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無法阻擋
村裡人除了自家的自留地,也會在外面開墾荒地來種,尤其是去年糧食收成不好,大傢伙就更有壓力,都出去找地種。
亮河沿岸有一小片空地是村民們開拓荒地的首選。
往上游走是跟亮河村的交界處,為了這塊地兩個村的人總是產生口角,如今被柳樹村趙五爺種了,他兩個閨女都嫁到了亮河村,在那邊生根發芽,根基牢固。
這地讓他來種,爭議就少了不少。
趙五爺今年都60多歲了,身體硬朗,聲如洪鐘,每天一大早就能聽見他扯著嗓子挑自家老婆子的不是。
老人睡眠少,白天天熱,他喜歡一大早起來去河邊整理他那塊兒地。
今天還沒走到自家地頭呢,就看見玉米地裡有個白花花的“東西”,他以為是村裡的豬跑出來了,拱了自己的玉米地,正氣得要張口罵呢,突然覺得不對。
趙五爺彎著腰,眯著眼,往前走了幾步,看清那是人後,嚇得後退了幾步。
他在旁邊撿了根棍子,走上前輕輕推了幾下,見沒有動靜,他又往前走了幾步,等看見那人上翻的眼睛和額頭上的血窟窿,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然後手腳並用往外爬:“殺人啦——”
趙五爺邊跑邊喊,腿是軟的,但嗓門卻一聲比一聲大,像是要為自己壯膽。
過兩天就要秋收,大家都抓緊好好休息,這個時間很多人都沒醒呢。
趙五爺是沿著河邊往村裡跑,最先聽見喊叫的是住在亮河邊的知青和陸晚禾他們。
陸晚禾還在系統裡,小麥過來把她推醒:“晚禾姐,我怎麼聽見喊殺人了,我害怕。”
陸晚禾坐起來,她也有點發懵,前世的1976年可沒發生過這種大事。
“你聽錯了吧?”
小麥臉色嚇得慘白:“我聽了好幾遍,喊的都是殺人了。”
“別怕,我們先別出去,等天完全亮了再說。”
可沒過多久,豆兒就在外邊敲門,小麥爬起來去開門,傅家合也在,他關切地問:“你和陸晚禾沒事吧?”
“我們沒事,家合哥,怎麼了?”
傅家合搖搖頭,他也不知道怎麼了,只是聽著一聲聲“殺人了”從亮河邊傳來不放心過來看看。
見人沒事,傅家合再留下就覺得尷尬,小麥主動問:“家合哥,要不進來坐一會兒吧?我們害怕。”
她剛說完,陸晚禾也穿好衣服出來了,她頭髮還披散著,臉上還有尚未褪去的睡意,孩子氣十足。
傅家合第一次見陸晚禾的這一面,突然意識到她其實還是個孩子啊,比自己小兩歲的妹妹。
這樣想著就更加心疼,更加想保護。
“快進去吧,早上涼。”傅家合道。
“你們也進來吧,一起吃早飯。”
豆兒扯了一下傅家合,兩兄弟就進了屋。
小麥去做早飯,陸晚禾就坐在那兒發呆,這是什麼事呢?她不知為何跟著心慌。
“知道是誰喊的嗎?我們吃完飯去看一下。”
傅家合又搖搖頭,他對村子沒那麼熟悉,倒是豆兒開口:“好像是五爺爺喊的。”
吃飯時小麥還是擔心:“你說不會又死人了吧?柳樹村可從沒發生過這種事,之前那個王大力就已經夠嚇人的了。”
她這話倒是提醒了陸晚禾,別又是知青出事,前世沒有發生過,這次會是誰呢?
陸晚禾突然就想到了那幾個本不該出現在鄉下的人。
她喝了碗裡的粥:“我去看一下。”
傅家合也跟上,小麥膽小她拉住豆兒在家等著。
還沒走到趙五爺家,就從村民口中聽了七七八八,陸晚禾抓住一個嬸子問:“你說是女的?不是咱們村的?”
“是啊,是咱村的五爺不就認識了?”
“哎呀,嚇死個人,光溜溜的躺在那兒,不知道遭了什麼罪了。”
“就是啊,麻子嬸還跑去看了,要我我可不敢。”
聽見這些資訊,陸晚禾有一種強烈的預感,扭頭就往大家說的亮河邊走。
傅家合也跟著,他小聲道:“我去看下,你就別去了。”
陸晚禾搖搖頭,她要去,她要親眼看清楚。
此刻天已大亮,沿著亮河邊沒走多遠就到達了事發地,陸晚禾聽見了陳芝華的哭嚎聲,還有在一旁血色全無的方軍。
她知道,歷史再一次重演,只不過換了時間,換了地點。
她扒開人群走上前,陳芝蘭渾身赤裸著,白皙的面板裹著泥土,頭上的窟窿凹陷下去,睜著的眼睛驚恐又寂靜。
時空交錯著,兩幅畫面在陸晚禾的腦中切換,眼前的事物開始旋轉,她直接暈了過去。
烏雲低壓,四周都變成了深灰色,陳芝蘭在不遠處,陸晚禾想叫住她,但天空開始電閃雷鳴,大雨傾盆而下,陸晚禾的聲音都淹沒在了雨中。
她看見穿著雨衣的人在陳芝蘭的身後舉起石頭狠狠砸下去。
陸晚禾的腳像灌了鉛,一步都動彈不得,她喊破了喉嚨都無法阻止這一切。
下一秒,場景變換,陳芝蘭又站在她面前,還沒等陸晚禾反應過來,穿著雨衣的男人再一次出現。
陸晚禾在絕望中看著陳芝蘭一次又一次的倒下去,奇怪,這一世她不本該為陳芝蘭這麼傷心的,可她的心還是一次次撕裂般的疼。
陸晚禾終於反應過來,此刻的她不是“她”,是前世的陳招娣,那是前世陳招娣的心情,她陷在一個無限輪迴裡痛苦。
“醒醒,陸晚禾你醒醒。”
陸晚禾慢慢轉醒,此時的她正半躺在傅家合的懷裡,“我怎麼了?”
“你暈倒了。”
陸晚禾這才想起暈倒前那一幕,她掙扎著起來:“帶我回去吧。”
她心裡清楚留在這兒沒有用,對於兇手她也有了自己的猜測,不出意外那人就是董大志。
可具體的過程她並不清楚,這事她不能衝在前面,不然會惹上一身麻煩。
村裡看熱鬧的人還在三五成群地往這邊趕,陸晚禾與他們背道而馳。
她並不理會他人看向她和傅家合的眼神,此刻的她還在眩暈,只能搭著傅家合的胳膊走路。
該來的還是來了,一切無法阻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