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月高照。
旁邊，陰雲瀰漫，彷彿深淵巨口，隨時都會將月色吞噬。
下方，湘水河上，水光映月，美不勝收。
河中間，花船停靠，花船上，無數花燈倒垂，燈火閃耀，如此美麗。
端陽節，大商最重要的節日之一，拜神、祭祖，都會在這一天進行。
而在祭祖之後，家宴，同樣是必不可少的流程。
像今日這般，由皇后或者皇子出面，宴請都城的王公貴胄，倒也有過不少先例。
花船內，長孫皇后、慕西子等皇室宗親相繼落座，象徵著端陽晚宴正式開始。
開場白，依舊和往常一樣毫無營養，無外乎是一些無意義的客套話，然後就是舉杯共飲，在場的王公貴胄們基本也和李子夜一樣，都是吃飽飯後來的，因為，在皇室舉辦的宴席上，想吃飽，那可太難了。
菜是不少，但是，禮儀規矩那麼多，能下筷子的時候實在太少了。
即便像李子夜這般，素質一般，也不太在乎臉面的人，每次下筷子都爭取夾上一大口菜，卻依然不可能填飽肚子。
“甘陽世子。”
宴席開始不久，主座上，皇后目光看向李子夜這邊，開口喚道。
座席間，李子夜正坐在那裡，思考事情，沒有聽到皇后的呼喚，當然，主要是這個稱呼太過陌生，實在無法有效地觸發關鍵詞。
“小公子，皇后娘娘叫你。”
一旁，俞青玄看到自家小公子毫無反應，立刻低聲提醒道。
“叫我？”
李子夜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
好像是在叫他。
李家授爵，封地甘陽，那稱他為甘陽世子，也沒錯。
他大爺的，這個稱呼真彆扭。
“臣在。”
瞬間的頭腦風暴後，李子夜起身，恭敬一禮，喚道，“皇后娘娘。”
“甘陽世子，李家新封，今日的晚宴也算是為李家的慶功宴，世子應該多給在場的王公們敬酒才是。”長孫皇后看著座席間的李家嫡子，微笑道。
李子夜聽到皇后的提議，眸子微眯。
他能說那不雅的三個字嗎？
該來的，終究還是跑不掉。
皇室不給他找點麻煩，就不是皇室了。
座席間，王公貴胄們聽到皇后之言，也都齊刷刷地看向了宴席中間的李家嫡子，目光，並不是那麼友善。
大商的貴族階級，早就已經固化，布衣受封，少之又少，基本上一百個貴族，九十九個出身名門。
在如此懸殊的比例下，商賈世家出身的李子夜，就顯得如此突兀。
宴席前方，萬戎戎也察覺到氣氛的不對勁，擔憂地回過頭。
一旁，關山王妃眉頭輕皺，卻沒有多說什麼。
“世子。”
這時，皇后身旁，慕西子主動開口，輕聲道，“本宮素聞甘陽世子才學不凡，一直有意請教，這一杯酒，本宮敬世子。”
西子長公主的話聲落，在場眾人譁然，誰都沒有想到長公主會主動屈尊降貴，向一名臣子敬酒。
李子夜看到長公主的舉動，臉色變得有些古怪起來。
這雙簧演的，要不要這麼明顯。
作為演員，不要求有演技，這個要求確實比較過分，但是，裝一裝有演技，不過分吧？
這麼明顯的雙簧，他怎麼接？
“臣，不敢。”
簡單醞釀了一下情緒，李子夜舉杯，恭敬道，“應該是臣敬長公主才對。”
“世子客氣。”
慕西子同樣站起了身來，給足面子，回應道。
周圍的王公們看到這一幕，臉色變得越發難看。
“小子，你馬上就要成為所有權貴的公敵了。”
不遠處的座位上，樂儒感受到周圍的氣氛，轉了轉手中的酒杯，傳音提醒道，“這位長公主當年可是不少王公仰慕的物件。”
“看出來了。”
李子夜傳音回應道，“那能怎麼辦，長公主敬酒，我總不能讓她滾吧，先應付著，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隨你。”
樂儒點頭，說道，“老夫就是提醒你一下，這位長公主以前也是個風雲人物，只是最近十多年隱於宮中，再未有什麼訊息，若是可能，最好別招惹。”
“掌尊放心，若能不招惹，我肯定讓她滾。”李子夜隨口應道。
“……”
樂儒無語，沒再理會這個粗俗的傢伙。
眾人矚目中，李子夜向長公主敬酒之後，開始主動和各位王公套近乎，敬酒。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在這種公眾場合，又有皇后娘娘在場的情況下，眾人也不敢做的太過分。
“長公主，臣，敬你一杯。”
期間，不少王公貴胄主動向慕西子敬酒，態度比起面對李某人時，不知道強了多少倍。
“王妃，我也敬您一杯。”
敬了一圈酒後，李子夜看著眼前的關山王妃，正色道，“王爺的恩情，我一直銘記在心，當初承諾的事情，同樣不敢忘卻。”
“李教習客氣了。”
關山王妃心中一嘆，舉杯回應道，“客套的話，妾身就不多說了，願李教習心中所求，能夠得償所願吧。”
李子夜點頭，也沒有再多言，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萬戎戎見狀，想要舉杯回敬一杯，卻被一旁的關山王妃伸手壓了下來。
“李教習今天已經喝了很多，戎戎你就不要再向他敬酒了。”關山王妃注視著一旁的女兒，輕聲說道。
萬戎戎愣了一下，未能反應過來母親的話是何意。
李大哥已是五境大修行者，喝這點酒，是不可能醉的。
李子夜聽到兩人的談話，笑了笑，什麼也沒說，回到自己的座位重新坐下。
“世子，剛才那杯酒不作數，本宮再敬你一杯。”
就在這時，本該在自己的座位上被王權貴胄們敬酒的慕西子起身來到了席間，親自倒了兩杯酒，舉杯相敬。
頓時，宴席間，所有王公貴胄的目光望去，臉色再一次變了。
座位上，李子夜看到長公主的舉動，不怒反笑，知道躲不過，便大大方方地舉起酒杯，應道，“恭敬不如從命。”
說完，李子夜以袖遮面，一口飲盡了杯中酒。
慕西子看到眼前年輕人的態度，微微一笑，也將自己的酒喝下。
“長公主，酒也喝了。”
一杯酒後，李子夜看著眼前女人，張了張嘴，傳音道，“可以滾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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