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壽安殿。
商皇看著武安王離去的背影，冷聲道，“你覺得，他有沒有說實話？”
“看不出來。”
殿內，黑氣湧動，一道渾身籠罩在妖氣的黑袍身影走出，回答道，“根據如今的情報判斷，武安王被栽贓的可能性很大，這件事太巧了。”
“不是巧。”
商皇輕輕搖了搖頭，應道，“倘若武安王真有反叛之心，那此次武安王府遇襲只是一個引子，與巧合無關。”
“陛下說的也有道理。”
黑袍身影點頭應道，“關鍵在於這兩件事情本身到底是真還是假。”
“不錯。”
商皇冷聲道，“朕已讓人去請黑巫族的高手，另外，派人去白帝城拿澹臺天女的筆跡，想必很快就會有結果。”
“陛下，萬一最後的結果，巫蠱之術和通敵之事是真的呢？”
黑袍身影神色認真地問道，“你要如何處置武安王？”
“朕還沒有想好。”
商皇淡淡道，“等驗證了這兩件事，再決定如何處置他。”
“陛下，這有可能是李家的離間之計。”
黑袍身影提醒道，“武安王府遇襲一事，十有八九就是李家所為。”
甚至，十有八九這個形容都是少的，武安王府遇襲，可以說一定就是李家派人做的。
“朕明白。”
商皇平靜道，“其實，這件事沒有那麼複雜，武安王府遇襲和禁軍搜出這些東西也沒有必然的聯絡，李家有嫌疑，武安王一樣也有，一切都等結果出來再說吧，在此之前，想再多也沒用。”
“倒也是。”
黑袍身影頷首應了一聲，轉過話題，說道，“陛下，我們與煙雨樓的合作要開始了，比起李家，我覺得這個煙雨樓更加深不可測，不可小覷。”
“所以才要和他們合作。”
商皇神色冰冷地說道，“煙雨樓的那個影子，實在詭異，要想研究明白，必須拿到更多的情報。”
“陛下，煙雨樓與我們合作，恐怕也別有目的。”黑袍身影提醒道。
“世人逐利，有目的很正常。”
商皇回答道，“比起那些目的不純的人，與這種收金買命的組織合作，反而更容易一些，利益擺在面前，省得浪費口舌。”
“與煙雨樓合作倒是無關緊要，就是擔心參與的人越多，我們的事越容易暴露。”
黑袍身影正色道，“宗祠的那位，可是還不知道我們在做什麼，萬一那位知道了，後果不堪設想。”
“無礙。”
商皇搖了搖頭，應道，“老祖的情報來源有限，不會那麼快知道，而且，就算知道了，以老祖的性格，也未必會把朕怎麼樣，老祖，終究還是老了。”
“那便好。”
黑袍身影聽過商皇的回答，沒有再多言，周身黑氣洶湧，身影漸漸消失不見。
空蕩蕩的大殿內，商皇捏著一枚棋子轉了轉，眸中思緒不斷閃過。
慕武安。
片刻的沉思後，商皇隨手將棋子丟在了棋盤上，棄之如敝履。
皇室無親情，在皇權之前，手足、父子，全都不值一提。
古往今來，歷朝歷代，皇室之中，多少冤假錯案，每一次都可謂血流成河，死傷無數。
更可怕的是，在這背後，帝王扮演的角色，並非追求真相，而是推波助瀾。
帝王，在意的從來都不是真相。
與此同時，藏鷺園。
慕白舉杯，與滿堂賓客敬酒，氣氛異常的和諧。
對於拉攏人心之事，慕白可謂一竅不通，但，李子夜卻是七竅玲瓏。
兩人配合之下，局面竟是如此的順利。
其實，李子夜還是很欣賞慕白的。
雖然有種清澈的愚蠢，但是，不懂的事，絕不瞎摻和，讓幹嘛幹嘛，不多問，不磨蹭。
這樣，就省了李某人很多的口舌。
世上最難的事情，不是教會一個傻瓜，而是說服一個自以為很懂的白痴。
“下班！”
日正當中時，李子夜眼看時間差不多了，把手中酒杯放下，準備走人。
主座上，當了一上午提線木偶的慕白也早就想走了，隨便找了一個理由，先一步走人。
宴席間，權貴們看到四皇子走了，也紛紛離席。
“跑得可都真快。”
李子夜看著離席的眾人，無奈地搖了搖頭，旋即不緊不慢地起身離開。
讓慕白和這些人打好關係，重要嗎？
沒那麼重要。
但是，這也不做，那也不做，怎麼可能登得上帝王之位。
水滴石穿的道理，不是雞湯，而是大智慧。
不多時，藏鷺園外，李子夜坐上馬車，原路返回李園。
半個時辰後，李園內院，李子夜邁步走來，徑直回了自己的房間。
房間內，吵架的天之闕和雲影聖主早已不見人影，最終也不知道兩人用什麼辦法解決了矛盾，不過，根據房間的情況來看，兩人並未打起來。
終究，變態也是有底線的。
“小公子。”
房間中，青萍看著來人，恭敬一禮，喚道。
“今晚是嗎？”李子夜開口問道。
“沒錯。”
青萍點頭，應道，“屬下擔心有什麼紕漏的地方，所以，來此等小公子的指教。”
“讓我想想。”
李子夜在桌前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平靜道。
今晚的事，的確非常重要，大意不得。
煙雨樓和皇室的合作，不論對煙雨樓還是皇室，都是一件優先順序和保密性很高的事情，需要認真對待，考慮好每一步該怎麼走。
與虎謀皮，稍不注意便會萬劫不復。
雙方合作，拿到多少情報倒是次要，關鍵的關鍵，要將李家從此事中完全剝離，無論如何，都不能讓李家和煙雨樓有任何牽連。
一旁，青萍安靜地站在那裡，不言不語，神色間沒有任何不耐煩。
他知道煙雨樓和皇室合作的重要性，不然，他也不會刻意再回來一趟。
這等決定李家前行方向之事，必須要小公子確認無誤後，才能實施。
平時，一些事情他們可以自行處理，小公子也鼓勵他們要有自己的主見，不要什麼事都回來問。
但是，這種事不行。
不是他們不願意背鍋，而是，實在背不起。
掌舵人，幹得就是這個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