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傲然而立,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那一身的王者氣度,絕非凡人。

陳清河上下打量黑袍男子兩眼後,笑道:“未請教?”

男子道:“寡人胡亥。”

陳清河一驚,再次打量男子,眼中多了幾分怪異。

胡亥坦然面對。

等陳清河看的差不多了,它才開口道:“是不是覺得,寡人看著不像是那種亡國的暴君?”

陳清河點頭。

胡亥一笑:“那是你沒有見到曾經的寡人,當年,寡人濫殺無辜,凡是不喜者皆可殺,故此,殘暴之名傳遍天下,遍起烽火,天下皆反。”

陳清河心中一動,道:“大秦亡國,是有定數嗎?”

胡亥哈哈大笑:“鄱陽湖君果然聰明,沒錯,我大秦奮六世之力,創造一統之大勢,但我大秦,卻只是一個棋子,一個讓天下人知道,天下可以一統的棋子,然後讓我大秦作為馬前卒,吸引無數仇恨,如此,第二個一統天下的帝國,就不會被天下人仇視,從此一統,為民心所向,何其自然。”

陳清河聽了,心中一陣膩歪。

合著秦朝的崛起和滅亡,也是被算計了的?

那這是誰的手筆?

“湖君,我大秦之所以被滅,除了棋子的身份之外,還有一個原因,我大秦,不稱天子。”

胡亥目光灼灼地看著陳清河。

陳清河頓時若有所思,然後笑道:“過去的就過去了,陛下既然有心,那這鬼村,就成為陛下的起點吧。”

胡亥也笑了:“多謝湖君。”

一切盡在不言中。

再次看向鬼村方向,陳清河沒有猶豫,漫步走了過去。

越是靠近,越是能感覺到一股陰冷的氣息,彷彿正在走向寒冬。

等進入了鬼村,反而不冷了。

耳中也聽到了雞鳴狗吠的聲音。

環顧一圈,能看到一些院子中有人在忙碌,看起來很是平常。

陳清河走到了一家院子外,就看到一個老漢正在整理漁網。

老漢看著五六十歲的年紀了,但身體硬朗,一身腱子肉。

它整理漁網很麻溜,三兩下就搭在了架子上晾曬。

隨後,老漢才像是看見陳清河一樣,走過來,笑道:“小哥有事嗎?”

陳清河笑道:“遊學天下,路過此地,看看青水秀,村子安寧,就喜歡上了,過來拜訪一二。”

“哈哈哈哈,還是個小書生,不錯,你很有眼光,咱們魚頭村也算是幾百年的老村子了,有好幾個前朝的建築,儲存完好呢。”老漢大笑。

陳清河卻是眼神怪異:“這村子,叫魚頭村?”

老漢道:“對啊,這名字還有典故呢,不過說來話長,小書生要不要進來喝杯茶?”

陳清河微笑:“好啊,那就打擾老丈了。”

老漢擺手:“客氣了客氣了。”

進了院子。

老漢就弄來兩個小板凳給陳清河跟胡亥坐下。

隨後老漢招呼。

屋內又走出來一個老婆子,提著一個水壺,給陳清河跟胡亥倒茶。

只是看著茶水,胡亥眼皮跳了跳,沒有動。

老婆子笑道:“兩位先生,先喝口茶,潤潤嗓子。”

胡亥不搭理。

陳清河端起來,聞了聞,誇讚道:“好香啊。”

老婆子道:“這是我們自己從山裡採的野山茶,先生喜歡就好,快喝幾口。”

陳清河微笑,然後一飲而盡。

老婆子見了,這才露出滿意的笑容,然後它又看向胡亥。

胡亥冷冷看向老婆子。

老婆子彷彿被嚇到了一樣,不敢多話,直接退走。

陳清河這時候問道:“老丈,能說一下,這魚頭村的典故嗎?”

老漢笑道:“好,其實吧,很早之前,這裡沒有村子的,只有幾戶人家,依靠這渾河,打漁為生,後來有一天,烏雲蓋頂,狂風暴雨,電閃雷鳴之中,有神人天降,於這渾河斬妖。”

“這接連持續了三天,才消停了。當時的村民走出來看,發現在河邊上有一個巨大的魚頭,還有滿地的鮮血。”

“但那魚頭居然沒死,還口吐人言,說自己乃渾河水神,遭遇妖邪謀害,如今雖然身死,但神靈不死,需要有人供奉,從此以後必然保護風調雨順,出入平安,如果有人看到它而不祭拜供奉,必將家事不寧。”

“此事驚動了縣裡,引來諸多好奇,後來縣裡就在這建廟供奉這魚頭,還遷來諸多百姓,逐漸了一個魚頭村,日夜守護,供奉。”

聽到這裡,陳清河道:“那後來這魚頭保護村子了嗎?”

老漢笑道;“咋沒保護呢?自從有了魚頭廟,咱們魚頭村幾百年風調雨順,從來就沒有餓死過一個人哩。”

陳清河笑了笑,沒有追問了。

這時候老婆子走出來,又給陳清河倒水:“先生,多喝點,等下老婆子做好飯,不嫌棄,就吃點。”

陳清河微笑,依舊沒拒絕,還是喝了這茶水。

胡亥見了,眼皮子跳了幾下,想說什麼。

陳清河就看向胡亥微微搖頭。

喝過茶水後。

陳清河又跟老漢閒聊家常,詢問本地生活情況,缺少什麼,有什麼特產。

聊得差不多的時候。

老婆子走出來,笑道:“飯做好了,粗茶淡飯,先生莫要嫌棄。”

老漢也笑道:“今天聊得很開心,我珍藏了幾罈老酒,今天高興,一定要與先生多喝幾杯。”

陳清河笑道:“恭敬,不如從命。”

隨後陳清河被邀請進屋。

等老漢去取酒的時候,胡亥忍不住道:“主上,喝了這裡的水,吃了這裡的食物,很容易就會被同化,從此再也無法脫身了。”

陳清河笑道:“陛下,你不是想要收服這裡嗎?先融入進來,才能讓這裡的靈歸心,你若不融入,只是把它們當成一個工具,如何能與你同心?”

胡亥道:“寡人倒不是自命不凡,不願同流,只是這裡的靈,都是怨靈,它們沒有真正的本心,一切所為,都蘊含著惡意,根本無法溝通,寡人只需要找到鬼村的核心,煉化為己用就足夠了。”

陳清河道:“如果你這樣想,哪怕你得到了這個鬼村,也只是和那些旁門左道邪魔外道一樣,只是得到一個鬼村,而不是得到一個鬼蜮。”

胡亥一愣。

陳清河道:“怨靈也是靈,只要不散的靈,終究是有著自己的訴求,你不主動靠近,如何能感受它們最根本的內心,不走進內心,如何知道這些靈,祂們最想要的是什麼,不為它們考慮,如何能讓鬼村之靈與你同進退。”

說完,陳清河主動夾起一顆花生米放入嘴中咀嚼。

同時,有一縷縷的陰氣在口腔之中擴散,覆蓋陳清河周身。

陳清河沒有抗拒,反而很坦然地接納那股陰氣。

然後,陳清河的身體逐漸發冷,身體一歪,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胡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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