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停車場風波

現實裡看不到手撕鬼子的戲碼，於是，手撕小三成了大家最喜聞樂見的場景。

停車場很快圍了一群人，假意或者真心地勸解著，眼睛卻死死地盯著事態的發展，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梅山露委屈又憤怒，縮在車裡流眼淚。萬春芳隔著車窗與那群婦女對罵，前擋風玻璃上，堆滿了那些女人扔的垃圾。

一些被人隨意丟棄的口罩，讓車裡的兩個人望而卻步。

“幹什麼呢？保安呢？安保公司的經理呢？看不見嗎。下個月的服務費不要了嗎？”副院長一路小跑趕了過來。

本來躲在人群中，不想招惹是非的保安公司經理，立刻竄了出來，指揮保安維持現場的秩序。

“你是誰，來市醫院有什麼事嗎？你呢？誰能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嗎？”眾人簇擁著一箇中年男子走了過來。來人正是新來的院長張佑仁。他輕輕推了一下眼鏡，輕聲問道。語氣裡，含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你算老幾，老孃過來逮狐狸精，跟你有關係嗎？”馬宏燦的老婆扯著嗓子喊道。

張佑仁臉上的笑容消失不見，聽了隨從的介紹之後，對著旁邊的副院長說道：“內科出了事情，內科的主任馬宏燦呢？通知馬宏燦，三分鐘到不了這裡，就永遠不要來了。”

馬宏燦的本意是給大家一個印象，自己已經睡了梅山露，造成輿論風波，迫使梅山露屈服，這一招屢試不爽，很多女人在乎的不是身體本身，而是別人的看法。

名聲都壞了，堅守還有什麼意義呢？

他實在是沒想到，家裡的悍婦怎麼會知道這件事情，還鬧到了醫院裡，只能躲在辦公室裡，接到副院長的電話，說剛來的院長讓自己下去，嚇得腿都軟了，硬著頭皮跑了下去。

張佑仁看了看哆哆嗦嗦的馬宏燦，和抹著眼淚的梅山露，直截了當地說道：“內科主任和這個護士立即停職，回去寫檢查，說明情況，海副院長，你把關，如果承認錯誤不夠深刻，絕對不允許回來上班。”

然後厭惡地看了一眼鬧事團，對著馬宏燦說道：“誰造成的損失誰來補償，十五分鐘之後如果停車場沒有恢復到往常的模樣，報警處理。”

聽了這話，海副院長、馬宏燦和旁邊的人都嚇得愣了一下。

體制單位內部，雖然會爭鬥不休，但一般都不願意宣揚出去。領導懲治下屬也是一樣，會留有餘地，張佑仁說報警處理，那說明他是真的怒了，不惜把家醜外揚，也要給當事人一點顏色瞧瞧。

臨走時，張佑仁又扭頭看了一眼梅山露，也難怪馬宏燦把持不住，這個女人也太那個了吧，那雙水靈靈的眼睛，宛若遠山間的一泓秋水。唉，可惜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

“哥，陳哥冷靜，打贏了坐牢，打輸了住院，咱們要冷靜啊！”

“你放開我，王奎勇，你不是中國的雅桑克萊嗎，我讓你來幫你嫂子出氣的，不是攔我的。”當發現陳中有企圖傷人的跡象之後，王奎勇果斷阻止了他。陳中的憤怒，咆哮，擔憂，報復的慾望，在王奎勇強悍的體力和技巧面前，那就是一個笑話。

陳中突然發現，王奎勇這個中國的雅桑克萊，一旦摘了搏擊手套，根本不知道該怎麼應付中國現實生活裡的爭鬥。等待事情穩定下來，透過法律途徑解決問題，彷彿是唯一的出路？呵呵！

陳中曾經也相信柏拉圖關於正義的表述。正義，是軍隊、公檢法、和法學存在的基礎，後來進入社會，陳中發現，正義和風水學一樣，不可不信，但更不能全信。

王奎勇機動師出身，又在市局工作，完全相信法律條文，也可以理解！

好不容易擺出冷靜的模樣，保證不會動手傷人，王奎勇才陪著陳中走進了醫院。

“老婆，你怎麼啦，誰欺負你了？”

本來梅山露是壓抑，是委屈的抽泣，看見自己老公後，變成了嚎啕大哭。哭得說不出完整的話來。萬春芳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人沒事就好，至於工作，有什麼大不了的呢？

古人曰：百年王朝，千年世家。王朝尚且很難撐過三百年，何況所謂的鐵飯碗！

“老婆，咱們先回家吧！”聽了萬春芳的解釋，陳中瞬間放棄跟別人拼命的打算，被誤解、被冤枉、被中傷，是這個文明社會的常態，不讓上班，那就回去好好休息唄！

陳中當年剛畢業時候，考過公務員，筆試第一名，結果愣是沒考上，後來才明白過來，自己報考的那個單位，早已有內定的人選。這個關係戶筆試多少分，就按他的分數設定分數線，然後在面試中玩套路，把其他考生都踢出去。

對於所謂的鐵飯碗，陳中有一種發自肺腑的懷疑！

其實這也是陳中的一種妥協。只要不觸及自己的底線，能妥協就儘量妥協，難道因為這些事就跟別人玩命嗎？玩命是很容易的事情，但如何善後呢？自己進去坐牢了，誰來贍養老人，撫養孩子呢？

陳中忍著憤怒，清理了前擋風玻璃，和萬春芳、王奎勇一起陪著梅山露回到了家裡。不久，聽說陳中家裡有事，朱天賜也匆匆趕了過來。

萬春芳在臥室安慰梅山露。朱天賜先是對著王奎勇的行為一頓狂噴，認為雅桑克萊這是沒義氣的表現，差點把雅桑克萊氣走。

然後告訴陳中，讓他跟梅山露商量一下，實在不行，就讓梅山露去眼科醫院上班。陳中感動得眼中泛起了淚花，破天荒地喊了一聲朱哥。謝謝朱哥。不過，陳中並沒有答應朱天賜的建議。

私營醫院，是資本在運作，一切都以利益為先，內部的鬥爭更為複雜。

私立醫院的特色和弊端，其實有一個最明顯的特點，那就是沒有冷門的科室，清一色熱門、掙錢的科室。譬如不孕不育、眼科、牙科、泌尿外科、、、、、、全國的私立醫院，你見過幾家裡面有急診科的？

以朱天賜的醫術和地位，可以安排梅山露去眼科醫院去上班，就算他們醫院的董事會，都要給朱天賜面子的。

劍橋醫學院畢業，這是個金字招牌，況且朱天賜確實有天賦，醫術了得！但如果安排了梅山露進去當護士，朱天賜就要欠人家一個人情，甚至會成為那些人拿捏朱天賜的把柄，陳中不想拖累自己的兄弟。

梅山露也不想放棄市醫院的工齡和五險一金。

陳中沒有讓朱天賜順路送萬春芳回家，而是下單了一輛網約車。萬春芳今天穿了一件海軍領的針織衫，外面套著一件乳白色的呢子短上衣，單眼皮，小巧的鼻尖，配上淡淡的唇彩，給人一種精緻的迷人感。

自家兄弟的秉性陳中很清楚，如果讓他去送，萬一他沒忍住，將來梅山露和萬春芳見面該有多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