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合的聲音有一種魔力,能讓人安心。

陸晚禾迅速放鬆了身體,放心地把自己交給他。

周圍黑漆漆一片,只有電閃之時才能藉機看一下形勢。

可除了水什麼都看不清,渾濁的河水時不時灌進口中,陸晚禾不知道兩人還能堅持多久。

她能感覺到傅家合帶著她往河岸遊,但人力難抗急水,何況還是兩個人。

北方夜裡河水冰冷,人浸在其中久了,四肢都開始不聽使喚。

就在這時,陸晚禾突覺身子一頓,被定固在水中,原來傅家合抓住了一棵樹的樹枝,正奮力帶著兩人往岸上去。

陸晚禾也伸手,兩人合力終於爬上了岸。

身體脫離水中,有種失力感,異常沉重,傅家合架住她迅速遠離岸邊。

這洪水來得急,水勢隨時可能還會暴漲,離得越遠越好。

這岸上是山,也不知走了多久,傅家合才停下來,原來前面有個接近一人高的山洞。

“你進去躲一躲。”

陸晚禾拉住他:“一起吧。”

他們躬著身子往裡進,幾步就探到了底,這洞並不深,好在是個斜坡,雨水沒有倒灌進來,裡面只是有一點溼氣而已。

山洞漆黑一片,有些嚇人,陸晚禾抓著傅家合的衣襟。

傅家合不知在幹什麼,彎著腰摸摸索索,過了一會兒,陸晚禾才聽他開口:“你坐這上面吧。”

她伸手一摸原來是一塊光滑的大石頭,“謝謝。”

傅家合沒應聲,陸晚禾又道:“也謝謝你剛剛救我。”

“嗯。”

明明是天大的恩情,可對方這種淡然的反應,讓人不知如何接話,想探個究竟的話更問不出口。

你為什麼救我?你不怕嗎?

陸晚禾想傅家合一定會繼續用沉默來回應。

她轉而問:“我們要一直在這兒等下去嗎?”

“嗯。”

“嗯是什麼意思?”

“下雨山路不好走,等天亮了再說吧。”

“哦。”

陸晚禾聽著洞外雨勢一點轉小的意思都沒有,看來今晚只能在這黑漆漆的洞裡過夜了。

衣服溼淋淋地黏在身上很不好受,北方的夜裡氣溫並不高,這洞裡更是寒涼。

陸晚禾冷得渾身發抖,她真想沒有顧及的把衣服都脫下來。

可這個年代不允許這樣,她只能把鞋脫了,儘量把袖子和褲腿捲上去。

這樣還是不管用,牙齒冷得打顫。

“很冷嗎?”

“當然啊,你不冷嗎?”

“要不……要不我……”

陸晚禾剛想問要不什麼,她的腳就被一雙大手包裹住。

那感覺太奇妙了,可不止溫暖那麼簡單,她的腳底不亞於剛才一閃而過的雷電,激起的火花從一個灼熱點散開,渾身頓時燥熱起來。

傅家合何嘗不是,他只是腦子一熱想讓她暖一些,完全沒想到是這樣的結果。

他定在那兒,一動都不敢動。

黑暗中,沉重的呼吸異常清晰。

過了許久,傅家合感受到掌心柔軟有溫度了,才鬆開手。

陸晚禾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過去的,再睜開眼睛,天已見亮,外面的雨勢小了下來。

傅家合背對著她坐在洞口,聽到聲音轉過頭,又馬上轉回去。

陸晚禾也是臉上一紅:“我醒了。”

“嗯。”

“可以走了嗎?”

“嗯。”

……這話也有點太少了。

陸晚禾出了洞口才看清,他們昨晚爬到了半山腰,山腳下的河水還是很兇猛。

傅家合拿了一根半人高的木棍遞過來,然後低下身去

陸晚禾見他竟然是蹲下給自己繫鞋帶,急忙道:“哎——不用。”

“路滑,不繫上會摔倒。”

陸晚禾看著他的頭頂,心裡滿漲著,“謝謝。”

等傅家合站直了身子,她才發現他的左褲腿已經被血浸透了。

陸晚禾趕忙彎身檢視:“這是怎麼了?”

“沒什麼,劃了一下。”

不顧他的躲閃,陸晚禾一把掀開他的褲腿,哪裡是劃一下,左腿上有一道5厘米的劃痕,肉都翻了出來。

“怎麼這麼嚴重?”陸晚禾帶著哽咽問。

“沒事的,我們先回去。”

雨雖然小了下來,但山上的路都已經泥濘不堪,每一腳下去都踩不實。

陸晚禾是被傅家合半拖半拽才登上山頂,可上去才發現,並不是翻一個山頭那麼簡單,前面都是綿延不斷的山。

“別怕。”傅家合用手一指,“翻過面前這幾座就好了。”

陸晚禾看了看,嗯……並沒有好多少。

上山容易下山難,用連滾帶爬形容他們下山一點都不為過。

傅家合找到一顆果樹,摘了幾個沙果。

這季節果子雖然也成型了但不熟,吃到嘴裡又酸又澀,但有總比沒有強。

他們就是這樣一腳一泥濘,翻出了山頭,等到了平地又走了很久,才遠遠瞧見柳樹村。

陸晚禾身上提著的一股勁兒,終於放了下來。

“晚禾?是不是晚禾?”

她看向大喊的人:“柳絮姐,是我。”

柳絮跑過來:“哎呀媽呀,嚇死我了,都以為你沒了呢,趙支書帶人沿著河去找了。”

陸晚禾看向身邊的傅家合:“他救了我。”

柳絮神色一頓:“那就好,那就好,謝謝家合,都快回家。”

回到家,小麥就哭著撲上來。

柳絮把她扒拉開:“別抱著了,快去燒熱水,讓她洗洗,泡了水小心感冒。”

小麥抹著眼淚就跑去廚房燒水。

陸晚禾迅速把溼衣服換下來,從櫃子裡翻出感冒藥吃下去,然後拿著碘伏和紗布,問:“柳絮姐,你知道傅家合的家嗎?”

“知道啊。”

“那你帶我去。”

豆兒開的門,看見陸晚禾豆兒開心地回頭喊:“晚禾姐來了。”

陸晚禾進門時,傅家合正從裡屋出來,他抿了一下嘴:“你怎麼來了?”

陸晚禾抬了抬手上的東西:“給你送藥,幫你處理一下傷口。”

“不用。”

陸晚禾並不聽他的,一步步上前把他逼退到凳子上,不由分說挽起了他的褲腿。

年輕就是好,這會兒血已經止住了,但河水渾濁,傷口不處理容易感染。

陸晚禾還是小心的用碘伏清理了一下傷口,然後拿紗布小心地包紮上。

“豆兒,給我拿一杯水。”

陸晚禾毫不客氣地指揮著,她撕開兩片感冒藥,塞到傅家合手上,看著他把藥服下。

家合奶奶這時端著一碗水過來,“姑娘,生薑水,你也喝點吧。”

陸晚禾大方地接了喝下,囑咐幾句就離開。

她急著回去想快點找出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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