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晚禾和陸明遠去小翠家,敲了半天門都沒人應。

鄰居大媽這時從院子裡探出頭來,陸晚禾向她打聽:“人都沒在家嗎?”

大媽腰一彎,兩手一拍:“哎呀,你是不知道啊,小翠婆婆和未婚夫來退婚啦,他們打得呀都打到院子裡了,那個未婚夫那張嘴呦,說小翠是個二手貨了,他不要。”

“小翠呢?”

“小翠氣不過跟未婚夫廝打起來,然後進屋拿農藥當場就喝了。哎呀,你是沒看見啊——”

陸晚禾哪還有心情聽,打聽了醫院就急匆匆地離開。

到了那裡小翠剛剛被洗胃推出來,還好她拿的農藥已經過期了,藥的質量本身也不太好,所以人沒有大事。

小翠媽正抹著淚,看他們來了也不似上次那麼激動,畢竟還是自己的女兒,兩次鬧到自殺她也沒了脾氣。

陸晚禾看著臉色蒼白的範小翠,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這麼烈的性子哪是她勸慰幾句就行的。

她直接說重點:“小翠,你要是覺得在這兒沒了臉面,不如報名去當知青。”

小翠和小翠媽都是一愣,這倒是個好主意,繼續留在這裡難免不讓他人指指點點,不如離開這裡好。

這個年代沒有介紹信,你想去其他城市落個腳根本不可能,做知青是最好的出路,既可以逃離這裡也能有個“工作”。

陸晚禾該說的都說了,剩下的就是別人的選擇,她無權干涉,拉著陸明遠就走了。

他們又去找了江松。

下面的公社還真有賣豆腐的案底,還不止一次,這人每次都是被人舉報,舉報的原因除了投機倒把還有耍流氓。

原來賣豆腐的在公社上小動作更多一些,走街串巷賣豆腐的時候,遇到漂亮的小姑娘就揩一下油,次數多了就有去舉報的。

他們不去公安局,因為沒有證據,就跑到公社的市場管理委員會去匿名舉報。

市場管理委員會只能處理投機倒把,但事由卻寫的清清楚楚。

第一次舉報市場管理委員會只進行了行政沒收和罰款,第二次同樣事由的舉報市場管理委員會以投機倒把罪判了他兩年。

陸晚禾看著違法案件處理單很激動,這就意味著公安那邊可以有理由多判他幾年。

行政資料不能經他人手,江松親自帶著資料送到了公安局,公安人員看見資料也很激動,他們猜到此人應該不是第一次作案,但奈何他嘴巴太嚴一直不鬆口。

現在有了投機倒把的案底和事由,可以作為依據重判他幾年。

公安人員握著江松的手:“太感謝了,回頭我給你們單位寫個表揚信。”

江松嘴上客氣著,心裡卻很高興,他這個工作是靠家人關係拿到的,職位升得也快,管理所難免有人背後說閒話,現在有外部單位的肯定,也能讓一些人閉上嘴。

三個人出了公安局,已經到了午飯時間。

陸晚禾就叫著江松一起去國營飯店,江松當然是開心的,就是怎麼看陸明遠怎麼礙眼。

陸明遠何嘗不是,之前他就追問陸晚禾江松是什麼人,妹妹輕描淡寫地說是同學。

現在看怎麼可能僅僅是同學,至少這小子對自己的妹妹是圖謀不軌。

一頓飯吃得火藥味兒十足。

江松的臉都皺在了一起,他平時是一個嚴肅又大方的人,現在臉皺在一起,像個小氣又不成熟的毛頭小子。

陸明遠就更看不上。

吃完飯,他不客氣地拉著還在寒暄的陸晚禾就走了。

轉眼就到了陳招娣的頭七,家裡的氣氛有些凝重,畢竟大家跟她朝夕相處了快2個月,那麼乖巧的孩子,有這樣的遭遇誰都不忍心。

盛桂麗吃過午飯就去找她媽,把盛桂霞數落了一遍。

沒想到老太太手裡納著鞋墊,頭也不抬地道:“人死都死了,當媽的都不在意,你在意那麼多幹什麼?”

盛桂麗覺得自己真是自找麻煩,她媽怎麼會管這種事,可她氣不過反問:“如果走的是你的孫子呢?”

老太太立刻扔了手上的鞋墊,罵:“你別在這兒吃飽了撐的,沒事找事。”

盛桂麗一扭頭就走了,多可笑,老太太一輩子都沒個孫子,就這樣這個不存在孫子都比陳招娣重要。

晚上盛桂麗還是放不下,“今天是頭七,走的人都要回來看看,你說招娣要是回來看到這樣,她得多傷心?”

大家其實都是一個想法,飯後他們又浩浩蕩蕩地跑到盛桂霞家,這次開門的是陳芝華,陸明揚直接不客氣地推門進去了。

家裡只有陳芝華和陳建祥在。

陸晚禾問:“陳招娣埋在哪兒了?今天是她頭七,家裡人想祭拜她一下。”

陳芝華撇撇嘴:“不知道,我媽沒說。”

陸晚禾看到前世的家人如此冷血就心寒,可她也知道跟陳芝華這種人鬧下去沒有用。

盛桂麗也沒心思難為小的,拉著陸晚禾就準備回家,他們剛出了院子,陳建祥就追了出來。

他扯了扯陸晚禾,把她拉到一旁小聲道:“晚禾姐,你可以不要說是我說的嗎?”

“你想說什麼?我會保密的。”

“我三姐被我媽賣了。”

“什麼?”

陸晚禾這一嗓子讓家人都往這邊看過來,陳建祥嚇得拔腿就跑。

她大概猜到了什麼意思,盛桂霞把陳招娣的屍身賣了,人們買一個年輕女子的屍身幹什麼?應該就是配了陰婚。

盛桂霞好狠!

她好恨!

陸晚禾氣到渾身發麻,陳招娣走了她本打算跟盛桂霞再無瓜葛,把過去的恩恩怨怨都放下了,可有些人偏不。

上一世陳芝蘭走後,她因為愧疚,預設了家人對她的冷漠和霸凌,直到走入社會經濟獨立,她才漸漸的清醒過來。

可當時的她也只是以為盛桂霞有些偏心,太愛陳芝蘭了,才對她做了那些過分的事。

現在看,並不是。

盛桂霞從始至終都沒把陳招娣當作“人”,在她眼裡陳招娣就是為她服務的奴隸,從出生到死亡,只要有利用價值,盛桂霞會毫不猶豫地犧牲陳招娣。

“晚禾,你怎麼了?”盛桂麗注意到了她的變化。

陸晚禾咬緊後槽牙,不言一語只是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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