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短的談話結束。

看著蘇銘堅定離開的身影,老摩根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先前得到秘書的訊息,聽到蘇銘要專門來一趟自己辦公室,有事情需要說明的時候。

老摩根雖然有些意外,但也沒太過震驚。

畢竟他也得到了劉洋被撲克組織殺害,首次抓捕失敗的最新訊息。

原本還以為...蘇銘這次來是為了申請將七天的時間延長,或者要一些額外的補償或者幫助,甚至於協商準備放棄這起案件。

但沒想到蘇銘來到自己辦公室的時候,完全沒有主動提劉洋的事情,甚至也沒有要求延長時間,就好似這件事沒有發生過一般。

只需要自己儘可能的封鎖紐約市,避免撲克組織的成員逃竄其他地方,以及解決後續因為抓捕所引起的騷亂。

最關鍵的是...竟然主動縮短了時限,要在三天內將撲克組織徹底清除。

這無疑是讓老摩根有些說不出的驚訝。

雖然並不太明白,在首次抓捕失敗的情況下,蘇銘為何還會如此的自信和堅定。

但老摩根依舊選擇了相信,不僅是因為這次抓捕就差一點成功,更重要的是...蘇銘剛剛的眼神,那種壓抑憤怒、冷冽血腥的眼神。

即便是識人經驗豐富的老摩根,都沒在其他人的眸中看到過那種眼神。

正因如此。

老摩根選擇了相信,並且就連蘇銘說的那句...只會把屍體帶回的話語,都沒有選擇反駁。

因為從蘇銘眼眸中的憤怒和仇恨,老摩根非常確定...那群撲克組織成員除了自己外,大概是再次惹到不該惹的人了。

落到蘇銘的手中,就算是想死都沒有那麼簡單。

將腦中繁雜的思緒壓下。

老摩根坐回到自己的辦公椅,按下桌旁的傳呼鈴,臉上表情也變得格外嚴肅起來。

隨著不管什麼季節,什麼場合都穿著標準西裝的懷特秘書走進,翹著二郎腿的老摩根,手指輕點著桌面,緩聲道。

“維特。”

“跟相關部門說下,三日內對離開紐約市的人,進行有效的嚴格篩查,不要讓那些沒身份的黑戶,以及流浪漢離開紐約市了。”

“同時,這段時間關注下蘇銘警長的行蹤,如果因為緝捕罪犯造成什麼負面輿論和影響,全力幫他擺平下。”

“至少,不能讓輿論影響他後續的抓捕行動。”

說到這裡。

老摩根略微思考兩秒,而後頗為認真的繼續道。

“對了。”

“如果上面的那些人,表示這樣戒嚴紐約市會帶來不良影響。”

“你就給出一個合適的理由,類似於...公司機密檔案被盜,需要三天時間尋回等等。”

“我們只需要管控黑戶和流浪漢,這並不算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聽到這番命令。

維特秘書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低著頭立刻答道。

“明白了,總裁。”

“我現在就和相關部門協商,第一時間就對紐約市進行短期管控。”

老摩根滿意的點了點頭,而後揮了揮手讓維特秘書下去。

找了個舒適的姿勢倚靠著真皮座椅,雙手交叉成三角形放在桌上,微眯著眼睛喃喃自語道。

“蘇銘,我現在越來越好奇......”

“年紀輕輕的你究竟經歷過什麼,才能擁有那樣特殊的眼神。”

......

此刻。

蘇銘駕駛著從某位不知名米國公民手中拿來的車子,朝著紐約警局的道路不斷行駛著。

但速度...卻從一開始的全力踩著油門,再到現在的如同龜爬。

並非是不想看劉局的最後一眼,而是在憤怒的情緒略微消退後,蘇銘心中湧現出了深深的自責。

原本...原本劉局可以不用死,不用出這種意外,只要自己再謹慎一點,再為本次抓捕行動增加幾分保險。

也許劉局現在依舊可以挺著肚子,跟沃克警長一起聊天喝著咖啡。

先前一直考慮著怎麼才能讓專案組成員不出意外,怎麼才能不掉進撲克組織的陷阱中,但最後的結局卻始終變成了這樣。

而且本次的抓捕行動也沒有成功,劉局的犧牲就變得毫無價值,這無疑是雪上加霜的結果。

這是十萬次模擬犯罪,無法提供的經驗。

身為警察,戰友因為自己的誤判,而導致犧牲的自責和悔恨。

......

半小時後。

雖然速度開的很慢,腦子被各種思緒充滿。

但在不知不覺中...蘇銘還是開到了紐約警局的門口,而那名先前被自己強行拉下來的車主,早就已經在門口等著了。

看到屬於自己的車輛後。

這位不知名的米國公民車主,立刻憤怒的上前用力敲著車窗,怒罵道。

“shit.”

“快點下來,哪有你們這樣辦案的啊。”

“我要去司法局投訴你們,投訴你們這些不懂辦案流程的警察。”

雖然這位車主在不停敲著車窗。

但蘇銘似乎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雙手緊握著方向盤,根本沒聽到外面的各種喊聲和怒罵。

就在這時。

臉上貼了個創可貼的維特,滿臉不善的把車主敲擊窗戶的手抓住,口水狂噴的警告道。

“注意你的行為。”

“我們警方在執行任務的時候,有權臨時徵用你的車輛,而且沃克警長也已經說了,會給你車輛損耗的雙倍補償。”

“你再敢對我們的警官不敬,我會直接把你扣到審訊室裡面。”

“要是不信,你可以再敲一下試試。”

很明顯。

作為先前槍戰交火,以及親眼看到劉洋犧牲的當事人之一。

維特非常理解當前蘇銘的狀態,畢竟剛剛在現場他已經親眼看到...其他警官失態和憤怒的表情。

雖然並不太理解明明只是工作,為什麼會有這種戰友情。

但對於在最後時間,都在幫忙掩護的劉洋,維特現在心中只有滿滿的尊重,已然不覺得他是單純來混日子鍍金的編外人員。

重重撥出一口濁氣。

蘇銘將所有的情緒壓在心中,眼神再度恢復先前的凌厲,更有深藏的堅決和憤怒,解開安全帶下車,看向身旁的維特道。

“劉局現在在哪裡?”

見到蘇銘恢復常態後。

沃特根本沒有絲毫遲疑,連忙回答道。

“蘇銘警長。”

“目前劉警官都在法醫鑑定室,因為那裡有最好的冰凍條件,以便於儲存劉警官的屍體。”

蘇銘輕輕的點了點頭後,隨即毫不猶豫的朝著法醫鑑定室走去。

來到法醫鑑定室的門口。

發現林天正蹲在臺階上,手中夾著一根香菸抽著,在他的旁邊還有不少被腳碾碎的菸頭。

原本正低頭沉默抽菸的林天,被腳步聲所吸引,看向緩步走來的蘇銘,隨即站起身將手中的香菸扔在地上踩碎,扯出一抹勉強笑容道。

“其他人都有一點皮外傷,目前正在醫務室做著緊急處理。”

“安權正在利用天眼監控尋找k他們逃竄離開的方向,剛剛很可惜沒能把那些人留下來。”

可以看出。

當前的林天心情也格外沉重、難過和自責,但作為一名老刑警,經歷過不少戰友犧牲的事情。

所以林天非常清楚...要說現在最為自責難過的人,絕對是蘇銘而非專案組的其他人,這是誰也不想見到的結果。

似乎生怕蘇銘太過自責般,林天隨即繼續講述道。

“小銘。”

“你不用太過自責。”

“當初會選擇來到米國的時候,其實我們每個人都已經想過...可能會遭遇什麼意外,畢竟這是特殊的境外行動。”

“這次緝捕行動其實已經很出色了,但誰都沒想到...八號的屁股後面還會跟著一名殺手,導致訊息被洩露的那麼早。”

“而且,如果當時我能更快一點,也許就......”

還不等林天說完。

蘇銘便擺了擺手,打斷其後續話語,無比堅定的開口道。

“沒事的,林局。”

“我不會被這件事影響情緒和判斷,目前我們最重要的任務...依舊是將撲克組織的所有成員緝捕歸案。”

“這次的緝捕行動失敗了,並不代表後續的緝捕還會失敗。”

“不過現在...我想先進去看看劉局......”

似乎沒想到蘇銘的自我調節能力這麼強。

林天先是愣了一下,而後連忙點了點頭,推開鑑定室門示意道。

“好,好。”

“目前冰棺還沒到,所以暫時是放在法醫臺上低溫儲存,剛剛我也才把劉局身上的衣服換了一套。”

林天帶頭走進法醫鑑定室內。

此刻。

在鑑定室的解剖臺上,劉洋冰冷的屍體清晰映入蘇銘眼簾。

原本身上被染紅的衣服,已經是被林天提前換下,換成特地攜帶過來莊嚴的警官服。

相較於平時善於官場,老油條一般的劉洋,解剖臺上的他似乎除了臉色蒼白外,並沒有任何的不同和異樣。

看向面前穿著莊嚴警官服,少了幾分油膩和隨和的劉洋,蘇銘低頭沉默數秒。

而後忽然伸出手,將貼在劉洋警官服左胸前的警號緩緩撕下,用力攥在手裡,看向身旁的林天,神色堅定肅穆道。

“林局。”

“警服代表尊嚴,肩章代表信念,警號則代表一生的榮光。”

“所以,我會帶著劉局最重要的警號,親手讓那些撲克組織成員得到應有的制裁,這也是他應該加在履歷裡的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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