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太過好奇,陸晚禾沒有意識到自己一直在盯著傅家合看。

說實話她對這個人很感興趣,好奇一個平平無奇的農村少年是如何成長為大佬。

沈程是依靠家庭背景,也就是說無論怎樣他都能走向仕途高峰。

但傅家合不一樣,他是真正的一窮二白,白手起家。

有時候在談發家史的時候,很多富豪都愛標榜自己白手起家。

可仔細瞭解就會發現,要麼他家有背景,要麼就是他的另一半有背景。

反正扒拉扒拉根本沒有什麼真正的白手起家。

傅家合卻是意外,任小道訊息如何挖掘,都沒挖掘出他背後有什麼背景。

少年感受到了炙熱的目光,眼神朝這邊看過來。

他嘴角輕抿,眉頭微蹙,眼神中似有不解,而不解讓他的黑眸更加銳利。

被抓包的陸晚禾竟下意識地朝傅家合點了一下頭。

傅家合神情微頓,也點頭回敬了一下。

兩人錯身走過。

陸晚禾心想,糟糕,這種下意識的商務習慣真是要命。

不過也好,點頭之交也算交流嘛,以後有機會再多接觸。

傅家閤中午吃過午飯就打算出村。

這個時間大家都在午休,一般沒什麼人。

他喜歡這樣,沒有人就意味著不用跟人打交道。

他不善言辭,更不善跟柳樹村的人交流。

他們家在柳樹村是異類,是趙支書的眼中釘。

所以村民們總是會對他指指點點,傅家合不喜歡。

是個人都不會喜歡,除非他的心是石頭變的。

所以當傅家合遠遠地看見對面走過一個人,他就做好了不說話的準備。

可即使不看對方,他的餘光還是會接收得到別人的注視。

走近時傅家合沒忍住看了對方一眼。

這一看竟讓他錯愕了一瞬。

他心裡同時冒出兩個想法,這人……很好看,她不是柳樹村的。

到這兒,面前的人對傅家合來說還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可看到那人微笑著對自己點頭,傅家合的內心不淡定起來。

原來他是渴望平等交流、平等對待的。

他能看出那個人眼神中的善意,所以也點頭回饋。

兩人錯身走開很遠後,傅家合的內心才平靜下來。

他張開手,手掌中竟然沁出汗來。

回望一眼,那女孩已經走遠。

傅家合此時已猜到,這人應該是新來的知青。

他從不參加村裡的大會,但奶奶和弟弟會去。

奶奶回來從不談會上的內容,因為趙支書經常會批評他。

但弟弟豆兒是個話癆,總是在吃飯的時候把大會上的趣聞講給他聽。

不過8歲的豆兒也有了心眼,只講他人的事兒,從不說跟傅家合有關的內容。

新知青來了個漂亮的女孩,豆兒已經唸叨幾天了。

想必就是剛剛那個人。

傅家合過了橋,就微微地搖了一下頭,怎麼對一個陌生人想那麼多。

陸晚禾這邊心裡還在開心。

一個午覺沒睡,地點選好了,好奇的人也見了,很值。

但她往下想卻又犯了難。

趙支書這個人特別不希望你主動提意見,他要你聽他說,而不是他聽你說。

陸晚禾琢磨著什麼時機跟趙支書說房子的事合適。

現在在翻土,5月份就要集中插秧、播種,那以後有一段相對清閒一點的時間。

那是最合適蓋房子的時間,天氣也不算太熱。

可如果選那個時間段,現在就要跟趙支書提前打招呼。

這個難度很高,她作為新知青,來村子沒幾天呢,就咋呼著要蓋房子,趙支書怎麼會輕易同意?

陸晚禾思來想去也沒找到正解。

她撿了一個石子朝遠處扔去,然後就溜達著往知青院兒走。

回去還能睡一會兒,可陸晚禾怎麼都睡不著,她不知怎麼又想起了傅家合。

今天能在村子裡偶遇他還挺意外的,因為這個人不常在村子出現。

她想自己以後要收斂一些,不能一口吃個胖子。

急著接近人,反倒會起反作用。

比如說朱敏。

她越有意示好,朱敏越警覺,誤會她所有的好意。

索性她現在就不刻意做什麼,如果朱敏有需要,她再出手幫助,也算是還前世的恩情。

其實她現在仔細想一想,朱敏可能從沒把她當做朋友。

只是她單方面的一廂情願而已。

她們之間很少交流,前世她為了還朱敏給她菜吃的恩情,後面幾年一直在幫她幹活。

幫她做飯,幫她洗衣服,有時也幫她種地。

關於高考,朱敏其實是揹著她準備的。

是她發現問起來,朱敏不得已才講的。

她備考不會的知識,向朱敏請教,朱敏也是很不耐煩,總是找藉口推脫掉。

朱敏恢復高考第一年考回了京城,她們所謂的友情也就此斷了。

後來陸晚禾有些成就了,曾輾轉找過朱敏。

但朱敏在電話中全程都很冷淡,陸晚禾也就識趣地沒再打擾。

現在看來,有些事沒有必要刻意維繫。

一想起這茬就更精神了,這午覺徹底睡不成了。

下午在地裡,陸晚禾才見識到厲害,困得鋤頭都掄不起來。

柳絮問:“晚禾,你這是咋了?哈氣一個接著一個?”

“別提了柳絮姐,我中午沒睡著。”

“哎呀媽呀,那下午可遭罪啊。我本來晚上想叫你來家裡聊天呢。”

“我可不去了,我晚上吃了飯就睡。”

柳絮點頭,“你可得補回來,要不然後面幾天都遭罪。不過這眼瞅著也就幾天的功夫了,後面還能歇個幾天。”

陸晚禾點點頭,快點熬過去吧,她還要去公社買東西呢。

她這邊剛聊完,隔壁格田二愣子和史寶又吵起來了。

“你瞅啥?”二愣子杵著鋤頭問史寶。

史寶滿頭霧水:“醜?什麼醜?誰醜?”

“你咋地呀,你找削啊?一天天的。”

“二愣子,你幹什麼每天找我麻煩啦?我怎麼了我?”

“二愣子?二愣子是你叫的呀,我看你就是找削?”

史寶抓起地上的梗渣就往二愣子身上扔去。

那東西輕飄飄的,沒扔到呢就落了下來。

可在二愣子眼中這跟打自己有什麼區別?

他舉起鋤頭就喊道:“你我看今天削不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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