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過往
“別嘛~（第三聲轉到第二聲，加一個拉長的尾音），音姐姐~（同上），女王大人~（……）”
林長生扭動著身子，甜甜道。
正所謂打蛇隨棍上。林長生此刻就是那條捱了4年揍的蛇，不，應該是廢犬，自然懂得這時候正是討好這個刁蠻傲嬌蘇家小公主的最好時機。
雖然發出的聲音很噁心連自己都看不下去，但他絲毫不懷疑如果不哄好這位大小姐下一刻莫老會突然跨越大半個大夏來到他身邊像拎小雞仔似的把他抓到蘇音瑤面前讓他親吻她的腳趾謝罪。
“打住，你惡不噁心，夠了啊。”
“好的呢，大晚上音姐不就寢怎麼想到給小林子打電話？”
林長生知道這一關算是過了，於是道。
緩了一會，兩人都沒說話。
片刻後蘇音瑤的聲音忽然變得柔和，打破了沉默，“在那邊感覺怎麼樣？”
林長生一愣，笑了笑，轉身靠在圍牆上，看著天。
心中湧現出些許暖意，驅散了深夜的微寒，完全忘記上一秒還大難臨頭。
“關心我呢？”
“誰……誰關心你啊！我警告你，別胡說八道什麼啊！”
蘇音瑤就像是隻貓，忽然間毫無徵兆的又炸毛了。
“我很好，放心吧。”
林長生一笑，輕聲道，“這邊和大興安嶺不一樣，雖然冬天沒有雪，但其他的，都很好。”
林長生想起下午的時候陳坤說的話。
明明是才剛認識，一群人卻能勾肩搭背的去吃燒烤，喝個爛醉。
這個世界好像也不是那麼糟糕。
“其實你不需要跑這麼”
蘇音瑤輕輕地說，說得很慢。
但是林長生打斷了她，聲音毫無波瀾，“我知道，我只是累了，歇一歇。”
蘇音瑤頓了頓，嘆了口氣。
“音姐你不用擔心我。”
林長生道，“其實我真的很好。這裡吃的很好，住的也很好，人也很好。”
“自從孤兒院消失，我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這種……親切的氛圍了。”
蘇音瑤眉毛一挑，剛想開口就被林長生接下來的話堵了回去。
“雖然在那裡有音姐在，可自從你返回蘇家後，我又是一個人了。”
林長生表情黯淡了些許，就像此刻頭頂的天，正瞞著所有人悄悄地醞釀著一場大雨。
這天，和他離開大興安嶺的時候一樣。
…
…
六年前的夜裡。
林長生所在的孤兒院因為一場突如其來的火災燒了個徹底。
不大的孤兒院呈長方形，坐落在烏黑贓亂的城中村裡。
火從中間燒起來，熟睡中的幾十個孤兒只有靠近大門口的那一少部分活了下來。
林長生當時在最裡邊，木製的牆體讓大火肆無忌憚的燃燒。
當晚不大的風不斷將新鮮的空氣送入火場，猛烈的火焰切斷了所有的生路。
林長生呆呆的站在那，小小的瞳孔中滿是恐懼，他還不想死。
他想好好看看這個世界，而不僅僅是從電視熒幕中……強烈的逃生慾望讓隱藏在基因深處的神秘力量復甦。
淡藍色的能量從四肢百骸湧出將林長生包裹，讓他跨越火海，毫無聲息出現在了孤兒院的大門前。
好在腦袋砸在不知道是誰掉落在地上的鐵盆上，發出咣噹一聲，才讓趕來的消防員發現了火海前方這隻渾身滾燙力竭而暈眩過去的身影。
林長生活了下來，在一所又不像是醫院的地方醒來。
緊接著他彷彿提線木偶般被一群穿著白大褂，滿臉興奮地“醫生”帶著輾轉於一臺又一臺冰冷的機器上檢查著什麼。
這些人嘴裡不停說著什麼空間，什麼神紋，林長生沒聽懂，但他知道只要乖乖的縮在角落裡，就不會被軟軟的金屬尺子打手心。
檢查完成後，來了一個滿臉微笑的中年男人。他自稱是林長生的老師，叫孫公平。
他帶著林長生上了一架他站在小小的孤兒院裡偶爾能看到的從頭頂呼嘯而過的大飛機。
一路向北。
飛到了一片林海中。
來到一所很大很大的學校。
這裡住的是又大又軟的床，吃的是烤得脆脆的雞腿。
所以林長生答應了孫老師，在這裡住下，成為這裡的學生。
後來他知道，這裡的孩子也像他一樣。
有的會飛，有的手裡會冒火，有的能看到很遠地方的東西，就像是西遊記裡的千里眼一樣，當然也有順風耳。
在小孩子的眼中，世界是充滿奇幻色彩的，就跟夏天晴朗的夜空一樣，是神秘莫測的。
事實上也如此。
來到這所學校後的第一堂課，其講述的便打破了林長生的世界觀。
傳說，這個世界，是由神界創造的，我們都是神的子民。
神界，是眾神所在的介面，那裡是眾生嚮往的淨土，光明、健康、溫暖、生機、正義、有序。
神紋，便是神賜予人類的能力，隨著基因傳承下去。
在大火中林長生釋放的藍色能量，其實是屬於他基因中的能力，屬於“空間”系列神紋，表現形式是塔。
在目前已知神紋中，是其中罕見而稀有的神紋。
同時也知道，透過修煉功法、冥想、運轉導引術等等，都可以可以提升自己的力量。
此外。
林長生還知道了，這個世界不僅僅有人，有神，還有一個可怕的種族。
那就是生活在一個名為魔界的地方，被稱為“魔”的種族。
傳說，魔界是惡魔、邪靈的聚集地，那裡充滿了負面能量，黑暗、病毒、陰冷、死亡、錯亂、無序。
傳說，魔界的惡魔和邪靈無時無刻不想著入侵魔界之外的世界。
……
第二天，學院開始教導一眾學生們如何修行。
空間之力很強大，但修煉難度同樣很大，可以說是艱難。
一開始，林長生修煉速度的確很緩慢，比其他學員都慢，但老師們依舊對他抱有很大的期望和重視。
能擁有極其罕見的空間神紋，那都是萬里挑一的天才，是神的眷顧者。
林長生也很努力，拼命地修煉，不想辜負老師們的期望。
但不知為何苦苦運轉導引術而得的能量在進入體內之後，還沒匯入肚臍裡那個亮晶晶的，被稱為神力核心的地方，就會莫名其妙的消失。
時間流淌。
隨著一次次的測試，其他學生的修為不斷提高，而屬於林長生那個儀器上顯示的數值不升反降，越來越來低之後，對林長生寄予厚望的老師們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剛開始親近他和他玩甚至邀請他加入其家族的一些孩子，也開始疏遠他，有的甚至開始戲弄他，嘲笑他。
當林長生向學院報告，他們也只會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有一次他氣不過還手，將欺負他的學生打倒在地，第二天就會被抓出來。
寫檢討書，取消當天的修煉資源，還要在所有學員面前，向欺負他的孩子道歉。
這時候，只有孫老師會來安慰他鼓勵他。
後來林長生就不再和除了孫老師之外的人說任何事，只是在老師把自己關在房間裡默默修煉，想要凝聚能量。
有時候他會想那個黑黑髒髒的孤兒院，想老院長撫摸他的溫暖大手。
久而久之。
他就像顆路邊的小草，走過路過的人，都有意無意的踩他一腳，甚至捻上幾下也無所謂。
因為小草沒有人權。
直到有一天，一個綁著馬尾穿著可愛公主裙的女孩到來。
她不知道為什麼，護著他。
兇巴巴的像只小老虎，將那些欺負他的孩子揍趴下，趕跑他們。但轉頭又會把他欺負的眼淚鼻涕直冒。
女孩告訴林長生，她叫蘇音瑤，以後她罩著他，條件是要叫她姐姐。
林長生不知道什麼叫罩著，但還是點點頭，低低的叫了聲姐姐，跟在小音瑤的屁股後面。
從那以後，林長生就被迫自願幫她洗衣服洗襪子，甚至有時候小公主還會把他當小馬兒騎，讓他學驢叫，接著獎勵他，一顆很好吃的糖豆。
糖豆很好吃，甜甜的，吃了之後林長生感覺那些飄逸在空氣中的能量親切了許多。
也是從那時候開始，其他的老師和同學似乎變了個人一樣。
開始討好他，幫他這棵小草鬆一鬆周圍被無數下踩踏後，早已經結實的土壤。
但林長生沒有再理會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