想到了今天隨便給他開的那個藥方。
雖然心裡覺得不大會有這麼巧的事情，但第二天，他還是鬼使神差的報上了單位的集體體檢，去了醫院。
診療室裡，醫生拿著體檢報告單，看著自己面前這個年過半百，但依舊很受市民愛戴的老文物專家，眼眸閃閃之後，這才開口沉重的說道：“楚老，你這身體有點問題啊。”
“什麼問題？”
楚雲霄的心都緊在了一起，其實在昨天隨便給自己看病的時候，他就隱約覺得心中有些不大對勁了，昨天晚上老友的提醒，更加堅定了他來醫院的決心。
可即便如此，在聽到對面的人所說的自己的身體情況時，他的心中還是有著忍不住的擔憂。
而面前的醫生倒也沒有遮遮掩掩的意思，而是將手指向自己面前的影像，開口用他能夠聽得懂的聲音說道：“楚老，你看，你的肝部的問題已經很嚴重了，所以……哎！”
最後醫生也沒能說出個所以然來，但那一聲長長的嘆息，卻足夠楚雲霄感受到了晴天霹靂。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醫院裡出來的，反正踏在樓梯上的時候，覺得自己的腳步都是虛浮的。
站在車水馬龍的馬路上，楚雲霄的心中有著說不出的沉重之感，他顫顫巍巍的掏出自己的手機，翻出了自己老友的電話號碼，猶豫了一下之後，還是打車，去了隨便的店鋪裡。
這幾天隨便一直在自己的店裡待著，抬頭在看到外面面如菜色的楚雲霄時，目光先是怔了怔，繼而很快就反應過來，開口笑眯眯的道。
“楚老頭又來遊說我啊？”
雖然隨便很不喜歡對方這種一而再再而三的來打擾自己的牛皮糖行為，但對方好歹也是個老頭，而且還是個沒什麼壞心眼的老頭，隨便也就隨著他的心意去了。
沒想到楚雲霄踏進他的鋪子，繼而對著他，直挺挺的就拜了下去。
“大師！你是大師！”
隨便愣了一下，繼而很快反應過來，上前就將楚雲霄給扶起，被這麼年歲大的老頭給拜了，誰知道會不會折壽？
開口趕緊說道：“楚老，你有話好好說，別這樣啊！”
楚雲霄的臉上也出現了悔恨的表情，張口就道：“是我有眼無珠，我楚雲霄沒能耐收你做徒弟，但大師，你能告訴我，我這病，還能有多長時間？”
隨便再度被問愣了，好半天之後這才開口道：“你都知道了？”
而楚雲霄的心中本來就有著難以言說的情緒，被隨便這麼一問，整個人的眼眸都閃了閃，繼而開口就道：“我去過醫院了，大夫說……說我的肝已經到晚期了，我——”
後面的話，楚雲霄都說不出話來了，而隨便看著自己面前這個年過半百的老頭一副這模樣，心中也有著說不出來的感覺，半晌之後這才抿了抿自己的嘴唇，繼而開口道：“沒那麼嚴重的，你也別太擔心。”
楚雲霄抬起頭來，一張老臉上寫滿了蒼涼的味道，他倒也不是怕死，就是覺得自己有好多時間還沒做，總得……
給他點時間安排後事吧？
而隨便看著他臉上這悲愴的表情，心中也一軟，繼而開口就道。
“好吧，楚老，我就和你說實話了，你這病，我能治。”
只是簡單的一句話，就令面前的楚雲霄眼眸中閃現出希望之光，繼而有些不太確定的開口道：“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