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婧默默地把攝像機的鏡頭對準了柳建仁。
太子艱難地吞了吞口水,“柳哥,是我說錯話了。那您說,我應該怎麼辦您才能放過我?”
“放過你?”柳建仁搖搖頭,“我沒有資格放過你,因為我沒辦法替死去的人做這個決定。”
“如果不是因為答應了別人不要隨便動手,你現在可能已經是個死人了。”
“因為我真的很想打死你這個垃圾。”柳建仁說完看向歐陽婧。
後者則悄悄豎了個大拇指,兩個人心照不宣地相視一笑。“歐陽大記者,新聞發出去了嗎?”
歐陽婧難得露出女孩子的一面,嗔怪道,“哪會有這麼快,你當我是什麼啊?”
不過轉眼她又拍拍手裡的攝像機,“不過我現在可是線上直播,全國幾百萬人在收看!”
“你剛才得表現不錯,很多網友都在下面留言誇你呢。”
“還有,為了防止你經受不住誘惑,我已經把這段直播同步傳送給警方了,他們一會兒就到了。”
太子驚慌失措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腕冰涼冰涼,彷彿已經有一雙無形的手銬銬住了他。
他絕望地閉上眼睛,嘴巴里不停地呢喃著什麼。
夜幕漸漸降臨,家家戶戶都飄起了炊煙。
有的人家,簡簡單單幾間瓦房,四周的圍牆圍起一個小院子,門口放著一張小方桌和幾個小矮凳,大人小孩圍在一起吃著晚飯。
女人絮叨著讓孩子多吃蔬菜,男人講述著最近地裡的收成和明年要出門]打工的計劃,而孩子們則一邊吃邊開心地在院子裡打鬧。
簡單而又溫暖,這大概就是老百姓生活的煙火氣。田主任聽著鄰居家裡傳來的嬉鬧聲,覺得異常吵鬧。
他今天心情很不好,煙根接一根的點上,桌上的碗裡一口飯都沒吃。
一張八仙桌上,只有他老婆坐在他對面頭也不抬地吃著晚飯。“哎,這下倒了黴了。”
田主任把手裡的菸頭扔掉,又打算點一根。
這時他老婆終於敲敲碗,“能不能不抽了?要抽就去那個狐狸精家抽去。
田主任一臉錯愕,然後生氣地一拍桌子。
“張翠華,你特孃的胡說什麼?”
“我胡說?”張翠華把碗筷摔在桌上,冷笑著說道,“你身正不怕影子斜,我胡說是我的事,你怕什麼?”
田主任沒想到老婆竟然會頂嘴,這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事情。“你抽什麼風呢?我告訴你啊,我今天心情很不好,你別惹我。”“呵呵,你心情不好管我什麼事,我心情倒是不錯。”張翠華重新把碗筷拿起來,津津有味地吃了一口飯道。
“聽說省裡今天來了一個挺厲害的記者,下午去了一趟鋼絲繩廠,就把太子那夥人全都給收拾了。”
“而且人家現在還沒走呢,就在老柳家住著,也不知道人家大記者下次又會在咱們村裡挖出什麼大新聞來。”
“唉,我說你這個村主任可能好好配合人家工作啊,別一不小心自己也栽在糞坑裡頭。
“張翠華!”田主任吼道,“你今天話怎麼這麼多?”
張翠華停下筷子,冷冰冰地盯著田主任,盯了好一會兒才道。“田成光,你記不記得咱倆多久沒講過一句話了?”田主任突然不說話了,狠狠地吸了一口煙。
“嘿嘿,你不記得了吧?不過沒事,我記得,我告訴你咱倆已經377天沒說過話了,一句都沒有!”
“我說了,我今天心情好,我願意說,你管不著!”
說著,張翠華把桌上的碗筷全部收拾掉,連田主任還沒吃一口的碗也收走了,然後框地聲關上了廚房的門。
田主任深深嘆了一口氣,他感覺心情更不好了。
飯是不想吃了,澡也不洗了,他乾脆躺在了書房裡。
眼睛空洞地看著白花花的牆頂,腦子裡全是今天在柳建仁家的場景。
柳建仁竟然就是那個捐了兩千萬,讓他們村子都上了新聞的那個”富二代”。
這是他想破腦袋,怎麼也想不到的。
今天送尤總走的時候,尤總那叫一個慘,好好一個大公司老總就被降成了分公司的副經理。
胡小海就更別提了,直接就被公司給開除了。
他走的時候也是一個人走的,沒帶上金小云,不用問也能猜出來兩個人肯定是吹了。
而這一切僅僅是因為柳建仁打了一個電話而已。
這小子什麼時候這麼有能耐了,以前怎麼就沒看出來呢。
更要命的是,現在又來了一個連市領導都要親自迎接的王牌記者,而且還和柳建仁攪和在了一起。
他想想都頭疼。
那柳建仁可是看過補償協議的,知道這裡面有問題。
而且這徵地補償也根本不是什麼450塊一畝,而是600塊一畝,他是每家都抽了150塊一畝的錢到了自己兜裡。
至於柳衛國家和老常家,他是覺得這兩家人都老實本分,就給了300塊一畝。
想著反正他們也不會掀起多大的浪,能從他們身上多賺點就多賺點。
雖然他讓小李做了假賬,但是他心情清楚得很,這些東西糊弄糊弄村裡的泥腿子還行,人家記者稍微查一查就都得露餡。
這可怎麼辦才好啊。
田主任翻來覆去,一晚上都沒睡好覺,第二天一大早就坐在柳建仁家門口的路牙子上。
當柳衛國起來開門]的時候,實足嚇了一大跳。
因為田主任跟往常不一樣,既沒穿他的西裝褲和皮鞋,也沒有捧著他的茶杯。
原本梳得筆挺的頭髮也是亂糟糟的,兩個眼窩深深凹陷,外面一層黑眼圈,整個人顯得很疲倦。
一見到柳衛國,田主任就激動地走過來打招呼,還順手遞上一根菸,這些以前是從來沒有過的,柳衛國詫異地接過香菸。
“衛國兄弟,身體怎麼樣?怎麼聽說昨天被人打了?”
“額,還好。”柳衛國看著田主任道,“已經在楊大夫那兒看過了,我和楊英都沒什麼事兒,就是一點皮外傷。”
“田主任有事兒?”
“沒沒沒,我就是路過。”田主任笑哈哈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