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知青們有不願意的,可他們也知道,總不能讓女知青去住廂房吧?

所以雖然面上不高興,但都沒吭聲。

趙支書這個人最是老謀深算的,如果敢公然頂撞他,那他一定會想辦法收拾你。

比如這次分房,就是趙支書的常見操作,知青的事兒他從不主動管,管不好這些人鬧到公社那兒會影響他。

所以他每次都看似民主的讓知青們先自己內部解決,解決不了他再出面。

這時候他做任何決定,知青們都不敢有怨言,因為他們自己解決不了嘛。

半天都沒人發話,趙支書總結一句:“那上午給你們放假,你們快點收拾好。”

他轉頭跟碾子叔吩咐道:“讓楊隊長從隊上拿些糧食分給新來的知青。”

碾子叔點頭答應。

趙支書都準備走了,一轉頭看了看新來的男知青們問:“這怎麼還多了一個?”

碾子叔來回指著答:“他是這姑娘的哥,過來送她的。”

趙支書剛剛就留意到了陸晚禾,他眉頭一皺,長得好看就夠麻煩的了,還要人送,這麼嬌氣以後指定事兒多。

他沒再說什麼一扭頭走了,碾子叔也跟在後面。

路上趙支書就開始琢磨,除了那個陸晚禾,還有個新來的女知青樣貌也不錯,這種來自城裡長得又好看的年輕女知青,說句實在話容易讓村裡男人犯錯誤。

以前也不是沒經歷過。

本來想趁著這次新知青來把他們男女知青分開,也算是解決他一個心頭之患。

要不然這村子裡那些老孃們總是傳男女知青一個屋準沒好事兒。

怎知又來了兩個這麼漂亮的,而且有兩個男知青長得也不錯,他們這一來不知道什麼年頭能回去,自己這個村支書擔子更重了。

想著想著趙支書把煙桿拿起來,碾子叔見狀連忙給他點了火,趙支書就這麼一路邊抽邊走,回了村裡的辦公室。

知青院兒這邊,趙支書剛走張丹就臉色一變摔門進了屋,另一個女知青也趕快跟上。

陸晚禾他們對看了一眼,二話不說就回房間收拾東西,支書都定好的事,她們可沒理由禮讓。

張丹那樣沒人願意跟老知青一起睡,她們就4個人住在一起。

等男知青騰了屋子,陸晚禾他們進去一看,這好像並不比昨晚的廂房好哪兒去。

大面上看似沒灰但犄角旮旯都是各種灰漬,牆面也髒兮兮的。

還不如廂房,打掃一下就乾淨了,這邊除非是重新粉刷,不然那牆根本沒辦法搞乾淨。

周珍珍又不幹了,站在那兒嘀咕:“還是昨天的房子好。”

她們幾人在這兒收拾東西,周珍珍又蹙眉站在一旁。

陸晚禾撿了最靠牆的一側睡,這樣可以少挨著一個人。

另一側她不想挨著陳芝華,也不想讓周珍珍睡,就主動指著位置給王丹使眼色。

王丹拿著被子就歡天喜地的放上去了。

大家屋子都收拾差不多了,周珍珍還在那兒站著抱怨呢,陳芝華突然吼了一句:“你有完沒完?你跟男人一起睡去吧!”

周珍珍被陳芝華突然吼了一句,扁著嘴嗚咽著哭。

她這大小姐的做派,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家裡出了事兒,來改造來了。

她家其實就是滬城一個非常普通的人家,準確來說是普通偏下,家裡勉強吃飽飯的水平。

她就是那種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

長得柔柔弱弱,細腰如柳,一雙丹鳳眼低垂著,竟神似那書中描寫的林黛玉。

她家雖然不富裕,但是父母待她極好。

家裡的活不用她幹,幾個哥哥也讓著她,長到18歲也沒吃過什麼苦。

這給了周珍珍很大的誤解,以為她可以一直這樣過渡到嫁人,然後後半生由老公寵著。

可也就最近短短2個月的功夫,她才認清了現實——這個家是兒子的,跟女兒無關。

很多女孩子其實在成長的過程中感受不到父母偏心,甚至覺得自己在家裡更受寵一些。

可到了兒女談婚論嫁的階段,殘酷的現實才會敲醒她們。

房子是兒子的,存款是兒子的,可以接班的工作也是兒子的。

女兒只有嫁妝,可嫁妝也是要看彩禮的。

有些彩禮收了,嫁妝卻不出,也不管女兒今後在婆家抬不抬得起頭。

周珍珍就是這樣,她大哥年紀不小要娶老婆了,可家裡拿不出女方家要的彩禮。

女方家後來鬆口說忍受不了家裡還有個吃閒飯的姑娘。

周家趕快張羅著給周珍珍找了個人家,想著女兒這邊又能收彩禮,這一進一出大兒子的婚事也解決了。

其實女方就是這個意思,只不過沒明說而已。

周珍珍如同晴天霹靂一般。

十八年來對自己如此好的父母和哥哥怎麼說變就變了?

她在家裡絕食,誓死不嫁,說都不認識對方怎麼能突然定親?

周家也狠下心來,逼迫她說不嫁人就去賺錢,找不到工作就去當知青。

周珍珍一賭氣就來了。

二個月過去,她還是沒能接受這種劇變。

她其實也不是嫌棄這裡,主要還是不能接受自己怎麼走到了這一步。

還有多年養成的習慣,讓她骨子裡有些清高,覺得自己是滬城來的,跟這群鄉下小門小戶沒見過世面的不一樣。

她這種人在這兒怎麼過啊?

你別說,人家還真命好,過兩天就有位京城的公子哥兒過來。

在前世,這公子哥兒一來就相中了周珍珍。

南方女孩的柔軟,軟到了公子哥兒的心裡。

他本來只是在家裡闖了禍,家人為了教育他才給送下來的。

如今遇到了喜歡的人,他立馬改頭換面,把周珍珍的活兒全攬下來。

而且他只是下來受教育,家裡人在錢方面可沒虧待他,所以他天天帶著周珍珍吃好的、穿好的。

就這樣過了一年,他給家裡寫了一封痛徹心扉的悔過信,家人給他搞了返城指標。

他這時才宣佈已經偷偷跟周珍珍領了證,家人沒辦法只能讓兩個人一起回京。

剩下的事陸晚禾就不知道了。

只知道下鄉這個階段周珍珍根本沒吃過苦,日子過得美得很,知青們為此酸了好久。

想到這兒陸晚禾看著還在哭的周珍珍搖了搖頭,命運這個事兒真是不得不感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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