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建仁知道老爸對老李的事一直放在心上,這個忠厚老實的男人一輩子最看中的就是自己的這顆良心。
“不過,你是怎麼把歐陽記者給請過來的?她可是江南省最著名的女記者。”
“爸,你也知道她?”
“廢話!我經常看她的新聞報道,上次震驚全國的販賣兒童案,就是她臥底在犯罪集團裡整整十天九晚,才幫助警察破案的。
“當時的抓捕可是全國直播,畫面裡那些被拐賣的孩子,真是都不忍心看,太慘了。”
柳建仁默然。
要臥底在那樣一個滅絕人性的犯罪窩裡,他可以想象得出這需要承受多大的心理壓力,即便是他也未必能做到。
這個女人,真是讓人肅然起敬。
”唉,你不會是跟人家談朋友了吧?”
“沒有!”柳建仁立刻否認道。
“爸,我媽她亂想就算了,你怎麼也這麼八卦,人家那樣的條件什麼樣的找不到啊?”
“也是。”老爸點點頭,‘那你小子怎麼能把人家請過來的?你不會也犯事了吧?'
對老爸天馬行空的各種想法,柳建仁簡直無語,只好編了一堆瞎話把他給哄走了。
“行了,我也不管你了。我和你媽去趟老李家,今天是他入土的日子,我們再最後去送他一程。”
說完,老爸騎著車馱著老媽,兩個人就出門了。柳建仁站在陽臺,上一直目送他出去。剛轉過身,他忽然又看向門口。有人來了!
而且還是一路跑過來的,柳建仁仔細聆聽,可以分辨出這腳步聲應該是個年輕的男子。
難道是李小虎?這小子怎麼來得這麼快?可他明明說了要等一會兒才能過來。
過了沒幾秒,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就闖了進來。
“柳建仁,你個王八蛋,你給老子滾出來,老子要殺了你!”楊大夫還沒順過氣兒,就張口大罵了起來。
柳建仁站在二樓陽臺上,楊大夫身上的白大褂跟在泥地裡滾過一樣,還有幾處地方撕成了碎片。
“哎呀,這不是楊大夫嘛,誰把你給氣成這樣?”楊大夫看到柳建仁,仰著頭指著他。
“柳建仁,你特麼是不是故意的?”
“柳建仁,你是不是在玩兒我?”
柳建仁剛從二樓下來,楊大夫就氣呼呼地衝了過來,看樣子恨不得一口把柳建仁生吞了。
“楊大夫,你別急,出什麼事兒了?”
“你少在這兒跟我裝蒜!老子家裡被人給砸了,砸得稀巴爛!你會不知道?”
“這個我還真不知道,我今天一天都在家裡,沒去砸你家呀。”
“我不是說你砸的!”
“那你找我幹嘛?”
“我找你幹嘛?”楊大夫雙眼通紅,淚水在眼眶裡打轉,臉上還隱約可見兩個清晰的耳光印。
“我問你,你有沒有跟人說我是你師父?你有沒有跟人說你是從我這兒學的正骨?”
柳建仁笑了笑,“你從哪兒聽來的這些話?那肯定是有人在挑撥我們的關係。
“你在放屁!我們倆啥關係啊,那還需要被人挑撥嗎?”
楊大夫越說越激動,聲音哽咽,“今天一大早,我在診所睡得好好的,衝進來一大群人就把我直接從床上給拎起來了,我特麼連衣服都還沒來得及穿。“
“一個臉上有顆痣的光頭大漢,上來就指著腦門兒上的繃帶問我,知不知道他的傷是誰幹的。
“我老老實實地跟他說我不知道,他卻說我敬酒不吃吃罰酒,然後就把我給揍了,店裡東西也都被砸了。”
“他們把診所裡裡外外翻了幾遍,說是要找我徒弟。我特麼行醫才幾年,什麼時候收過徒弟。”
“結果他們說我是存心包庇,又把我給揍了一遍。臨走還把話給扔下來了,說是要我交出一個叫柳八八的。”
“老子想了半天,姓柳的沒別人我就認識你一個,你還說這事兒不是你乾的?”
柳建仁拼命憋笑,其實他本來就是存心的,誰讓這傢伙一開始不老實,還想坑自己。
不過看他這幅可憐巴巴的樣子,他又覺得好笑。
“他們後來去哪兒了?我幫你去報仇,這也太過分了。”
楊大夫用滿是懷疑的眼神審視著柳建仁,“你會這麼好心?”
說完他自己又他搖搖頭,“你還是別去了,那些人我知道的,都是海哥的手下,一群吃人不吐骨頭的亡命徒,你一個人去肯定要吃虧的。”
柳建仁有些感動。
看來這位楊大夫除了貪財,本質上還不壞。
他想起來老媽的藥還在診所,忙問道,“你剛才說他們把診所給砸了,那我媽的藥呢?”
“藥我都已經熬好了放在藥房裡,他們沒動那些藥。”
“那就好。”
柳建仁放下心,要是老媽的藥也被這夥人禍害了,那這波操作就虧大了,畢竟這熬藥其實也是很費功夫的。
想到這裡,他安慰了楊大夫幾句,讓他先回去養傷。
至於診所的事情,到時候再找幾個人重新裝修一下,也不是多大的事兒。
正說著呢,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柳建仁接過電話說了沒幾句,臉色瞬間變得無比難看。
“好得很,好得很。”柳建仁咬牙重複了兩遍。
楊大夫好奇地湊近瞧了一眼,結果柳建仁一個眼神看過來,嚇得他連退了好幾步。
那種殺氣騰騰的眼神,看得他差點窒息。
柳建仁也不管楊大夫了,開著自己的車一個漂亮的甩尾就衝了出去。
歐陽婧在二樓看得清清楚楚,連忙把老王找過來,開著車也跟了上去。
老李平時為人很不錯,所以今天他出殯,來了不少親朋好友送行。
不大的院子擠滿了披麻戴孝的人,但在這群白色大褂中卻有二十幾個不協調的身影。
這些人都穿著短打,有的光頭,有的紋著大花臂,非常扎眼。打頭的人滿嘴絡腮鬍子,正坐在一張椅子上。
一個瘦削到近乎病態的人站在他旁邊,手臂上紋著一隻蠍子。李小虎身上掛了彩,半邊臉都腫了。
他單膝跪在地上,身後是一箇中年男人,正是柳衛國。柳衛國身上好幾個腳印子,一條胳膊也垂搭著歪在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