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終於醒了？”雲綰容一臉狐疑的看著他。
什麼？南宮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人生的終極議題在他腦內迴響，我是誰，我在哪兒，我在幹嘛？
片刻的恍惚過後，他定睛觀察周遭的環境，發現自己身處出租屋內，正站在客廳中央，手裡拿著一張用過的面膜。
而在客廳的沙發上，端坐著一個與她同齡的女性，那正是雲綰容，他十幾年的好朋友，他始終沒能得逞的理想型，以及他的室友。
雲綰容穿著一身睡衣，頭髮紮起，在客廳燈光的照射下，臉上泛著油光，“你已經夢遊快一個小時了，怎麼叫都叫不醒，”她的嘴角微微上揚，“咱倆住一起也有些年頭了，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有夢遊這種習慣？”
夢遊？剛才的一切難道是做夢？可是那夢過於真實，以至於現在他的身體仍然感到疲憊、疼痛和火焰炙烤留下的溫度。
“我都做了些什麼？”他試探地問道。
雲綰容看著他，眼神中滿是戲謔，“不告訴你。”
果然還是老樣子，可是在這關鍵的時刻，南宮不能輕易退縮。
他走向雲綰容，坐在對方身旁，“快說說，只要講給我聽，大美女的下一支口紅我包了。”
雲綰容的眼中綻放光彩，“不錯嘛，小夥子很有前途。”她拍了拍南宮的肩，這讓後者一個激靈，她很快把手收了回來，“你這是怎麼了？”
南宮看著雲綰容白皙的手，眼前卻浮現出那隻搭在自己肩膀上黑色的大手，搖了搖頭，“沒什麼，可能是睡蒙了。你快跟我說說，剛才到底怎麼回事？”
雲綰容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下巴微揚，指了指南宮手中的面膜，舉起她的右手。
“你讓我想起了那個黑猩猩表情包。”南宮說道。
“你找死是不是！”
看著雲綰容高高舉起的手和那張嗔怒的臉，南宮緊繃的神經在這一刻徹底放鬆，他笑了笑，把面膜遞迴雲綰容。
雲綰容接過面膜，臉上浮現出糾結的神色，片刻之後嘆了口氣，“不能浪費！”她一邊自言自語，一邊重新將面膜敷在臉上。
等一切收拾停當，才將雙手合抱在胸前，做出思考的樣子，“讓我想想……”
南宮沒有打擾她，默默地注視著。
片刻的思考過後，她開始講述，“我剛才在衛生間洗澡，聽到外面有你的聲音，我聽不清你在說什麼，但好像是在嘰哩哇啦的亂叫。”
“亂叫？”
“沒錯，好像很疼的樣子。我問你怎麼回事，你也不回答。”
“然後呢？”
“當然是繼續洗澡。”
南宮臉一黑，“拜託，認識這麼久了。我在外面受苦受難，你居然還有心情洗澡？”
“那不然呢？誰知道你是不是在發瘋。”
南宮苦笑一身，“那後來呢？”
“你稍微消停了一會兒，有那麼一段時間我聽不到任何聲音。等我出來的時候，你正頂在牆上不斷的朝前跑，特別搞笑。”雲綰容的臉上浮現出惋惜的神色，“我應該錄下來的，說不定能火。”
還好你沒有錄下來。南宮想著可能發生的社死名場面，心裡暗自慶幸。
“過了一會兒，你不跑了，像狗一樣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粗氣。”講到這兒，她調皮的看著南宮，“再然後你又開始說話了，嘴裡含混不清的說著不知道哪國語言，我一個字都沒聽懂。”
“我能說哪國語言？”這讓南宮覺得困惑。
“我怎麼知道？總之，不是漢語也不是英語，也不像韓語或者日語，總感覺是一種類似英語的變種，發音非常奇怪。”
南宮點了點頭。雲綰容在語言方面非常有天賦，既然她這麼說，那就一定是這樣。
“沒過多久，你躺在地上打滾，翻來覆去，把我嚇壞了，我走過去看你幹了什麼，結果你直接站了起來，一把撕下我正在敷著的面膜。”雲綰容轉向南宮，目光中帶有輕微的殺氣，“除了口紅，你得額外給我買一張面膜。”
“這張又不是不能用。”
“可你浪費了他許多精華，效果會大打折扣，你買還是不買？”
“我買，我買還不行。”南宮皺了皺眉。
看到南宮投降，雲綰容以一種勝利者的姿態微微揚頭，緊接著靠在沙發上，撥出一口氣，“累死我了，白天上一天班，晚上回來還要看你演戲。”
“沒找你收門票，已經很給你面子了。”
雲綰容舉起身旁的抱枕，砸向南宮，“那我可得好好謝謝你！”
南宮接下抱枕，放在沙發，微笑著說道，“不客氣。”
沒等雲綰容回話，他已經起身快步走向自己的臥室，推開房門，側身閃進屋內。屋外，是雲綰容的嗔怒，他笑著搖搖頭，走向自己的書桌，拉開凳子坐了上去，開始思考剛才雲綰容說過的話。
那些動作，似乎可以與我剛才戰鬥中的部分行為相吻合，比如貼牆跑步是我逃命的時候；說話是和傑瑞、沃特對話的時候；撕下面膜，則可以與剝離面具相對應。
唯一的疑點在於，我說的是某一種未知的語言，這是不是我第一次見到編輯器時那上面從未見過的某種文字相對應？文字變化成我所熟知的高階程式語言是不是系統給我進行了翻譯？
一切似乎都解釋得通，作為一個夢，這邏輯可真夠閉環的。
南宮起身，看著已經熄屏的電腦，失去了繼續開發的慾望。
就算明天被開除，今天也要先睡覺。
他帶著這樣一種擺爛的心態，把燈關掉，面朝下把自己扔在床上，腦袋深深的埋在了鬆軟的枕頭裡，雙手搭在枕邊，突然觸及了一個陌生的物體。
他右手輕輕捏了捏，一股熟悉的觸感傳入指間，猛然起身，發現在他的床頭，赫然擺著剛才夢中的那張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