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鉞剛走沒多久,喬芯接到了陳大夫人的電話。
只說讓她回陳宅一趟,具體因為什麼也沒有清楚地和她說。
通話時間簡短,喬芯一時無法透過語氣分辨對方是否知道她沒在隱慈寺。
她心中忐忑,害怕大夫人是發現她沒在山上唸經,又要懲罰獄中的媽媽,所以走得匆匆忙忙,自然沒看到裴鉞那輛路虎,還停在不遠的路邊。
裴鉞驅車跟著喬芯,計程車漸漸駛離市區,這個方向,裴鉞覺得沒有必要再跟。
是陳宅。
她為什麼又要回去?
她才費盡心思從山上下來。
所以剛剛才故意暗示自己早點離開?
裴鉞臉上平靜消失殆盡,他煩躁地想去點菸,但又不想將車停下。
道路蜿蜒,柏油路兩旁掠過整齊的行道樹,再轉兩個彎,就到了陳宅的安保範圍。
裴鉞不能再往前,否則今天陳家的人就能知道他有來過。
裴鉞放緩了車速。
剛想調轉方向盤離開,前面喬芯上的那輛計程車停在了原本就等在路中央的黑色邁巴赫前面。
裴鉞調轉車頭,找了個彎道,是能看清對面又不容易被察覺的位置。
他將車停下。
見喬芯下了計程車走向靠在邁巴赫車身的男人。
那人身形熟悉。
裴鉞心下一沉。
陳邶?
...
喬芯從計程車下來。
看到陳邶站在路邊。
他一身淺灰色西裝,是她熟悉的溫潤模樣。
只是他的眼神,有從未見過的深邃,好像從她下車的那一秒,目光就沒從她臉上挪開。
其實看到陳邶的第一瞬間,她心頭仍泛起悶痛。
但兩人都有了其他選擇,選擇也無法更改,這一場註定的死局,就不必再將傷疤掀開,去研究裡面的血肉要用什麼樣的方式才能恢復如初。
不必解釋,也不能解釋。
喬芯緩步在陳邶面前站定。
“芯芯。”
陳邶先開了口。
“車上有你在寺裡的禪衣,你需要換上,大夫人不知道你沒在寺裡,你得告訴她,你剛從寺裡出來。”
喬芯點點頭,小聲說了句謝謝。
她向前走,靠近陳邶時,一瞬被他拽住了手臂。
“芯芯...”
陳邶是想和她說點什麼,他準備好了很多解釋的話,也在腦海裡演練了無數次和她見面的場景。
但喬芯淡然的面孔出現,他心臟一剎如撕裂般疼痛。
他意識到,若喬芯一點都不怨他,那些祈求原諒的話說了有什麼用。
“大哥,大夫人還在等我。”
喬芯撫下陳邶的手,從他身邊擦過。
拉開後座車門坐了進去。
沉悶地關門聲傳來,陳邶握緊了剛拉住喬芯的手掌。
他手心特意有包紮的傷口,以喬芯的細心程度,不會沒有注意到,但她選擇了視而不見。
陳邶的這輛車,後座空間完全封閉,前有隔板,後面的窗戶也有遮光的裝置。
喬芯從車上換下衣服走了出來。
陳邶吩咐好了計程車司機等待。
接下來,喬芯繼續坐上計程車,陳邶等了一會之後也上車向陳宅駛去。
另一邊,裴鉞目睹了兩人相見的整個過程。
喬芯上陳邶的車,換了她在寺裡的衣服。
陳邶,還拉了喬芯的手。
香菸在裴鉞指尖瘋狂地灼燒,他臉頰緊繃,心境完全沒了在喬芯家樓下的舒爽。
他拿出手機,撥打了譚正的電話。
“一個號碼,查一夜你都查不到?”
電話那頭譚正微怔,裴鉞在他們面前一直都是喜怒不形於色,鮮少有語氣這麼衝的。
“查到了,號主是個普通人,對不起二爺,我是覺得...”
他是覺得這不是最終的結果,所以沒往他這報。
裴鉞輕笑一聲,“這都要我教你,社會背景,從業經歷,交易物件,網路痕跡,你查明白了嗎?”
譚正察覺到裴鉞心情不好,應了聲是之後沒敢吭聲。
電話結束通話。
裴鉞將手中的香菸摁滅,握緊方向盤,一腳油門踩了下去。
山風呼呼地灌進車廂。
越吹越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