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明曉一直跟在張丹後面,試圖說服她放棄告陸晚禾。

但腿長在張丹身上,嘴也長在張丹身上,任明曉還真拿她沒招兒。

張丹也不是沒開出條件,她讓任明曉騎腳踏車帶她去縣城玩兒一天,任明曉沒幹。

因為他心裡覺得陸晚禾這事兒就是正當的營生,張丹就是告也告不贏。

果然趙支書冷哼了一聲:“這事我知道,陸知青給我看過介紹信,這有什麼問題?”

張丹嘴巴一撇:“當然有問題,她這是搞副業,要是都可以搞副業,那地誰來種?再說村裡有規定搞副業的都要交提成,她有交提成嗎?”

趙支書還沒開口,任明曉搶先說:“她這事跟那些區別可大了,她這是給公家做事,柳樹村有什麼理由收她的提成。”

張丹頭一仰:“怎麼沒理由?知青來了就是柳樹村的人,是柳樹村的人就要歸趙支書管,趙支書明確說了,搞副業就是要交提成。”

趙支書聽張丹吵得頭疼,怎麼說呢,張丹說的話也不是沒道理,畢竟這規矩是他之前定下來的。

任明曉回道:“她這不是搞副業,給新華書店供畫這是正當職業。”

張丹笑了:“正當職業?那我問你她來報名知青幹什麼,白佔了一個知青名額,來農村插隊做知青就要服從村裡的規矩,畫畫是她正當職業,那是種地是她什麼職業,副業?那就是嚴重的階級意識問題。”

趙支書的臉一黑,打斷道:“夠了!”

任明曉看向趙支書,知道他這是聽進去了張丹的話。

沒等趙支書發話,任明曉突然伸手:“等等——張丹我同意你的要求。”

張丹剛剛還橫眉冷對,此時立即變了臉。

“趙支書,對不起,我又想了一下,是我思考錯了,陸晚禾沒什麼問題。”

趙支書拍了一下桌子:“怎麼著?把我這兒當兒戲嗎?”

任明曉看事情不好,趕快道:“趙支書,陸晚禾做的是正當的事,都是為社會做貢獻,她多一處地方發揮餘熱不是很好麼。再說她那工作是人家縣革委會出面推薦的,可見上面支援的力度,咱們要是跳出來反對,那不是跟人家唱反調麼?”

趙支書沒吭聲,任明曉拉著張丹出去。

任明曉在京城嬌縱慣了,可他從小耳濡目染也知道這種事的利害關係。

因為那莫須有的帽子,這幾年有多少人出事?

家裡安排人關照他,那也是關照他自己,他自知沒有能力護住他人,所以剛剛在裡面也不敢造次,就怕害了陸晚禾。

張丹為什麼這樣,任明曉當然知道,他在京城身邊圍著的小姑娘也不算少。

不怪陸晚禾總要跟他劃清界限,有他在,陸晚禾自然就多了一些敵人。

張丹腆著臉過來問,“任明曉,我們現在去縣城麼?”

“你知道這樣沒用吧?”任明曉諷刺道。

張丹笑得燦爛,擠出兩個酒渦:“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就是想請任同志帶我去縣城玩兒一天。”

任明曉不理她直接走回了知青院兒。

王大力正蹲在院子裡摸腳踏車,任明曉衝他問:“昨天騎會沒?”

王大力吹牛:“差不多了吧。”

“張丹要去縣城,你騎腳踏車帶她去吧。”

張丹氣得跳腳:“我說讓你騎腳踏車帶我。”

任明曉攤手:“你不是要去縣城麼,誰帶你不都一樣?還是你的重點是要我陪你?我們什麼關係,我為什麼要陪你?要不你讓大家評評理。”

張丹紅著臉,她就是再不要臉也不能公開說就要任明曉帶她去縣城。

她跺腳放狠話:“那陸晚禾的事我也不會善罷甘休。”

王大力看她進屋了,追在後面問:“你去不去了?我們幾點走?”

“去去去,去個鬼!”

王大力覺得可惜,又試著問:“那她不去了,我能騎腳踏車麼?”

任明曉滿不在乎地道:“騎唄,反正我現在也不用。”

王大力一個蹦高把車子騎出了知青院兒。

剛出院門就看見了一個美女,他眼睛一亮、頭髮一甩問:“同志,你找誰?”

“我找方軍。”

“同志,你叫什麼?”

“我叫陳芝蘭。”

王大力剛剛容光煥發的臉暗淡了下來,他聽說過方軍有個相好就是陳芝華的姐姐,這位恐怕就是了。

他都懶得再進院子,站在門口喊:“方軍,陳芝蘭找你!”

方軍很激動地跑出來:“你怎麼來了?”

“不是說了,我放假了就來看你。”

陳芝蘭看上去難得的乖巧,方軍恨不得此刻就將她摟在懷裡。

他這幾天跟村裡的人打聽過,如果知青結婚,也可以把另一邊調到柳樹村。

他想這也許是最好的解決方法,他跟陳芝蘭領證,把陳芝蘭帶到身邊照顧。

方軍在亮河邊說出了這些話,他以為陳芝蘭會像他一樣激動,可她看著卻冷冷的。

方軍不放心地問:“怎麼了?這不好麼?還是你還沒準備好?”

陳芝蘭冷冰冰地回:“請問,你現在打算拿什麼娶我?我們住在哪兒,吃什麼、用什麼?我難道要一輩子跟你在這個小村裡生活嗎?”

“你怎麼這麼說呢,我這不是暫時的權益之計麼,就是為了照顧你。”

“我現在能照顧自己,我等得起。如果你能調回城裡了,有了房子,有了存款,那你再來跟我說這番話。”

陳芝蘭這番話很自私,也很傷人,可這就是陳芝蘭,她的這一面一直都沒有藏著。

方軍雖然心痛,但也改變不了對陳芝蘭的喜歡。

他又轉換話題,開始說一些有意思的事,哄陳芝蘭開心。

他們這樣,被偷偷躲在一邊的陳芝華聽了個真切。

陳芝華把自己代入到方軍剛剛的提議中去,她突然有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幸福感。

她願意現在跟方軍結婚,她甚至願意就跟方軍留在柳樹村生活,她想象著那幅畫面,越想越美好。

一個沒站穩從柳樹後摔了出來。

陳芝蘭先是一驚,看清是她後嘲諷道:“怎麼這麼不要臉,居然偷聽別人說話?”

“那也沒你不要臉,居然私會男人。”

方軍最近一直都有接濟陳芝華,他以為陳芝華會看在他的面子上有所收斂,沒想到她還是這樣。

“注意你的言辭陳芝華!”方軍厲聲道。

陳芝華受不了被方軍這樣說,僵著臉走掉。

留下陳芝蘭冷笑,“不自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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