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湘樓。

“嬤嬤回來了,夫人怎麼說?”

田科看著文心慢悠悠的踏進來,連忙過來攙扶,周圍的僕從也圍了過來,眼神希冀的看著她。

“如常。”

文心的話,讓周圍的人懸著的心一鬆,忍不住雀躍起來,連忙招呼著同伴將手裡的活計忙完待會去映月榭幫忙。

團圓夜雖然是邸院的傳統,但那是因為之前沒有主子在,所以難免放肆了些。

現在,邸院迎了新主子,脾性愛好都不清楚,為了不破壞他們的美好心情,還是得從文心這兒得了準話心裡才踏實。

這段日子,因著張邸醫的事情,整個邸院都有些忐忑不安,文心雖然還沒有處置他們一行人,只是關押在地牢,但也怕她生氣免了一年一度難得的鬆快歡樂。也怕虞恙這個上極氏女高高在上,不近人情,剝奪了他們難得的偷懶愜意時光。

現在好了,可以放心大膽的準備了。

文心看著幹勁滿滿的眾人,嚴肅的眉眼間帶上了兩分溫和,吩咐:“將湖心閣收拾出來,夫人晚間會來。”

此話一出,在場人有片刻的怔愣,沒想到虞恙這個侯夫人竟然會紆尊降貴的參加他們僕從之間的喜宴,真是嚇人。

田科最快回神,應和:“好的,我這就帶人去佈置。”

“不急。”文心叫住領命去辦事的田科,問:“烏石呢?”

“還沒回來。”

田科搖頭,他這會兒來這兒就是來找烏石支賬的,等了小半天了都沒見著人,想來是又出去了。

舊年辭歲日,家家團圓夜,為了讓為邸院事務正常運轉提供貨物的東家也能過個好年,積著的貨款還是得抓緊結了。

所以這幾日,烏石是早出晚歸,腳不沾地的往外跑。

但今日,怎麼著也該忙得差不多在錦湘樓偷得浮生半日閒才是,結果來找人沒找到,等來了文心,得了一個讓人驚詫的訊息。

聞言,文心讓田科去忙,看了一眼旁邊的僕從,讓他等會兒見烏石回來了,讓他上二樓找她。

吩咐完,她慢慢起身往樓上走,只是她還沒有踏上二樓的臺階,便聽見身後有人在說:“烏管事您回來了,嬤嬤找您呢。”

大步而來的烏石聞言,步伐加快,幾個大跨步便上了樓梯,在樓梯口見著了文心,連忙上前伸手去攙扶,邊沿著環廊走,邊問:“嬤嬤,剛回來?找我?這是?”

一連三問,話裡關切。

文心去長樂軒找虞恙說事在邸院不是秘密,只是這個時辰文心才回錦湘樓,雖說文心去長樂軒的次數少,但每次去都得待上幾柱香才能離開。

而這麼長時間,離不開虞恙的鬧騰。

而且,一回來就找他,讓他不由得要多想,是不是虞恙有什麼事吩咐,要用到他這個賬房管事?

而且他剛才上來,一眼便瞧見了文心袖口處露出來的物什,不由上心多嘴。

文心這個年歲,平日裡為了以防萬一,是怎麼輕便怎麼來,少有自個拿東西的時候。

文心由烏石扶著,看著他遞過來接東西的手,將手裡提溜的荷包遞給了他,慢慢的回著他的話:“嗯,剛回來,找你說點今晚的事。”

荷包入手,烏石就知道里面放的是什麼了,拿在手裡剛有些疑惑文心給他一袋子銀子幹嘛,便聽她這麼一說,頓時眉頭一皺:“夫人為難您了?這個席宴是老侯爺同意了的,她有意見也不能發洩到您的身上啊!”

文心握緊了烏石扶著她的手臂,提醒:“慎言,又想扣月例了?”

烏石閉嘴,他才因為多嘴扣了月例,再扣,新年伊始的節慶頭上他哪有銀兩霍霍?

“我事都還沒說,你先入為主什麼?”

知道他只是思維慣性的聯想,並非有意議論,所以文心只是口頭上訓誡一下,進了屋子坐下,說起了事:“看看裡面有多少銀兩。”

烏石一邊為文心倒了熱茶,一邊將荷包在手裡掂了掂,自信開口:“二十四兩。”

文心喝茶挑眉:“這麼篤定?”

烏石反問:“姑婆不信我?”

“信。”自個挑出來的子弟,有什麼本事她自然知曉,但她還是要說:“經驗不及眼實,夫人給的,清點清楚,免得落人口實。”

被教訓了,烏石撇撇嘴,走到一旁的桌案前,將荷包的收口拉開,將裡面的銀兩全部倒了出來,看著桌案上大小一致,因慣性散落一片的銀子,烏石一眼掃過去,二十四顆碎銀,不多不少,跟他掂量的數額一模一樣。

看著烏石撇嘴痕跡更深,收撿銀兩的動作也顯示兩分情緒,文心繼續道:“這是夫人給今晚表演受歡迎的前八名的獎勵,你看著將它們分成九等份,給在場的都沾沾喜氣。”

烏石將荷包收緊,繩索拿在手裡一甩,系在腰間打算等會就去換成銅錢,方便按文心的意思雨露均霑,人人有份。

在文心旁邊的位置坐下,歇歇腳,他剛從外面錢莊回來,平了今年的賬,雖說不遠,但這幾日忙碌堆積也想偷個懶,心思鬆了,嘴上又不把門了:“您何必替她想得這麼周全?她說八份就八份,你這樣做說不定還要怪你自作主張。”

文心語氣淡淡:“主子思慮不周的地方,我們這些做奴才的,看到了、聽到了、想到了,只要沒有好心辦壞事,補全一二,也是應該的。”

烏石不認同:“你這般替她著想,她可沒念著你的好。”

文心卻說:“用不著誰念,我做這些都是為了侯邸,不單是為了她。”

談及這個話題,烏石聽著她十幾年如一日的言論,就忍不住:“您通情達理為侯邸著想了,老侯爺可沒為您著想。”

文心冷聲:“不要妄議主子!”

烏石不滿:“主子?您早就是自由身了,早該含飴弄孫,頤養天年了,為什麼要在這兒蹉跎時光,受人脾性?”

“您在上極為他明家打理家業,您好大哥,我好祖父在北地為他明家馳騁沙場,兩兄妹都是要入土的人了,這麼替別人操勞幹什麼?”

“老侯爺也是,不看功勞也要看苦勞,讓您一個人在這兒頂著,也不給個準信。要轉,早點讓夫人接手,你好跟我去北地;不轉,明言也不知會夫人一聲,讓她安分守已一點。”

“知道的是您受老侯爺器重,不知道的您該是奴大欺主了!”

文心好久沒同他話家常了,今日扯到這個話題,烏石就憋不住的老生常談。

之前事多,上面沒人壓著,也還算自在,現在事多,還要看人臉色,越想越沒意思。

文心靜靜地聽完烏石的牢騷,眼裡含笑,知道他是在為她打抱不平,覺得她待在這兒受委屈了,笑問:“說完沒?”

烏石看著她含笑的眼眸,沉默一瞬,周身的氣焰一下子就萎靡了:“......完了。”

“完了就去幹活。”文心抬手趕人,“看你就是事太少了,一天想東想西的。”

“哦。”

烏石老實了,低著頭慢慢往外走。

看背影像是個哭糖吃不成功,心裡委屈的小孩子,讓文心看的心裡一軟,嘴裡一鬆:“老侯爺是極好的,下次不許再亂說了,不然——”

“哦。”

烏石腳步不停,插話聲音悶悶的,情緒不高,當文心又在維護她的好主子明荊了。

文心笑著將話接完:“不然以後可不帶你走。”

這話一出,已經出門,身影映照在窗戶的烏石腳步猛的一頓,然後不顧形象的回身,扒著門框探頭,眼裡歡喜,再度確認:“確定?”

文心看著眼冒精光,滿臉雀躍的烏石,忍不住兜圈子,笑容一斂,板著臉訓人:“什麼確定不確定的,趕緊去幹活。”

“哼!”

知道文心不是無的放矢的人,既然這麼說了就,那就是有這事,沒有得到明面準話的烏石傲嬌的將臉一撇,鬆開手,起身去幹活了。

文心看著烏石隱藏不住的歡快背影離開,將目光收回,放到一旁已經被打掃乾淨的燭臺,那兒前日燃燒過一封從北地傳回的信箋。

夜幕降臨,雖沒有彩慶喜色裝點的侯邸,卻點燃了一盞盞華燈,像星光一樣,斑斑點點地遍佈偌大的邸院。

長樂軒。

芷晴踮著腳尖,往隱隱傳來喧囂人聲的後院方向探去,發現只能看見茫茫夜色,便忍不住回頭進屋催問還窩在矮榻裡的虞恙:“女君,那邊好像開始了,咱們什麼時候過去啊?”

她們中午回來,就知道今晚的安排了。

汀雲觀荷她們沒什麼情緒表露,芷晴卻盼著天黑,早些過映月榭看熱鬧。

可等啊等啊,等到夜幕降臨,等到華燈初上,等到喧囂聲起,虞恙還懶洋洋地不動彈,看的芷晴那叫一個焦急。

觀荷瞧著芷晴那副心飛遠,身在原的模樣,就忍不住打趣:“女君沒拘著你,你等不及了可以喝嬋娟她們一樣,先過去啊。”

芷晴跺腳:“那不一樣。”

觀荷逗她:“怎麼不一樣了?”

“她們......我們......”芷晴支吾著表達不清楚,最後得出一句:“我是女君的人!要和女君一起!”

不然女君沒去,她們去了,顯得她們像什麼人似的。芷晴一時著急想不出個恰當的詞,只能淺顯直白的表達。

“那就等著吧。”

觀荷將手裡的東西放好,去接汀雲拿出來的衣裳,等著汀雲將虞恙從矮榻上撈出來去裡間換衣裳。

虞恙自個回來的,早上起得晚,又遇到文心上門,圖舒服便利,現在還穿著寢衣呢。

“沒說不等啊。”

芷晴小聲嘟囔著跟著汀雲她們進了裡間幫虞恙換衣裳,立刻走是不可能了,那就老實做事吧。

觀荷讓她跟著她去拿腰帶,裘衣,看她有些悶悶不樂,湊過去低聲耳語:“女君這是怕去早了那些人不自在,免得掃興,你呀,跟了女君這麼久,這點心思都看不出來?女君真是白疼你了。”

說話間,觀荷伸手對著她的額頭就是一撮。

芷晴縮著脖子躲,嬉笑不滿:“女君這麼好,他們怕什麼?哼!”

“好是事實,明眼人能看出來,但喜愛親近是需要長期接觸的。”觀荷見她躲,伸手將她拉過來些,她後面是衣架子,實木的,碰倒了免不了要生疼,“你如今這般放肆,還不是因為女君長年累月的縱著你?想想你才被送過來的時候,小鵪鶉?”

說起這個外號,觀荷眼裡就盛滿細碎的笑意。

芷晴被喊得不好意思,面頰泛紅,趕忙搶過觀荷手裡的皮裘跑開。

“被說了?”

觀荷說話的聲音沒有壓低,虞恙能聽得一清二楚,見著芷晴抱著布裘小跑著過來,調笑著伸手拿過,自個繫上。

“嗯。”

芷晴點頭,有點委屈,她們這些姐姐盡喜歡看她的笑話,“我就想去湊熱鬧,沒想到那麼多。”

虞恙安慰:“沒想到,做到了就行。”

芷晴雖然沒有這個覺悟,但她的身體很忠誠,虞恙不走,她再急不可耐也不會自個跑去。

虞恙穿戴好,將自已裡三層外三層地捂得嚴嚴實實,走出房門,發現夜幕下湧現了點點白光,輕盈飄逸,竟是下雪了。

虞恙說:“叫上典樞。”

芷晴回:“用不著叫,早就等著呢。典樞!”

芷晴同站在庭院裡觀雪的典樞招手,典樞也抬手回招,芷晴便蹦蹦跳跳的跑了過去,兩人嘻嘻哈哈的接雪,然後互相揮灑。

但這會兒的雪花太小太輕,過手的溫度,就讓脆弱的雪花化成了水滴,所以她們灑的時候其實是在灑水。

但他們依舊玩的很開心。

她們幾個在後面看著,面上柔和似水,不由自主的帶上兩分笑意。

“你不去玩會?”

虞恙看向站在她左手邊的觀荷,她與芷晴算是同歲,只是一個年頭,一個年尾,但性子卻是有些天差地別。

觀荷知道虞恙這是怕她不合群,讓她跟著他們一起玩樂,揚起一抹壞笑,說:“讓他們先玩,等跑累了,雪也下大了,正好收拾他們。”

聞言,虞恙愉悅出聲,眼裡全是原來你打著這個壞主意的笑意:“行,那等會一起收拾他們。”

觀荷卻搖頭,神情嚴肅:“讓汀雲姐姐代勞吧,您身子剛好些,碰不得冰冷的。”

虞恙左看右看,兩張臉都是如此,掙扎:“玩一小會兒?”

“女君待會可以當指揮官,您指哪我們打哪,是吧,汀雲姐姐?”

觀荷也不掃虞恙的興致,提著議,看向汀雲。

汀雲含笑著點頭。

見此,虞恙只能將冒出來的想法作罷,吐槽:“哎喲,兩個管事婆。”

“是呀,管家婆。”觀荷點頭,有又搖頭,嘆息:“被指哪打哪的管家婆,討不到好喲~”

“有怨言?”

“哪敢。”

“可以有,但我不聽。”

“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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