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蕭蕭。
戰聲迴盪。
葬魂大峽谷外，刀光劍影，縱橫交錯。
被人山人海湮沒的戰局，幾乎已分辨不清身影，唯有那漫天飛濺的鮮血，灑落如雨，悽豔奪目。
“雲影聖主，你真不打算出手嗎？”
戰局外，天樞殿主手持幢幡上前，看著前方慘烈的戰鬥，開口問道。
“傷勢太重，無能為力。”
雲影聖主看了一眼不遠處走來的神棍，神色淡然地應道。
“真是可惜。”
天樞殿主面露感慨之色，說道，“若是聖主能夠出手，必定能很快拿下此人。”
“那可未必。”
雲影聖主淡淡道，“在你們到來前，本座已追殺他一天一夜，照樣沒能將他擒下。”
“情況不同。”
天樞殿主微笑道，“此前，聖主是輕敵，如今，此子已是強弩之末，底牌盡出，很難再翻起什麼浪花了。”
“哦？”
雲影聖主聽過身旁神棍之言，轉過頭來，詢問道，“天樞殿主既然如此有信心，為何不出手？”
“我嗎？”
天樞殿主聽到眼前女子的質問，笑著應道，“我只是一個算命的，正面戰鬥，不是我的專長。”
“差點忘了，天樞殿主更擅長咒術。”
雲影聖主移回目光，注視著前方的戰鬥，說道，“現在這個情況，的確不適合使用咒術。”
“擅長，不敢當。”
天樞殿主輕輕搖了搖頭，神色複雜地應道，“在這李家三公子面前，誰敢說自己擅長咒術，不過是自取其辱罷了。”
今日之前，誰能想到，李家三公子的武學、咒術，竟是能強到如此程度，簡直超出了所有人的認知。
或許，也只有二十年前的天諭殿主，能與之相提並論了。
“對了，天樞。”
雲影聖主似是想起了什麼，說道，“你不是擅長卜卦嗎，給這李家三公子卜一卦如何，看看他今日是否能逃過此劫？”
“不敢。”
天樞殿主搖頭應道，“莫說此子的命數，我算不出來，即便能算，我也不敢，直面天命，可不是減壽十年那麼簡單。”
“竟還有這樣的事。”
雲影聖主聞言，面露詫異之色，問道，“如此，豈不是說，就算天諭殿那位，也看不出此子的命格了？”
“嗯。”
天樞殿主點頭，應道，“若是可以，這李家三公子，也不會活到現在。”
“有道理。”
雲影聖主頷首，目光注視著前方戰局中的年輕人，眸中異色閃過，書生這一次，將十二神殿的高手派出大半，恐怕就是因為不想有任何變數出現。
無知，所以，畏懼。
“殺！”
兩人說話時，戰局中，廝殺越發慘烈，重重包圍下，那一抹半身血染的身影，雙劍揮舞如電，神兵交接間，殺氣震天。
習武四年，那一隻似乎永遠飛不起的雛鷹，今日，展翅高飛，名震天下。
五名五境，數不盡的四境、三境，千軍萬馬，封住所有退路，卻還是拿不下那驍勇的身影。
“飛仙訣，劍蕩六合清！”
長槍近身，挑斷了束髮的高冠，一縷髮絲垂落，李子夜卻如若不察，劍起，鋒芒萬道。
“呃。”
劍動、人動，殘影紛飛，劍光奪目。
慘叫聲，再度響起。
戰局中，沉重的喘息聲，聲聲在耳邊迴盪，李子夜頭上、身上，早已被汗水打溼，戰鬥至今，體力耗損嚴重，然而，那不屈的戰魂，卻是越發熾烈，璀璨耀目。
身下、腳下，不知何時，屍體已堆積成山，鮮血潺潺，將山野徹底染成了紅色。
西域十二殿的高手，從剛開始的一往無前，到現在的膽戰心驚，出手間，明顯有了猶豫。
人皆有恐懼之心，沒人願意白白送死，尤其是親眼目睹了無數高手慘烈的死狀後，更是心生畏懼，不敢直面惡鬼的面容。
“轟！”
神兵再交接，餘波震盪，戰局中，天權、天璣兩人被震退數步，嘴角，鮮血泊泊淌下，傷勢已越來越沉重。
兩人對視，眸中盡是震撼。
這樣的陣容，竟然還是拿不下他，難道天命就真的如此不可違嗎？
戰局中間，李子夜看著周圍明顯出現猶豫的神殿大軍，雙劍抬起，聲音沙啞地問道，“怎麼，不敢來了？不是要殺我嗎，只有這點戰力可不夠，再來啊！”
大軍之前，祈獄大主教、搖光殿主聽到眼前小子的挑釁，臉色變了又變，片刻後，強壓心中怒火，又一次衝上前去。
“太極勁。”
掌劍再度交接，李子夜雙劍擋雙強，掌勁入體，嘴角處，血如泉湧。
“復始歸元！”
化力無形，納氣入體，李子夜手中雙劍隨之揮過，再度反撲。
劍氣，如濤如浪，將戰局徹底化為索命的修羅場。
與此同時，遠在數千裡之外的天諭殿上，書生靜立神座前，注視著遠方的戰鬥，眸中凝色閃過。
那位小師弟，可真強啊。
一點也不比當年的他弱了。
果然，得天命者，沒有尋常之輩。
“書生，做得太過了。”
這一刻，天地間，一抹蒼老的聲音響起，提醒道。
“老師，弟子並未出手。”
書生回過神，臉上露出了一抹恭敬之色，執手一禮，應道，“不算破壞規矩，所以，按照規矩，老師也不能出手幫他！”
太學宮東院，孔丘聽過書生的話，眉頭輕皺，說道，“寒冬將至，這等沒必要的內耗，毫無意義，書生，你應該懂得這個道理。”
“弟子當然懂。”
天諭殿中，書生神色認真地回答道，“不過，小師弟活著，會影響弟子的計劃，他是老師認定的天命之子，卻並非弟子的答案，弟子沒有理由對他手下留情，同樣，若是位置互換，弟子相信，小師弟同樣不會有任何心慈手軟。”
小院中，孔丘沉默，片刻後，開口道，“書生，你殺不了他，即便老朽不出手，結果，亦不會任何改變。”
“老師，你太篤信天命了。”
神座前，書生看著遠方戰局，冷聲道，“弟子倒想看看，這樣的陣容，小師弟要如何逆天改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